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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乐园 弥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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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5 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Paradise Lost 失乐园
                          John Milton   弥尔顿  

                                              全书概要:
 
第一卷 撒旦在地狱召集军队,号召复仇,点兵


  在第一卷我先扼要点明本书的主题:人失去曾经拥有的乐园,是由于违背了天神命令。然后叙述他失足的主要原因在于撒旦所寄附的蛇。撒旦曾纠集了许多天使军在他手下反叛天神,结果全被天神下令逐出天界,落入无垠的深渊。本诗简略地交代这事之后,便直叙事件的中心,描述撒旦和他所率领的天军落入地狱之中。这儿所描写的地狱不在地的“中心”,而在天外的冥荒,最恰当的莫过于称它为混沌。撒旦和他的天军在这儿被雷电轰击而惊倒在炎炎的火湖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并叫起倒在他身边的一个品位仅次于他的天使,共同商量这次惨败的事。撒旦唤醒了一个个处于同样的眩晕中的天军,于是他们起身,清点人数,整理阵容,宣布将领名单。这些将领的名字和后来在迦南及其邻近诸国所信奉的偶像相符合。撒旦以演说安慰他们,鼓舞他们,他说天界有望光复;最后告诉他们,根据一个古老的预言或天上的传闻,有一个新的世界和一种新的生物将被创造出来;根据古代教父们的看法,天使军在这个世界未创造出来之前就存在了。于是他们决定召开全体会议,探讨这个预言并商量对策。因此他的党徒们都跃跃欲试,倾刻之间,就在地狱中筑起巍峨的撒旦的万魔殿,巨头们就坐在那里召开会议。
 
第二卷 大会作出决议由撒旦亲赴人类乐园侦察人类的乐园


  会议伊始,撒旦首先提出问题进行辩论:有无必要再冒一次战争的危险来恢复天国。回答不一。最终采取三个提案,亦即撒旦所曾提起的,去探索一下天上的预言或圣传是否正确。据传说,目前天神正创造了一个新世界和一个新族类,一种跟他们相差无几的生物。疑难的问题是派谁去做这一艰险的探索。他们的首领撒旦独自承担了这个任务,赢得了众人的赞赏和喝彩。会议结束了,其他会员各自按照自己的爱好去寻欢作乐,等候撒旦的归来。在征途中撒旦经过地狱的大门,门正关着,有守门人在看守。最后,守门人开了门,看见地狱和天堂之间有一个大深渊,就是“混沌界”。在混沌王的指点下历经磨难,才看到了他所寻求的新世界。
 
第三卷 神子声称愿为人类赎罪;撒旦向乐园飞进


  当撒旦飞向这个新造的世界时,上帝坐在宝座上看见了。并指给坐在他右手的独子看;预言撒旦要蛊惑人类,使之坠落的阴谋将会成功;人本是自由的,有抵抗诱惑,清扫一切对正义、智慧的诽谤的能力。他还宣称;人的犯罪,并非像撒旦那样出于恶意,而是被诱骗而坠落的,因些要施恩于人类。神子对他父亲表示赞赏。但上帝又宣称:如果神的正义不得满足,恩惠还不能给人,因为人有野心,觊觎神格,有渎神格的尊严,难免一死,而且累及子孙;除非有人代他受罪。神子声称自愿舍己为人赎罪;圣父赞赏他,预定他将化为肉身,并宣称他的名誉高于天地之间一切的精灵;让全体天使向他礼赞,一时琴声大作,为大合唱伴奏颂扬祝贺圣父、圣子。与此同时,撒旦歇翼于新宇宙的外缘一片荒地上,在那儿徘徊了一会儿,看见被称为“空虚边境”的地方,有人与物向那边飞升;接着,描写可用梯子攀登的天门和苍穹上面的水流。他再飞到太阳球,碰上管理太阳的尤烈儿。他先变形作下级天使模样,假装热诚,要瞻仰一番新世界和住在其中的人,并打听人的住处。他受到尤烈儿的指点,便向乐园飞去。首先降落在尼法提斯山上。


第四卷  撒旦进入乐园,被捕

 

撒旦终于到了新世界,它降落在一个可以纵览伊甸园的地方,这里,已接近他的目的地,他要单独进行大胆的冒险活动,以反对神、人。此刻他陷入种种迷惑之中,他心中盘踞着许多强烈的情绪:恐惧、嫉妒、失望等等。但最后把心一横,决定执行罪恶的计划,径向乐园前进。接着是乐园外景和地位的描写。他越过境界,化作一只鸬鹚,蹲在生命树上———乐园的最高处,环顾四周。园景的描写。撒旦首先看见亚当和夏娃。他惊羡他们俊美的姿容和快乐的情景,决心要使他们堕落。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知道园中知识树的果子是禁止他们吃的,吃了必受死的刑罚。他决定从此入手,引诱他们违犯禁令。于是他暂时离开此地,另行设法进一步了解情况。与此同时,尤烈儿乘着一道阳光线下降,通知那管理乐园的加百列,说从地狱里逃出来一个恶魔,中午时分,装做一个善良天使,经过他管辖的天界,飞下乐园来。后来发现他在山上的疯狂暴戾的容态。加百列答应在天亮之前找到他。夜幕降临了,亚当和夏娃安排就寝。描写他们的住屋和他们的晚祷。加百列派出天使,分为两队,在园内加强巡逻;并派遣两名强有力的天使去亚当的住屋,保护睡眠中的亚当和夏娃,以免遭受恶魔陷害;他们发现他在夏娃的耳旁,在她的梦中引诱她。恶魔当场被捕,带到加百列面前。审问时,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但因天上的示警,便飞出乐园。


第五卷  敌人撒旦的来路

 

旭日东升了,夏娃向亚当叙述了她的噩梦,亚当虽然不喜欢这个梦,却安慰了她。他们在草庐的门口先唱了早晨的颂歌,然后出去劳动。上帝特派天使拉斐尔下来向亚当说明一切他应该顺从;他有自由意志;他的仇敌将要来临;敌人是谁;为什么他是敌人以及其他一切:他应该知道的对他有利的事。拉斐尔降临乐园;描述他的姿容。亚当坐在家门口,远远地望见拉斐尔到来,出来迎接他,带他到家里,用夏娃从园中采摘的果实款待他。在桌上他们谈论道:拉斐尔说明了自己的使命,告诉亚当关于他的处境和他的敌人。在亚当的询问下,说明敌人是谁,怎么会成了他的敌人;从天上的初次叛乱,及其原因,说到他怎样带他的部队进入天国的北部,在那里部下在他的鼓动下跟他一起造反;只有一个名叫亚必迭的撒拉弗天使不赞成,同他辩论一场后,决裂了。
 
第六卷 在天界,三天大战

 

拉斐尔继续述说着一切:天神怎样把米迦勒和加百列派去讨伐撒旦和他的天使军。描写第一个战役。撒旦和他的将领们,在夜幕之下撤退,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他们发明威力强大的机器,第二天打乱了米迦勒的一些军队;但由于他们拔起群山来投掷,把撒旦的军队和机器压倒了。但叛乱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第三天上帝派他的儿子弥赛亚出征,以保证胜利的光荣。他带着父亲的权力来到了战场上,先分开他的军队在左右两边站稳,然后把战车和轰雷驶进敌阵中去,使他们不能抵抗,追奔逐北,直到天边的城墙处;天墙崩裂,在恐惧而混乱下他们跳了下去。下面就是深渊,特为他们准备的刑场。弥赛亚凯旋而归,回到圣父处。
 
第七卷 创造天地万物


拉斐尔在亚当的请求下,讲述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问题:最初是怎样造起来,又为什么造的;天神将撒旦和他的天使叛军赶出天国以后,如何宣布他要创造另一个世界,在那里置放另一种生物;派遣神子,带着赫赫的荣耀和天使们作伴,去从事六天的创造工作。天使们用颂歌庆祝他的工作和他的凯旋归来。
 
第八卷 创造人类始祖

 

拉斐尔天使隐约回答了亚当所问到的关于天体远行的事;拉斐尔奉劝他探问一些更有价值的知识,亚当同意了他的劝告;再挽留天使讲述从他被造以来所发生的事:被安置在乐园里;上帝同他谈话,谈论关于孤独和配以合适伴侣的事;和夏娃初次相见并和她结婚。亚当关于这件事和天使的谈论;天使反复强调之后离去。


第九卷 夏娃受引诱食禁果

 

