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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出现在一个完全东方化的文化——犹太文化里面;其基本教义与当时犹太文化的主流价值体系同脉,其最初的外在表现形式也完全是犹太式的。因着犹太文化被希腊-罗马文化的征服,基督教进入西方文化内部,以犹太血脉的精神基因彻底变更了西方文化的灵性生命,从而,以外在被征服者的身份完成了对征服者心灵的征服。当然,在这场对征服者的征服中,机缘扮演了一个角色。罗马帝国因希腊-罗马文明的衰败而崩溃,这样致命的危机为基督教的精神征服搭建了舞台。不过,舞台本身并不能捧出角色。由于罗马帝国征服了横跨欧亚非的广大地域和众多民族,这些被征服文化中的神迂回到征服者敌后的至少有四,五十位。要想在如此众多的候选中脱颖而出,就得有真正能够驾驭历史舞台的功力。在渗透进入西方文化并并引导该文化度过命运攸关的危机方面,基督教表现了真正超越性的品格与力量,由此而显示了在自己以往狭小的东方躯壳里,蕴藏着一颗伟大的普世心脏。剩下的那些候选,已经埋葬在只有历史学家光顾的史料里面,一般的现代人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未曾闻过。他们被异质的西方文化氛围所窒息,正好证明了他们的宗教性尚未超越他们的文化性。一个走不出寄居文化的宗教,就不配成为普世的宗教;无法在另一极文化中扎根,表明一种宗教尚未达到真正宗教的普遍性高度。作为唯一跨越过东西两极文化的宗教,基督教证明自身携带着宗教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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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教之所以可以成为具有普遍性的真正宗教,因为它指向了真正的无限者。无限就是至上的普遍,只有真正的无限者纔可能带来真正具有普遍性的宗教。基督教就是信奉基督的宗教。基督就是基督教所指向的那位无限者。基督的正确称谓应当是“基督耶稣”或“耶稣基督”。这一名称本身已经表明了基督教的最为核心的信条:耶稣就是基督。基督的直接字面意思是“被膏抹的圣者”[2],意指“上帝的独生子”。“上帝的独生子”是一个特定的神学概念。若上帝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则所有受造物在本质上都是上帝的“生子”。“上帝”与“生子”表明了基督教关于无限与有限的基本观念。“上帝的独生子”却是一个极为反合性的概念。“子”表明可以与受造的有限“生子”等同,从而,区别于无限的上帝。“独”则表明与所被造的有限“生子”不同,“独生子”的独就在于他不是被上帝造出来的,而上帝无限本质的直接引申。“独生子”只是沿用了通用的传统译法,实际上,该概念的真正含义是“独子”,因为该“子”不是生(造)出来的。“独”保证了与无限者的同一,而从质量上区别于所有受造物。“上帝的独生子”反合性地兼有创造的上帝与受造的事物之双重身份,从而,成为有限中的无限。“耶稣”则是公元一世纪巴勒斯坦一带的犹太男子,所以,“耶稣”是一个历史性的概念。“基督耶稣”或“耶稣基督”表明“有限中的无限”明确地落实在一个历史人物身上,更直接地说,“基督耶稣”或“耶稣基督”就是承载了上帝本质的历史人物,或者以人的形式出现在历史中的上帝。这里无法详尽地叙述“全人同时又是全神”的基督论,仅仅指出恰恰是“全人同时又是全神”的反合性质表明了“耶稣基督”是真正的无限者。没有有限的无限,不是真正的无限。如果无限不能包容有限,无限已经被有限所限制。不能进入无限,就不能包容有限。若无限只从外边包裹了有限,这种无限是内在空虚的,因为它里面仍然是与自己性质相异之物。只有当无限进入有限的时候,有限纔进入了无限。经由这样反合性的双向进入,无限所包容的方可能是真正的自我。由此,只有能够进入有限的无限,纔是真正的无限;在有限之内不在场的“无限”,在有限之外也必然不在场。“全人同时又是全神”的这一位就是进入有限的无限,并由此而证明自己真正无限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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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同苏,宣道会牧师,独立研究者。曾任中国政法大学教员,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研究人员,美国耶鲁大学法学院访问学者(福特基金会资助),美国耶鲁大学神学院通讯研究员,美国那亚克(宣道会)神学院研究员。
转自:http://www.gongfa.com/html/gongfazhuanti/gonggongshenxue/20090818/5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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