窥探了大地之后撒旦,心怀鬼胎,像游魂一样在夜间又回到乐园,潜入酣睡中的蛇里面去。早晨亚当和夏娃出去工作,夏娃提议分作几处工作,各人各干自己的活儿。亚当不赞成,说单干危险,那个曾被预先警戒过的敌人在她独处时便会引诱她。夏娃不愿意被看做不够刚强和果断,一定要单独劳动,试一试她的能耐。亚当终于屈服了。见她独处,蛇便巧妙地前去,接近她;起初是注视,接着开口,说了许多谄媚的话,吹捧她如何出众。夏娃听蛇说话十分好奇,问他怎么能说人的话,而且理解得这么好。蛇回答,说是吃了园中某一种树的果子就既能说话,又有理性了。以前都没有过这两样。夏娃要求带她去看看那棵树。她一看,竟是那禁止她吃的知识之树。于是蛇壮大胆子,使用许多的狡智,许多的理由来诱劝她尝试。她终于尝试了,觉得味道很美。她想,要不要让亚当也尝尝这东西?稍作犹豫,终于决定带给他这果子,劝他也吃。亚当开始大惊失色,这是犯禁,必死无疑;但是,见她已经失足,为了炽烈的爱,使他决心和她同死,便也吃了那果子。禁果在二人身上产生了效应,他们觉得羞耻了;他们去找东西来遮盖自己的裸体。于是二人争吵不休,彼此埋怨。
 
第十卷 违抗禁令,震惊天界;建筑大桥,横贯混沌界


上天发觉人犯禁后,守卫的天使便离开了乐园,回升到天上去,证明自己警戒并未放松。上帝声称:撒旦进入园内,这是他们所无法防范的。被他的儿子派遣去审判犯禁者,神子降临,作了判决,并给以衣物蔽身以示可怜他们二人,然后返回天上。坐在地狱门口的“罪”和“死”奇妙地动了眷念之情,觉得撒旦在新世界的阴谋得逞了,人类犯罪了,便不愿老守住地狱,决心要到人类那里去追随他们的父亲撒旦。他们照撒旦所走的路线,在混沌界上面筑起一条大路或桥梁,以使地狱到这个世界的道路好走些。正当他们准备动身回地狱时,遇到自负的撒旦凯旋归来,互相庆贺一番。撒旦回到万魔殿,在全体会众面前对人类的阴谋成功夸夸其谈。听众没有喝彩,只有全会众的咝咝声。他们和他在乐园时一样,同时突然变形为蛇。在他们的眼前,幻化出一幅禁树生长的景像,他们伸长身子贪馋地去摘取果子来吃,但满嘴是灰尘。“罪”和“死”仍继续他们的工作。上帝预告神子将最终战胜他们而万像更新;但目前,命令天使们部分变化天界和元素。亚当逐渐认识自己堕落的处境,深感悲哀,夏娃的安慰也被他拒绝了。夏娃坚持并说服了他。为了避免诅咒落到自己子孙身上,她建议亚当用暴力;他强烈反对,却使她想起可以让她的子孙报复蛇,从而抱较好的希望,鼓励她和他一起用忏悔和祈愿来平息神的愤怒。


第十一卷 预示人类未来

 

神子向天父献上人类始祖悔罪的祈祷,并为他们从中调解。天父接受了,但宣告不让他们再在乐园里住下去。他派天使米迦勒带他的口基口路口伯队伍把他们赶出去;但要先向亚当启示未来的事件。米迦勒下降到乐园。亚当向夏娃指示一些前兆。认出米迦勒后,他出去迎接他。天使告诉他们必须离开那里。夏娃的悲叹。亚当的哀怨,服从。天使带领他上了高山,在他面前展现了未来的远景,一直到洪水的发生。
 
第十二卷 继续预示未来;亚当、夏娃被逐出乐园


继洪水的故事之后天使米迦勒,继续讲后来的事。在亚伯拉罕的故事中,逐渐释明亚当和夏娃坠落时,天神向他们约许的“女人的种子”究竟为何物。他的降生、死、复活和升天,直到他再临以前这段时间的教会情况。对这些故事和约许的事,亚当感到心满意足和安慰,和米迦勒天使一同下山去叫醒夏娃。这期间,夏娃沉睡不醒,美梦使她变得心平气和而性情柔顺。米迦勒一手一个带着他们二人走出乐园,在二人的后面火剑挥舞着,基路伯天使放哨,守卫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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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撒旦在地狱召集军队,号召复仇,点兵

  在第一卷我先扼要点明本书的主题:人失去曾经拥有的乐园,是由于违背了天神命令。然后叙述他失足的主要原因在于撒旦所寄附的蛇。撒旦曾纠集了许多天使军在他手下反叛天神,结果全被天神下令逐出天界,落入无垠的深渊。本诗简略地交代这事之后,便直叙事件的中心,描述撒旦和他所率领的天军落入地狱之中。这儿所描写的地狱不在地的“中心”,而在天外的冥荒,最恰当的莫过于称它为混沌。撒旦和他的天军在这儿被雷电轰击而惊倒在炎炎的火湖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并叫起倒在他身边的一个品位仅次于他的天使,共同商量这次惨败的事。撒旦唤醒了一个个处于同样的眩晕中的天军,于是他们起身,清点人数,整理阵容,宣布将领名单。这些将领的名字和后来在迦南及其邻近诸国所信奉的偶像相符合。撒旦以演说安慰他们,鼓舞他们,他说天界有望光复;最后告诉他们,根据一个古老的预言或天上的传闻,有一个新的世界和一种新的生物将被创造出来;根据古代教父们的看法,天使军在这个世界未创造出来之前就存在了。于是他们决定召开全体会议,探讨这个预言并商量对策。因此他的党徒们都跃跃欲试,倾刻之间,就在地狱中筑起巍峨的撒旦的万魔殿,巨头们就坐在那里召开会议。 

 

人类最初违反天神命令而偷尝禁果,
把死亡和其他各种各样的灾难带到人间,
于是失去了伊甸乐园,
直到出现了一个更伟大的人,
才为我们恢复了这乐土。
天庭的诗神缪斯呀!
您当年曾点化过那个牧羊人,
您在那神秘的何烈山头,或西奈的峰巅,
最初向您的选民宣讲太初天和地怎样从混沌中生出;
那郇山似乎更加蒙受您的喜悦,
在神殿近旁弄流的是西罗亚溪水;
因此我向那儿祈求你给我力量,
完成这篇大胆冒险的诗歌,追踪一段事迹——
从未有人尝试缀锦成文,
吟咏成诗的题材,遐想凌云,
飞越爱奥尼的高峰。
圣灵呀!特别请您,
您喜爱廉洁和公正的心胸,
胜过所有的神殿。
您无所不知,因此请您教导我;
混沌之初,您便存在,
张开巨大的翅膀,像鸽子一样孵伏那洪荒,
使它怀孕,愿您的光明驱除我心中的蒙昧,
举起并且支撑我的低微;
使我能够适应这个伟大主题的崇高境界,
使我能够阐明恒久的公义,
向世人昭示天道的公正。
天界和地狱深渊,请先说,
因为在您的眼中,一切都了如指掌;
为什么我们的始祖,
在那样的乐土,那样得天独厚,
除了那惟一的禁令以外,
他们俩本是世界的主宰,请先讲;
他们竟背叛而自绝于他们的创造主?
究竟何人引诱他们犯下这不幸的滔天大罪呢?
原来是地狱的蛇;
是嫉妒和仇恨激起他的奸智,
使他欺骗了人类的母亲。
是他的高傲,致使他和他的全部天军被逐出天界,
造反天军的援助,使他觉得自己无比荣耀,
他相信:如果他反叛,就能和上帝分庭抗礼;
由此野心勃勃,觊觎神的宝座和主权,
枉费心机地在天界掀起了忓逆的战争。
全能的神栽葱般,
把浑身火焰的他从净火天上摔下去,
这个敢于向全能全力者挑战的神魔迅速坠下,
一直落到深不可测的地狱,
被禁锢在金刚不坏的镣铐和永远燃烧的刑火中。

 

大约九天九夜,那是根据人间的计算,
他和他那一伙可怕的徒众,
虽属不死之身,却与死者无异,
沉沦辗转在烈火的深渊中;
这个刑罚却反激起他更深的愤怒,
既失去了幸福,又饱受无尽痛苦的折磨。
当他抬起忧虑的双眼,环顾四周,
伴随他的是莫大的隐忧和烦恼,
交织着顽固的傲气和难消的仇恨。
霎时间,他竭尽天使的目力,
望断天涯,但见悲风弥漫,缥纱无垠,
可怕的地牢从四面八方围着他
像一个洪炉的烈火四射,
但那火焰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并不发光,
但能辨认出那儿的苦难情景,
悲惨的境地和凄怆的暗影。
和平和安息从不在此驻扎,
希望无所不到,这里却是个例外。
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步步相跟
永燃的硫磺不断地添注,
不灭的火焰有如洪水向他们滚滚逼来。
正义之神为那些叛逆者准备的,正是这个地方。
这个在天外的冥荒中为他们设置的牢狱。
那个地方远离天神和天界的亮光,
相当于天极到中心的三倍那么远。
啊,这里和他所从坠落的地方
简直有天壤之别呀!
和他一起坠落的伙伴们
淹没在烈火的洪流和旋风之中,
他依稀可辨,在他近旁挣扎的,
论权力和罪行都仅次于他的神魔,
后来在巴勒斯坦得知他名叫别西卜。
这个在天上叫做撒旦的首要神敌,
以豪壮的言语打破可怕的沉寂,
这样向他的伙伴说道:
“是你啊;这是何等的坠落!
何等的变化呀!
你原来住在光明的乐土,
浑身披盖着无比的光辉,
胜过群星的璀璨你曾和我结盟,
同仇敌忾,搏击于光荣的大事业之中。
现在,我们是从高高在上的天界上,
沉沦到了不可测的深渊呀!
他握有雷霆,确实强大,
谁知道这凶恶的武器竟威力无比呢?
可是,那强有力的威力,
那胜利者的狂暴,都不能叫我沮丧,
或者叫我改变初衷,
虽然外表的光环消失了,
但不移的信念和岸然的骄矜决不转变;
武力的受损,激动了我,
决心率领无数天军投入剧烈的战斗,
和强权一决高低,
他们都厌恶天神的统治而来拥护我,
拼尽全力同至高的权力抗衡
在天界疆场上做一次冒险的战斗,
震撼了他的宝座。我们损失了什么?
并不是一无所剩:
坚定的意志、热切的复仇心、不灭的憎恨,
以及永不屈服、永不退让的勇气,
难道还有比这些更难战胜的吗?
我这份光荣绝不能被夺走,
不管是他的暴怒,还是威力。
经过这一次惨烈的战争,
好容易才使他的政权动摇;
若是这时还要卑躬屈膝,
向他乞求哀怜,拜倒在他的权力之下,
那才真正是卑鄙、可耻,
比这次的沉沦还要卑贱。
因为我们具有与生俱来的神力,
赋有轻清的灵质,不能朽坏,
还因这次事件的教训,
我们要准备更优良的武器,
更高明的远见,更有成功的希望,
以暴力或智力向我们的大敌
挑起不可调解的持久战争。
他现在正沉湎于成功,得意忘形,
独揽大权,在天上掌握虐政呢。”
背叛的天使虽忍痛说出豪言壮语,
心却为深沉的失望所苦,但他这样说。
他那勇敢的伙伴随即反击他说:
“大王,掌权天使的首长啊,
在您的指挥之下,
掌权者们率领英勇的撒拉弗天军去作战
毫无畏惧,投入到冒险的行动中,
使天上永生的王陷于危急,
他支持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及,
靠的是暴力、侥幸,和命运,
我目睹了这次可怕的事件,
哀痛于这可悲的覆没,可耻的败绩。
这使我们失去天界;
这样的大军竟惨遭如此之大的失败,
沦落于这样的地狱中
我们原是神灵,气质轻清,
现在破败到穷途末路
但因为我们还留有不可战胜的心志和精神,
不久将元气大振。
虽然黑暗驱走我们的全部光辉,
无尽的悲惨吞噬了我的快乐;
可是我们的征服者,他使我们还保存这些精力,
也许是要使我们更能忍受痛苦,
受尽苦难,承受他那报复的怒火;
或者是要我们在地狱猛火的中心来干苦活,
服更大的苦役,把我们当做俘虏,当做奴隶,
疲命奔走于黑暗的深渊之中。
这样,我们将永受无穷刑罚,
即使是自己觉得力量还没衰退,
甚至是永生的,但又有何好处?
大魔王立即用急激的话语回答他:
“坠落的基路伯呀,示弱是可悲的。
无论做事或受苦。
行善决不是我们的任务,
做恶才是我们惟一的乐事,
这一条是确切的。
反抗我们敌对者的高强意志。
如果他想要从我们的恶中寻找善的话,
我们的事业的目标就得颠倒,
就要探寻由善到恶的途径。
这定会屡次奏效,
使他烦恼,搅乱他周密的计划,
使它们对不准所预定的目标,
如果我不失算的话。你看,
那愤怒的胜利者已经把复仇和袭击的使者召回天界;
暴风雨般追击我们的硫磺火霰渐渐平静了,
迎接我们从天界的悬崖上坠落下来的火焰的洪波也平息些了,
赭红的闪电和狂暴的愤怒,也日渐消逝了,
带翅膀的轰雷,大概因为已经用完了弹头,
现在已经不在这广阔无边的深渊中吼响了。
不管这是由于敌人的轻蔑,
或者是由于他气头已过的机会,
我们都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你没有看见那一片寂寞、荒凉、人迹罕至的原野吗?
这里不见亮光,只有这么一些黯淡的火星,
闪着青灰色的,可怕的幽光。
我们往那儿去,一避火浪的冲击,
能休息就休息,重新集合我们疲惫不堪的队伍,
大家讨论,如何给敌人更大的破坏,
如何挽回我们的损失,
如何战胜这个恐怖的灾难,
从希望中可以获取些帮助,
或从失望中得到决策。”
撒旦这样对他最亲近的伙伴说着,
他的头露在火焰波浪上面,
两只眼睛,发射着炯炯的光芒,
身体的其他部分平伏在火的洪流上,
肢体又长又大,平浮几十丈,
体积之大,正像神话中的怪物,
像那跟育芙作战的地母之子巨人泰坦,
或像百手巨人布赖利奥斯,
或是古代那守卫塔苏斯岩洞的百头神台芬,
或者像那海兽列未坦,
就是上帝所创造的一切能在汹涌澎湃的大海里游泳的生物中
最巨大的怪物:按照舟子们所说,
他有时在汹涌的挪威海面上打瞌睡,
常有夜航的小舟遇险时,
以为他是个岛屿,抛锚扎在他的鳞皮上,
停泊在他身旁的背风处,
在黑夜的笼罩中等待姗姗来迟的黎明。
大魔王就是这样横陈巨体,
被锁在炎炎的火湖上面,无法起立,
甚至连昂起头也做不到。
但他凭着统治万物的天神的意志和洪量,
得逞阴谋,一心只想危害别人,
却终于加重自己的罪行,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让他悔恨地看见自己一切的恶意
怎样在他所引诱的人身上带来无穷的善意、恩惠和怜悯,
而他自己却惹来了三倍的慌乱、惩罚和报复。
火湖中,慢慢屹立起他那庞大的身躯。
两旁的火焰向后退避,斜吐尖尖的火舌,
卷成两条巨浪,中间现出一个可怕的溪谷。
他张开翅膀,凌空而上,
使阴沉的空气十分凝重;
他降落于一块干燥的陆地上,
那土地永远被固体的火烧着,
跟那炎湖被流体的火烧着一样;
它的颜色,如同皮洛卢斯地岬,
被地底潜风的强力掀掉
一个山峰或像爆裂的艾特那火山的斜坡,
风扇着硫磺猛火,直烧到内部易燃的矿质,
留下一片焦土,弥漫着毒臭的恶气。
这就是他那不幸的脚所停歇的地方。
他和他的亲密伙伴飞到何处,
他们都洋洋自得,飞扬跋扈
夸耀自己神通广大,
全凭自己,才能够逃出地狱的火焰,
而不是由于至尊大能者的默许。
那失位的大天使说道:
“难道这就是我们用天堂换来的土地?
换来的就是这块地盘,这片疆域?
天上的光明只换得这可悲的幽冥?
也罢,既然如今他是统治者,
他想要怎样就怎样安排吧。
论理智,他和我们不相上下,
论实力,却远超出他的同辈,
像这样的家伙,滚得越远越好。
再见吧,幸福的园地,永乐的住处!
恐怖,来吧,冥府,来吧!
还有你,最深的地狱,
来吧,来欢迎你的新主人吧!
他带来一颗永不因时地而改变的心,
这心是它自己的住家,
能把天堂变地狱,地狱变天堂。
那又有何关系,
如果我能不变,屹立不动?
我将要仅次于他,
他显得强大些,不过霹雳在手;
在这儿,我至少是自由的,
那营造地狱的全能者,
总不至忌妒地狱,把我从这里赶走。
我们在这里可以稳坐江山,
我们愿在地狱里称王
一展宏图,建功立业,
与其在天堂里做奴隶,
倒不如在地狱里称王。
可是,为什么我们还让
那些忠实的朋友,患难中的伙伴,
心惊胆战地蛰伏在茫茫的忘池中呢?
为什么我们不唤醒他们,
把他们召集起来,
在这块不幸的地方再共患难呢?
又为什么不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试着收复天上可能收复的东西,
地狱里还有什么可以损失的呢?”
别西卜在撒旦说完后,这样回答:
“除了全能者,光辉的三军首领呀,
谁也不能战胜的,
但如今他们正在恐怖和危险中
祈求生命的保证,
他们一听到您的声音,
马上就会勇气倍增,精神亢进
他们往常总是听您可靠的号令的,
不管在激战中陷于苦头时;
还是在危急的前线进行冲锋时;
现在,他们匐伏偃卧在火湖里,
同我们一般,担惊受怕,这也不足为奇,
从那么高的天上摔下来!”
话音刚落,那大魔王便向岸边走去;
他那天上铸的沉重的盾牌,
坚厚,庞大,厚实,安在背后;
那个阔大的圆形物,
好像一轮挂在他的双肩上的明月,
就是那个突斯岗的大师在落日时分,
于飞索尔山顶,或瓦达诺山谷,
用望远镜搜寻到的
有新地和河山,斑纹满布的月轮。
同他的长矛相比,那从挪威群山采伐下来,
可作兵舰桅杆的高大松树,
看来只不过是小棍。
他拄着这长矛,踏着沉重的脚步,
走在燃烧着的灰土上,
不像当初走在天界那样矫健,轻盈,
而且遍地是火,热浪扑面而来,
炙烤得他浑身疼痛。
但他强忍剧痛,走到火海岸边,
他站住,招呼他那些虽具有天使般容貌,
却昏睡着的众官兵。
他们稠密得像秋天的繁叶,
纷纷落满了华笼柏络纱的溪流,
那溪流满是枝桠交错的参天大树;
又像红海面上漂浮着的海藻,
当猛烈的海风袭击海岸时,
使红海的浪涛卷没布西利斯和他的孟斐斯骑兵,
因为他食言,
憎恨寄居歌珊的民众,派兵追赶,
结果,目视被逐民众跻登彼岸,
而自己反全军淹没,只剩浮尸和破败的车轮;
狼藉横陈的天使军,正是这样,
密密层层漂浮在火的洪流上,
为了他们悲惨境遇而黯然神伤。
他高声疾呼,使整个空洞的
地狱深渊都响彻着回声:
“王公们,战士们,天国的精英,
如今你们失去了,本属你们的天界,
难道如此惊人的巨变,就使得不朽的精灵
从此不能动弹了吗?
难道用这样的地方
做为艰苦战斗之后的休息,居住的场所,
把它当作天上的乐土,你们甘心吗?
难道你们竟用这样颓废的姿态
向那胜利者表示低头屈服吗?
他如今瞧着撒拉弗和基路伯天军
偃旗息鼓,辗转于洪流之中,
不久神速的追兵将瞄准机会,
从天门下降,赶来这儿,
践踏如此颓唐的我们,
或用连珠似的轰雷
把我们打进地狱深渊的底层。
快醒!起来!否则就永世沦落了!

 

一席话令他们感到汗颜
急忙振奋而起,
像正在打盹的站岗的士兵被官长发觉,
在睡眼惺忪中猛醒过来一样。
他们不是没有看见自己处境悲惨,
也不是没有感到难忍的痛楚;
但一听到大将军的声音,
便都立刻从命,纷纷起来,数不胜数。
好像暗兰的儿子在埃及蒙难时,
舞动神杖,打遍各地
招来了一阵蝗虫的乌云,
乘东风而来,使法老境内的天空
如夜色般被覆盖了,
使尼罗河流域一带黑暗无光,
那不可计数的恶天使也这样,
在地狱的穹隆下面
回环飞翔于四面八方的火焰中间。
接着,他们的大王挥动着长矛,
以此作为信号,指挥进路。
他们平稳地飞行着,
矫健地降落在坚硬的硫磺地上,
原野的各个角落于是都挤满了。
连那人口密集的北方蛮族
也没有这么众多的人群
从天寒地冻的地域繁殖出来。
那些蛮族子孙昌盛,
如洪水般朝南涌来,
越过莱茵、多瑙流域,
冲过直布罗陀
到了利比亚沙漠时,
也未必有如此密集的队伍。
各队的队长,各班的班长,
都匆匆地奔向他们的大司令站立的地方;
一个个雄姿英发,
形貌非凡人能比,
有王者的威严,
都是天上有座位的诸掌权者;
虽然由于叛逆,
他们的名号已从生命册上被删除了,
在天上群生的记忆中,
如今已渐渐被淡忘,
在夏娃的子孙中也没有得到过新的名号,
一直到后来,在天神的允许下,
得以游历人间来试探世人,
用各种的诡计、谎言去腐蚀他们,
使他们背叛天神,他们的创造者,
并且把创造主无形的光彩,
转化做兽类的形像,
用浮华的装饰,打扮得金碧辉煌,
用淫乐的仪式,把魔鬼尊为神明。
于是他们便在异教世界遍传
各种各样的名号和偶像。
天庭诗神缪司呀,请说,
那时诸将领的名字,谁最先,谁最后,
听见大王的呼声,便在炎炎的火焰床上,
从沉沉的昏睡中醒来,撇下无数的从属,
以名分排位,陆续地来到,
挤满大王离群而立的荒芜的湖岸上?
那些将领就是以后从地狱挣脱而出
漫游大地上,寻找牺牲品,
敢于将自己的座位置于神座旁边,
让四邻各国的人民供奉为神明,
把自己的祭坛设在神的祭坛旁边,
同那位坐在基路伯天使中间,
从锡安发出雷鸣的耶和华针锋相对。
但他们三番两次把自己庙中
不洁的祭品置于圣庙中,
用可咒诅的东西玷污
真神的圣典和圣品,
用黑暗来遮掩天神的光明。
第一个降临人间的可怕魔王摩洛,
以人为牲,全身沾满了人血和亲人的眼泪,
孩子在狰狞恐怖的恶魔手中的哭喊声,
淹没在大鼓、小鼓的嚣声中。
亚扪人崇拜他,并在拉巴
及其沟渠纵横的原野,
在亚珥歌伯、巴珊,
直到亚嫩河滨,供奉着他,
他不满足于这些淫邪的邻国,
还使用奸计,迷惑了
绝顶聪明的所罗门,
在不洁的橄榄山上
面对真神的圣殿,立庙建祠。
又把秀丽的欣嫩子谷封上,尊为圣林,
因此被称为陀斐特和格痕拿,
那就是阴间地狱的称号。
其次一个是基抹,
污秽无比的摩押子孙崇拜着他,
享祀的地域从阿洛埃到尼波,
一直到南端亚巴林的山野;
还有希实本、何罗念和西宏的领土,
以及披着葡萄藤的西比玛百花之谷的一端,
还有以利亚利的境地到死海之滨。
后来他又用别名毗珥,
去蛊惑那时刚从尼罗河境出来的以色列人,
他们到了什亭,就为他建立淫祠,
举行淫秽的祭祀,致遭灾祸。
他还把淫祀扩大到那邪恶的山边,
到凶杀者摩洛所处的林荫周围,
使凶残和淫逸相接为邻;
最终被善良的约西亚统统赶进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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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19 | 显示全部楼层

古河幼发拉底和埃及、
叙利亚界河之间的神祗同他一道而来,
男的总名巴力,女的通称亚斯他录:
原来天上的精灵为男为女可随意,
也可以兼有两性;因为他们
也不必笨重的肉体和脆骨撑持;
素质柔软轻纯;
不必裹紧四肢和关节,
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变形,随意飞行,
或伸或缩,或明或暗,
以爱憎进行各式各样的工作。
以色列族人,屡因这些伪神而被弃
那赐予生命力的真神,向兽神磕头,
而冷落了正当的祭坛,
因此他们在战场上也照样在
鄙陋的敌人刀剑面前低垂头颅。
在这些精灵中,有个亚斯托勒,
是腓尼基人称为亚斯他脱的天上女王,
头上长了新月形双角;
每当月明之夜,西顿的处女们
便向她们那漂亮的偶像发誓、唱歌,
在锡安她也受到歌颂,
在耻辱的山上,
那个好色的君王还为她营造了庙宇。
这君王的心是练达的,
但因被艳丽的偶像崇拜者所迷惑,
自己也拜倒在淫邪的偶像面前。
接踵而来的是塔模斯,
他一年一度在黎巴嫩受伤,
每当夏季来临时,
叙利亚的处女为他所吸引
成天唱着情歌来哀悼他的命运,那时
奔腾不息的阿多尼斯河水变为红色,
传说是塔模斯伤口的血所染成的,
从河源的山崖上奔流到海:
这段动人的恋情故事,
也以同样的热情感染锡安的女儿们,
令她们为他洒泪痛哭,这丑态
正是以西结在异像中所见的
背弃真神的犹太人崇拜淫祠的情景。
紧跟塔模斯的神魔,伤心异常,
他被囚禁在自己的庙宇里,
自己的兽像被夺来的约柜毁坏了,
头手两分离,扑倒在门槛上,
甚至他自己的崇拜者都觉耻辱。
他名叫大衮,上半截是人,
下半截是鱼,是海中的怪物,
但在亚琐都耸立着他的庙宇。
巴勒斯坦境内的人无不敬畏:
迦特、亚实基伦、以革伦,
直到迦萨的边界,到处慑服。
临门跟在大衮身后,他的庙宇
座落在秀丽的大马士革,
亚罢拿和法珥法两条清澈肥沃的河流。
他也敢于和上帝的宫殿针锋相对。
他曾失去一个癞子,得来一个君王,
那王是一个愚蠢的征服者,名叫亚哈斯,
他蔑视真神的祭坛,
而醉心于叙利亚的祭坛,
献上焚烧不洁的牺牲品,
叩拜自己所征服的神祗。
相继而出一群自古知名的
奥西利斯、埃西斯、奥鲁斯,
以及他们的侍从,
他们形貌怪异,身具妖术,
蒙骗了狂妄的埃及人和他们的祭司,
令他们在兽状的神祗中
寻找一些到处游荡的神魔来供奉。
以色列人也受到此风气的污染,
在何烈,曾用借来的金子铸造牛犊;
那叛王也在伯特利和但地
把创造主耶和华制成草食的牛形,
重犯此罪,当他们逃出埃及时,
一夜之间全族人的长子和这些
做牲畜鸣的神祗全部被杀死了。
继着出现的是一群自古知名的
奥西利斯、埃西斯,奥鲁斯,以及
他们的侍从,奇形怪状,具有妖术,
蒙骗了狂妄的埃及人和他们的祭司,
宁在兽状的神祗中寻找一些
到处游荡的神魔来供奉。
以色列人也不免受这风气的影响,
曾在何烈,用借来的金子铸造牛犊;
那叛王也在伯特利和但地重犯此罪,
把创造主耶和华制成草食的牛形,
当他们逃出埃及时,一夜之间
全族人的长子都和这些做牲畜鸣的
神祗一起被杀死了。
走在最后的是彼列,在坠落的天使中
他是最荒淫无度,最顽固不化的;
他虽然没有立庙,祭坛上也不冒烟,
但当祭司背叛上帝时,
像以利的儿子那样
把淫乐和暴力充斥上帝的圣殿时,
又有谁比他更频繁往复于神庙祭坛呢?
他的恶势力甚至还侵入朝廷、宫室,
以及豪华的都市,
宴乐、狂暴、迫害、骚乱的喧闹声,
上闻于高塔。
街道为夜幕遮暗的时候,
彼列的子孙便出来横行、酗酒
为非作歹。请看所多玛街上的丑事,
和基比亚那一夜,
主人的大门挡不住残暴,
旅居他乡的女眷受到残忍的侮辱!
论地位和能力这些神魔都是首领;
其余的数不胜数,然而也很出名。
其中有后来被夸说是
天和地的子孙的爱奥尼诸神,
受到雅完子孙的尊奉。
据说泰坦是天的长子,
有许多同胞弟妹?
他被弟弟萨吞夺去了长子的名分:
萨吞也受到同利亚亲生儿子的报应,
这样,育芙手中握有更大的权柄。
这些神魔起初在克里特岛和伊达山称神,
后来在严寒的奥林匹斯雪峰上,掌管半空,
是他们所谓的最高的天界;
有的在特尔斐悬崖上,多陀那山城,
并遍及多利安人的全部国境;
有的和老萨吞飞越过亚得利亚海,
到达希斯波利安的原野,
飞越开尔特,而于地极诸岛中漫游。
这些神魔和其他同来的群魔相比,
看起来不免形容枯槁,精神颓丧;
但一见他们的首领便充满希望,
觉得他们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眉宇之间不禁微露欢喜的神色。
在首领的脸上也是忧喜参半,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骄矜,
故作豪言壮语,耸人听闻,
他们消沉了的意志逐渐振奋起来,
他们的惊恐和怀疑也逐渐被驱除了。
继着便下令吹起喇叭、号筒,
奏出作战的强音,
并举起大王旌旗。
有一个颀长的基路伯名叫阿撒泻勒,
请求赋予他扛大旗的光荣使命:
于是石金光闪闪的旗杆上,
那面大王旗立即扩展开来,
高扬于空中,好像在风中飘荡的流星。
旗上满是宝石,光彩夺目,
金光辉映着天使们的徽章、刀剑和战利品。
那时大小喇叭、号筒齐声奏鸣;
全体官兵扬声呐喊,
喊声震裂了地狱的苍穹,
并且震惊了天外的混沌界和夜的古国。
霎时间,依稀可见千万旌旗在空中竖起,
飘扬着东方鲜艳夺目的色彩,
同时出现了一片长矛的森林,
金盔簇簇,甲盾排排,
密阵深不可测。
密阵伴随着庄严的横笛,
立刻移动了,柔和的洞箫,
吹出多利亚的曲调,
把古英雄武装出征的辉煌气魄提高到了极度。
鼓吹起来的不是一时血气之勇,
而是不为死的恐怖所吓退或逃跑的。
慎重、坚定。
庄严的调子减轻了忧愁、烦恼,
它使凡人和天人从心底里
驱除了疑惑、恐惧、痛苦。
他们就这样显示统一大军的威力,
心志坚定,在柔和的箫笛声伴随下,
沉着地前进,忘却脚下焦土的烧灼。
顷刻,他们已聚集于大王之前,
只见一片刀枪耀目,
长阵森严,长矛与甲盾齐整,
俨然是古战士的装束,
听候伟大的首领下令,给予任务。
首领向武装的队伍投射老练的眼光,
迅速扫视了战阵一周,
看他们秩序整齐,
状貌、姿容都不愧为神祗。
最后,他检点了他们的数目。
于是他趾高气扬,信心倍增,
凭着这样的武力而愈加顽强起来。
因为这是从古至今人类中最雄厚的兵力;
古来有名的军队跟这支军队相比
也只不过是被鹤鸟袭啄的小人国的步兵:
无论是弗勒格拉的巨人族,
加上得了群神援助的
在底比斯和伊利翁交战的,英雄部族;
无论是以攸瑟之子为中心的,
稗史、传奇中有名的
不列颠和亚摩利的骑士们;
无论是圣教徒或是邪教徒,
所有在阿斯波拉门、蒙塔班,
在大马士革、摩洛哥、特列皮松,
各地参加教内外比武的好汉阵营;
无论是毕色塔人,从非洲海岸派去的,
在封太拉比亚打败查理曼大帝
和他全部英勇的大军,无外乎都这样。
他们虽有盖世的武功
却都驯服地听从他们威严的大司令。
大司令的身躯状貌巍然耸立,
于群魔之中犹如一座高耸的铁塔。
他原有的光辉并没有完全失去,
还是一个坠落的无使长。
他那洋溢的荣光蒙受消减,
好像初升的旭日
被天边雾气夺去光芒,
又如在昏暗的日蚀时,
从月亮的后面洒下惨淡的暗光,
投射半个世界,以变天的恐怖
使各国的君王惊惶失措。
天使长的光芒虽然有所消减了,
但他仍光亮于众天使,
他的脸上布有雷击的伤痕,
憔悴的双颊盘踞着忧虑,
但眉宇之间蕴藏着准备复仇的
不挠的勇气和傲岸的神色。
凶狠的目光却也发出热情和怜悯的火焰,
注视他的同谋者,或者说是追随者。
他们原来在天上享受清福,
如今被判决无期受苦的惩罚;
千百万的精灵由于他的过错,
而失去了天上的幸福,
由于他的叛逆而抛弃了永恒的光荣;
他们虽然憔悴、枯槁,
却仍然忠诚地屹立在他的面前:
好像被一阵天火烧了的橡树林
和山上的松林,树顶枯焦,
枝干光秃,却昂首挺立于焦野。
他开始发言了:
于是队伍的两翼向前迈进,
形成一个半圆形,
围向他和他的全体大天使,
全场肃静,大家都仔细聆听。
他三次要开口,三次泣不成声,
天使的骄泪,不禁夺眶而出,
终于声泪俱下地说道:
“啊,千百万不死的精灵们!
除了全能者以外,无比的权力者们!
这场战斗并非不光彩的,
虽然目前的景况,是悲惨的,
这样的惨变,说来令人捶胸顿足!
但是,纵然有伟大心力能预见计划,
纵然有博古通今的大学问,
怎能预料到这样一支神祗的联军,
以这样的军容,站在这儿的军队,
会被击败的呢?
又有谁能相信,
一支如此强大的队伍,——
一追放就使天庭空虚的队伍,
失败之后,不会卷土重来,
不会再踏上天而恢复原来的地位呢?
至于我,全体天军可以作我的证人,
是否有跟你们不一条心,
或者逃避危险,令你们大失所望。
只是那天上的君王依仗着
旧名声、老习惯来稳坐宝座,
维持一切,虽然十足地显示帝王的威严,
但常暗藏实力,诱使我们逞雄一试,
致使我们沦落地狱。
从此以后,我们得知己知彼,
我们不轻易挑衅人家,
也不怕人家来挑起新的战争:
实力不及处,以智谋诈术为本,
定出锦囊妙计方是上策。
这样,叫他也学乖一点,
知道以力取胜,并非全胜。
太虚中即将产生一些新的世界;
有个消息在天上传开了,
说他不久就要创造一个世界,
用以繁殖一个高贵的族类,
那就是他的选民,即天之众子。
我们要去那儿,去探索一下也好;
如今最重要的是到哪儿去,
因为这个地狱深坑囚禁不了
我们这些天上的精灵,
也无法把我们长淹在黑暗深渊里,
但必须好好考虑,好好讨论,
这种想法之下,和平是没有希望的了,
谁甘心屈服呢?战争,只有战争,
必须决定,公开宣战或是不宣而战。”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千万把闪着寒光的宝剑
从雄伟天人的腰间拔出,响应他的话语;
一时间,那刀光剑影照彻了
地狱的每一个角落:
人人义愤填膺,瞠视着那至高者,
手中的武器猛敲铿锵的盾牌,
发出战斗的喧嚣。
苍茫的天穹,响彻挑战的吼声。
附近有一座山,那可怕的山顶
喷着火焰和冲天的烟尘;
全山各部都发出萤光,
那无疑是金银矿砂
被它腹内隐藏的硫磺焚烧。
有一大队天军急忙向那儿飞去,
好像是王师的先头部队,
拿着锄头和鹤嘴锹,
在那儿挖掘壕沟,建造堡垒。
率领这支军队前去的是玛门。
玛门在天上坠落的天使中最为卑微
当初在天庭便是垂头丧气的,
他的眼睛总是向下看,而是
却不欣赏神圣、光明的良辰美景,
最称羡天庭的黄金砌地和豪华铺道。
他首先破坏宇宙的中心,
后来的人类也是由于他的教导,
用叛逆的手,搜索地球母亲的内脏,
夺取其中该好好保藏的宝库。
不久,那座山被他那队人马凿开了,
划开一道很大的伤口,挖出黄金的肋条。
这是地狱产生的财富
千万不要怀疑:
因为那儿的土壤最适合于这个重价的祸根。
让那些夸耀人世事物、惊叹
巴别高塔和孟斐斯诸王业绩的人们知道,
他们的名誉、武功和最大的艺术纪念碑,
对这些坠落的天使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他们在一小时之内,
就能完成人间无数人的手在一个世代里,
所不断辛劳苦作而完成的事。
第二队天使在附近的野地上挖掘了许多洞穴,
洞穴下面有从火湖引来的
如动脉管般的火焰
用奇妙的技术来溶化金属粗块,
分别品种,去除金砂的浮渣。
与此同时,第三队天使
在野地中制造出各种的模型,
用奇妙的方法
把从金液沸腾着的洞穴中引来,
灌满所有的模型,无孔不入,
好像一架风琴,传音板一鼓气,
每一枝簧管进了风一样。
不一会,一座巨大的建筑物,
便像烟雾一般拔地而起,
同时发出美妙愉快的乐音。
那建筑物造得跟神殿一样堂皇,
周围都有壁柱和多利亚式圆柱,
柱的上端顶着黄金的主梁,
免不了有飞檐和饰带,都是浮雕的。
屋顶平台镂金错彩,金碧辉煌。
亚述和埃及当初攀比奢华,
豪华到极点时,
无论是巴比伦还是阿尔开罗
为他们的神祗庇露斯、赛拉比斯筑建圣庙,
或为他们的王室营造宫殿时,
都没有这样的金碧辉煌,庄严宏伟。
庞大的建筑物高高地屹立着,
俄顷之间,青铜的门扇洞开,
里面广大的空间清晰可见,
地面是光泽平滑的砌石;
穹形的屋顶上挂着一排排奇妙的灯盏,
闪耀如星星,点着石脑油和沥青油的篝灯,
亮堂堂的如同是从天上放出来的光明。
匆匆入内群众惊叹着,
有欣赏建筑物的,也有称赞建筑师的。
这建筑师的手艺在天上闻名遐迩,
他曾营造过许许多多的巍峨宫殿,
供给那些掌权的天使们作府邸,
并且坐在那儿做王;
因为至尊者授予他们如此大权,
分别治理光荣的天族,
他的名字在古希腊并非默默无闻,
或不受尊敬的,在俄索念国里,
人们叫他玛尔西巴;
据说他因为激怒了育芙而从天上坠落,
被摔出了水晶的城墙:
从早晨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
在整整一个长夏的日子里坠落,
与夕阳一起下落,像流星一样
从天心落在爱琴海的楞诺斯岛上。
这一说法是错误的,
因为他和这些叛逆的徒众一起,
在很久以前就坠落了。
他有一身的本领但罪责难逃,
虽曾在天上筑高塔,
结果反被放逐,
和他的工匠们同在地狱里造屋。
那时长着翅膀的天使们,
在元首的命令下,
用威严的仪式和号筒的声响,
向全体官兵传达消息,
宣布在元首撒旦和大天使们的最高首府
“万魔殿”开一个严肃的会议,
开会者是各队各团中有地位的,
或是选拔出来的最优秀者。
不久,他们成群结队地,蜂拥而来。
各个出入口全被挤满了,
无论是大门,还是宽大的走廊,
尤其是那宽阔的大厅——
这大厅好像一个大圆场,
勇士们在那儿可以驰骋比武,
异教武士的精英
可以在苏丹的王座面前
格斗或骑马投枪,——
这样的大厅竟是这样水泄不通,
地面和空中,一片羽翼相擦的声音
好像春天里的蜜蜂,
在日轮和金牛宫齐头并进的时节,
在窝边放出一群群的幼蜂,
飞舞于新鲜芳香的花露之间,
或者在它们草建的城廓,
新抹香蜜的光滑的板上
往复徘徊而商谈他们的国事。
那聚集在空中的天使也是这样拥挤,
密密集集的。不一会,号令一下,
看,真奇怪:他们本来都是巨大的身躯,
远远超过地母所生的巨人族;
现在却小得不能再小了,
狭小的房间内聚集着无数的群众,
像印度山外的侏儒国人,
或像灵界小妖精,
他们在林边泉畔,深夜游宴,
晚归的农夫对此似曾相见;
月轮高挂天心,做个公断者,
循着苍白的轨道渐渐驶近地面。
他们专心致志地在跳舞、宴乐,
悦耳的音乐使他销魂,
他的心在跳跃,惊喜各半。
那些没有肉体的精灵,也是这样,
他们把硕大的身躯变成极微小的形像,
但数目不变,多得难于计算,
使这地狱的大殿豁然开朗,
可以自由飞翔。只是远在内庭的,
伟大的撒拉弗首领们和基路伯等
大小天使保持原形,
满满地挤在一间密室里,
约摸有一千个“半神”
坐在黄金的椅子上密谈。
片刻沉默之后,
便宣读集会的宗旨,
开始了盛大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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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 大会作出决议由撒旦亲赴人类乐园侦察人类的乐园

  会议伊始,撒旦首先提出问题进行辩论:有无必要再冒一次战争的危险来恢复天国。回答不一。最终采取三个提案,亦即撒旦所曾提起的,去探索一下天上的预言或圣传是否正确。据传说,目前天神正创造了一个新世界和一个新族类,一种跟他们相差无几的生物。疑难的问题是派谁去做这一艰险的探索。他们的首领撒旦独自承担了这个任务,赢得了众人的赞赏和喝彩。会议结束了,其他会员各自按照自己的爱好去寻欢作乐,等候撒旦的归来。在征途中撒旦经过地狱的大门,门正关着,有守门人在看守。最后,守门人开了门,看见地狱和天堂之间有一个大深渊,就是“混沌界”。在混沌王的指点下历经磨难,才看到了他所寻求的新世界。

 

撒旦带着王者赫赫的气概,
坐在宝座上,高高在上,
那宝座的豪华,
远远胜过奥木斯和印度地方的富丽,
或鲜艳的东方,
毫不吝惜蛮夷的金银珠宝,
像雨一样洒在他们君王的头上;
他凭实力登上高位,心高气傲,
在绝望之余,出乎意料地,
能升到如此高度,
更激发了他的雄心壮志,
虽经对天交战而徒劳、败绩,却不灰心,
向大众宣告自己傲慢的遐想:
“各位掌权的、执政的、天上的神灵们!
既然地狱深渊无法牵制我们这些不死的精灵,
虽经逼迫而坠落,但我决不失去天国。
沉沦而再起的天人,
比没有沉沦的更光荣,更可畏,
心胸坦荡,不怕再遭同样的命运。
我现在做你们的领袖,
首先是因为这合乎天理,是正当的权利,
其次是由于自由选举,
再加上我在出谋划策和战斗中所立的功绩;
至少是把损失减小到这个地步,大家毫无异议,
一致同意,也没有妒忌,
让我坐定这个宝座。
在天上,地位一高,享受较多的利益,
就会招到部下的忌妒;
可是在这里,树大招风,
为首的不可避免地要做雷神攻击的目标,
做你们的屏障,这将受尽折磨,
难道有人羡慕?正因为没有利益可争,
不会引起党派的纷争;
在地狱里谁要争居优先呢?
大家受的痛苦并不多,
谁愿意胸怀野心而招致更多苦痛呢?
因此,这比天上更有利于团结,
更加忠心耿耿,更加齐心协力。
现在我们要恢复旧时的产业,
不强求大家一定要成功,
更重要的是要确信必定成功;
问题是公开宣战,还是用权谋诡计,
哪一个方法最为合适?
我们要展开辩论;有高见者,就请发言。”
撒旦一说完;
接着,执杖的鬼王摩洛随即站起来,
在天上的战斗中 他是最勇猛的精灵,
现在因为失望,反而更加勇猛起来:
他相信,论力量,和那永生的王相等,
即使稍次一些,却无所畏惧,
只要不怕死,一切恐惧都会消失:
不怕上帝,不怕地狱,
甚至不怕一切更坏的东西;他就这样发言:
“我赞成公开宣战。
若论智谋诡计,我欠缺经验,
不敢夸口,让那些智士去策划,
将来需要时再说,现在谈不上。
当他们坐着计谋策划时,
难道要让其余百万雄师都手执兵器徘徊等待,
做天国的逃兵而苟延残喘,
住在这可耻的黑洞里,
任凭暴君施展淫威,
只是徒然拖延时日吗?不能!
我们不如用地狱的烈火和狂怒作为武器,
以措手不及的进攻,
直向天上的高塔袭击,
把我们残酷的刑具,
转化为可怕的凶器来回敬;
当他那万能的弓弩轰响时,
他也听到地狱的雷鸣;
在天上的电光闪烁时,
也能看到他的天军中出现黑色火焰
和同样骇人的火箭;连他的宝座,
也被包围在他自己发明的凶具:
地狱硫火和奇异的火焰中间。
也许有人认为鼓翼直上,
迎头袭击居高临下的敌人是太危险了,
这道路太艰难了。
如果忘湖的催眠剂还不曾使他们昏迷,
就让他们清醒一下:
升天返归故居是正当的举动,
永远沉沦是不利的。
我们都不能忘记这次强敌的凌辱,
在我们后面追赶、辱骂,
把我们赶到万丈深渊之下,
这是何等的迫害,何等的艰苦飞行呀?
也许有人说,登天并不难,
后果却不堪设想;我们若再次触犯强权,
激起他更大愤怒,得到的将是更坏、更可怕的惩罚;
使我们在地狱里受到更不幸的遭遇;
却没想到,我们被赶出乐园,
到这可诅咒的地狱里来受尽苦难,
即使忏悔、哀求也无法幸免;
煎熬我们的孽火,永远没有熄灭的希望,
我们反正已经在地狱里,还怕什么毁灭?
如果还有更大的毁灭,那也只不过是死亡。
这样,死后还怕什么?
没什么可犹豫,还不去把他的怒火全盘烧起来?
让他愤怒到极点,让我们烟消云散,
而本质不受亏损;比起苟且偷生,
岂不远为痛快!如果我们的本质真是神圣的,
那就永远不会停止生存,毫无缺损;
而且可以证明我们有大闹天界的能力;
即使不能摧毁他的宝座,
也要使我们不断的入侵困扰他;
即使不算胜利,也总算是复了仇。
他说完后双眉紧锁。
一种孤注一掷的复仇心理显露无遗,
急于进行冒险的一战,有失神灵的体统。
在另一边,站起来的是彼列,
他的举止雍容大度,
在所有从天上坠落的天使中,他最为优雅。
他看似威严,一副劳苦功高的样子,
其实都是空虚、伪装的;
他口甜如蜜滴,他说出的愈好的道理,
往往是愈坏的事。他在辩论中,
熟地混淆是非。他的思想卑鄙,
一心只想坏事;对高尚的事情却踌躇不前。
他用悦耳的甜言蜜语,
娓娓动人的调子,开始了演说:
“各位尊贵的战友们呀!
我也十分赞成公开宣战,
我的仇恨不亚于你们;
只是我还不能同意立刻出征,
第一个理由,它好像对整个结果投上了不祥的阴影。
因为最娴熟于兵刃,最善于谋略制胜的,
自己尚且怀疑,不过是把勇气
放在失望和完全崩溃的基础上;
他的整个目的,纯粹是逞一时之能,
做可怕的复仇罢了。首先要问:
这将是怎样的一种复仇?
浑身武装的士兵在天上的塔楼里把守望,
所有的关口都被堵截了;
就是在混沌深渊的边境上,
天兵扎营也屡见不鲜,
或在昏暗的‘夜’国里
也有暗中振翮远出侦察,
严加防范,以防奇袭的,
纵使我们能用武力冲进,
我们后面全地狱的黑叛军群起响应,
一起去混进天上最纯洁的光明,
我们不朽的大敌受污损,
也不能稳坐在他的宝座上,安然无恙;
天上不可污损的灵质自能排除祸害,
自能消除卑下的火焰,而奏凯歌。
我们遭此反击,最后的希望只能是
更大的失望:终于激起
那全能的胜利者所有的愤怒,
一起倾向我们,使我们死亡,
我们的对策只能是死亡,
以死亡为对策,多么可悲的对策呀!
虽然我们充满痛苦,可谁愿意死亡,
愿意使这有理性的生命
徘徊于永劫中的才智消灭于
不知不觉,麻木不仁的‘暗’夜的大腹之中呢?
即使死亡是好事,又有谁知
我们愤怒的敌人肯不肯允许呢?
他绝对不肯的。他那么聪明,
不可能那么大意,
由于克制不住自己一时的气愤,
让他的敌人随心所愿地死去,
而不留着慢慢施以无休止的刑罚呢?
主战派说:‘为什么停止战斗呢?
既然我们注定要受无尽的苦难,
那就怎么做都一样,没有比这更难堪、更坏的遭遇。’
请问:这样手执兵器,这样坐着、辩论着,
就算是最坏的遭遇吗?
当时我们疲于奔命,
后面有天上的雷霆,追逼、鞭打,
寻到地狱来躲避,那时你有何感想?
这个地狱不就是灾难的隐蔽处吗?当我们
身戴镣铐躺在燃烧的湖中时又是怎样?
情况当然更糟了。当他一口气
吹燃了可怕的火种,吹燃了七倍的烈焰,
让我们在那里倍受炙烤又是怎样呢?
当他以从天上伸出火红的右手
来降灾祸给我们平息心中怒火时,那又怎样呢?
假如有一天,他使出浑身解数,
在地狱的顶上倒下瀑布般的火阵,
落在我们的头上,那时又怎样呢?
正当我们讨论、鼓动光荣的战争时,
卷起火焰的风暴和严酷的旋风,
一个一个把我们卷去刺穿在岩石上,
当成他们的玩具或食饵,
或者把我们用链条捆起,
永远沉在沸腾的海底;
那时只有不断的呻吟相伴,
年年岁岁,没有希望,
没有容赦,没有宽免,
长久处在无穷的失望里又怎么样?
显而易见,那才是最为难堪的境况。
所以战争,不论是公开的或隐秘的,
我都同样反对。因为无论用武力或阴谋,
对于他都毫发无伤。
他明察秋毫,谁能骗得过他?
他从高天上,把我们的行动尽收眼底,
而且发笑。不但他的武力足以抵制我们,
而且他的智谋足以挫败我们的阴谋诡计。
那么,我们就永远卑屈下去吗?
天上的种族,坠落而被蹂躏,
竟锁链加身永世不得翻身吗?
我说,我们的现状还是比
更深一层的悲惨生活要好一些;
这是命中注定无可避免的,
也是胜利者的意志,至高无上的命令。
忍受和行动,我们的力量相等,
这样的判决也决非法律的不公平。
假使我们聪明些,首先得下决心,
同这样一个大敌分庭抗礼,
实难预料结果是怎样的沉沦。
我笑那些拿剑而勇猛作战的,
一旦失败,便担惊受怕,
害怕他们已料到的后果,
不能忍受征服者必将施行的
放逐、凌辱、捆绑、苦刑;
我们现在正在受罪,如能支持、忍受,
那无上的大敌,或许会减低愤怒,
或者会因为相距甚远,
我们又不再卷土重来,他或将以此为满足,
不去吹风扇火加添烈焰,
火刑将慢慢减弱。到那时,
我们的纯质便能战胜他们的毒焰,
或者由于习惯而不觉得;
或者我们终于起了变化,
变得适合于这里的性质,以致于能够
接受炽热而觉得亲切,痛苦尽失;
恐怖会变缓和,黑暗将变光明。
而且光阴似箭,很快将带来希望、
机会和所期待的一切,
只要我们不自作孽,自取其辱,
目前的命运还不算是最坏的,
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彼列强词夺理,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套,
并非为了和平,而是为了贪图安逸。
紧接着玛门说道:
“如果说战争是最好的上策,
那么战争无非是要推翻天上的王,
或者是要恢复我们自己失去的权利。
只有在永恒的‘命运’让位给无常的‘机会’,
让‘混沌’来解决争端时,
要推翻天上的王,才有希望。
推翻已是不可能,夺回权利当然无望。
除非我们的权力胜过天界的主宰;
可是现在却在天的界限内,
毫无回旋余地?即使他变缓和了,
在新的屈辱条约下,宣布宽待我们;
我们又将以何颜面卑躬屈膝于他的面前?
以何颜面去接受他那严厉的法律,
歌颂他的宝座,赞扬他的神性,
被迫歌唱哈利路呀;
眼睁睁看着他俨然以君王的身份,
高高坐在他的宝座上,并在
他的祭坛上供奉着天香和天花,
这是我们这些奴才所贡献的呀!
这本来是我们在天上干的事,
也是我们平生一大乐事;
现在却要低声下气向我们所痛恨的王崇拜,
多么无聊的永恒呀!
纵然在天国里,这种光荣的奴隶地位,
也非强力能得,即使允许给你也不一定能到手,
所以这种光荣,我们不要追求,
要从自己身上寻求优点,
从自己的生活中寻找乐趣。
虽然在这寸草不生的边境上,
我们倒可以不受约束,自由自在,
宁要艰苦的自由,不要做地位显赫、
生活安逸的轭下奴隶。有朝一日,
我们能将小事变为大业,化有害为有利,
化腐朽为神奇;通过劳动和忍耐,
在荒地上生息繁衍,从苦难中制造快乐,
那时节,我们的伟大将被充分显现。
我们害怕这个黑暗的幽冥世界吗?
天上全权的君王,
也时常选择浓云和幽暗做他的住处,
却没有遮掩住他的荣光。
他常用威严的黑暗来包围他的宝座,
从黑暗深处发出雷鸣,
激起漫天的狂风暴雨,
那时天难道和地狱不一样吗?
他可以模拟我们的黑暗,
难道我们不可以随意模拟他的光明吗?
金玉隐约的灿烂,
在这片荒地并不缺乏;
建筑起庄严境地的技能艺术,同样也不缺少;
天上岂能显示比这更优越的东西?
我们所受的刑具,日积月累,
也会变成我们的元素,这些灼人的火焰,
也会化严峻为温柔,
它们的性质会同我们的性质相揉合,
灼痛的感觉必将消除。
一切事物都有利于我们作和平的建议,
导致局势的平定有序,
抛弃所有战争的思想,
反省自身的现在和过去,
安全地处置目前的灾情。这就是我的意见。”

 

他的话音未落,人们即窃窃私语,
好像彻夜狂吹扰乱大海的暴风停止时,
岩洞里残留的刁刁调调的催眠调子,
安慰那把小船或快艇碇泊在
暴风雨岩耸立的港湾的守夜劳累的舟子。
玛门发言终止时,爆发了一阵喝采,
他那建议和平的话,得到大家的喜爱。
因为他们害怕比地狱更难堪的苦楚,
将在第二次战争之后来临;
雷神和米迦勒的刀锋,现在想来,
令人仍心有余悸。
而且他们都喜欢在冥土另建王国,
或用策略,或经长时间的进展,
希望能巍然崛起,有能力与天国分庭抗礼。
那时除撒旦外,别西卜坐在最高位,
面临这种情况,他威严地站起来,
好像一根中流砥柱:
在他的前额刻着为大众的安危
而深思熟虑的深纹;虽然憔悴,
但眉宇之间仍闪耀着威严王者智慧的光辉。
他站着,像个能担当
几个最大帝国的重任的大智大贤,
耸着阿脱拉斯式的双肩;
会众的注意被他的目光吸引了,
会场静了下来,
静得像夜间或夏天中午的空气,他说:
“得位的天使们!帝国掌权者们!
天的子孙们!大力的天使们!
是否得放弃这些称呼,改称为地狱诸公?
因为根据大家的公论所向,
是继续呆在这里,另建一帝国。
毫无疑问!我们都在做白日梦,
天上的王指定这个地方,
是监禁我们的牢狱,
并不是给我们逍遥自在,
安居退隐之地,
可以避过他的铁臂,绕开高天的
严刑酷法,听凭我们组织新党去与他抗衡,
而是要严密拘禁我们,
虽然两地相去甚远,
却不能脱离他的羁绊,
永远做他的囚徒。
因为无论他在高天或在深渊,
始终是惟一君临的独裁君主,
他的帝国决不因我们的反叛而丧失寸土,
这已十分确定;反之,
他还将扩张到地狱来,
用铁杖治理我们,
同在天上用金杖治理天国的民众一样。
那么,为什么我们还坐在
这里空谈战争或和平呢?
战争已经决定了我们,
受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和平的条件尚未提出;
因为我们这些奴隶只配严加禁闭、
鞭挞和残酷的刑罚,哪能给予和平?
因此只有敌对和痛恨,
只有不屈服的反抗和复仇,
才在我们的权限之内,虽然缓慢,
但复仇心不死,永远想方设法
尽量减少他的胜利成果,
尽量减削我们受苦给他带来的快乐,
怎么能以和平来回敬他呢?
机会不是没有,但我们无须冒险的远征,
向天上进攻,因为天国的城墙高峻,不怕我们
从地狱去的围攻或突然袭击。
我有一个比较容易实行的计划,
大家意下如何?有一个地方此时,
正创造出一个新世界,
里面住有叫做‘人’的新族类,
同我们相似,只不过
权力和优雅比我们略逊一筹,
却倍受天上主宰的宠爱。
这是他的意愿,并且发了一个
震动天界的大誓言,把它确定下来,
而且已向众神宣布。
我们的心思尽往那方面想,
去探明住在那儿的是何种生灵,
怎样的形状姿态、资质和禀性,
力量有多大,弱点是什么,
凭暴力或诡计,哪一样容易试探他们。
虽然天门已被关闭,
高贵的专制者依靠自己的势力稳坐那里;
可是这里,他的帝国边疆,
会由各领主自己去布防:
在这里,可能有机可乘,
发动突然袭击,可能胜利有望,
或用地狱的火去烧光他全部的造物,
或者占领它,驱逐其中力量微弱的居民,
好像当时他驱逐我们一样,
或者,引诱他们来加入我们的党,
这样他们的上帝一旦变为他们的仇敌,
他将后悔并毁弃自己的作品。
这个计划要比普通的复仇略高一筹,
因为我们的扰乱,妨碍他的欢欣;
因为他的混乱,增加我们的欢欣;
他的宠儿们将跟我们一同叛逆坠落,
他们那弱质的迅速凋零,
他们那幸福的容易消逝,
都将受到诅咒。这个建议值得一试,
请大家考虑,否则就坐在这地狱中幻想空虚的帝国。”
———别西卜这样提出了魔鬼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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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原来是撒旦的计划,
已经提过部分内容;因为这样毒辣的老谋深算,
除了那万恶的主谋者外,
难道还有谁想得出:把人类连根铲除,
使大地和地狱混成一气,
大家都憎恨伟大的造物主?
但他们的憎恨,往往只能增加他的光荣。
这个大胆的诡计,令地狱诸公皆大欢喜,
他们的眼睛里闪耀着欣喜的光芒;
表示他们一致赞成。于是他又继续说:
“这个决定很好,冗长的辩论完满结束了。
诸位神灵呵,你们能解决这伟大的事,
不愧为神明。总有一天,无论命运如何,
天界的光明,会从地狱的最深处,
再一次升起,上升到我们原来的住处近边,
再从那里就近准备武器,等待机会,
再次远征重进天国。否则也可以安居温暖地带,
享受天上美艳光辉的照耀,
以灿烂的东方旭日驱除心中的幽暗,
借柔和爽朗的空气医治孽火创伤的腐烂,
最终散发芳香。但是,
究竟派谁去探寻这个新世界,
这得首先决定。谁最能胜任?
谁能试行漫步而走出
这黑暗无底的广漠深渊,
通过伸手可摸的浓暗,找到曲折荒凉的路,
或者在广阔的太空飞行,越过大裂口,
振起不挠的双翼,抵达那幸福的岛屿?
那时,他得有何等的气力,何等的伎俩,
或者用何等高明的借口,
才能逃过那有天人四面严守的哨岗
而平安过关?那时,他必须非常小心谨慎,
现在我们决定人选也须这样谨慎;
我们的全部重任、最后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一席话说完,他坐下,
眼光里显露期待的神情,
等待众人的赞成或反对,
或起而表示自己甘冒风险一试。
可是大家都默坐,相视无言,
思虑那危险而面面相觑,
各从别人的脸上照出自己的心惊胆战。
就是在天战中最勇敢的精英,
也没有一个自告奋勇承担起
这个可怕的远征。直到最后,
撒旦,那时他的荣光超群,
自恃力量最大,俨有寡君的骄矜,
神态自若地开口说道:
“啊,天的子孙!得座的天人们!
刚才大家的沉默和迟疑,
虽不是由于害怕,却是别有原因的:
走出地狱到达光明,道路是漫长而艰险的;
我们所居的坚固牢狱,
这个四面包围我们有九层深厚、
暴烈地吐着火舌的大火团,
还有燃烧着的金刚岩的大门,
我们被它关锁在里面,
所有的出口都断绝了。
难有关口可越,若有,
即使越过了关,还会遇见虚幻的‘夜’,
张开血盆大口来接受他,威胁着他的生命,
要把他下沉到不毛的深渊里。
纵然逃出那一关,还会到另外的什么世界,
或不知名的国土,谁知道还有什么超出预料的危险,
难逃的关口呢?啊,战友们!
要是我也逡巡不敢前去承担这个大家决定的,
有关公益的艰险使命,
那我还配得上这个王者的尊严,
配得上高坐在这光华璀璨、威势赫赫的宝座上吗?
如果我也拒绝艰险而光荣的任务,
那我何必还要僭取王权,而不拒绝统治呢?
这是统治者应尽的任务;
他享受至高的尊敬,
为什么不应该承担更多的危险呢?
因此,我去了,大能的诸天人啊!
虽然坠落,仍是天上所惧怕的!
我们既然把这里当作家,
那就请多想想家里的事,
如何使目前的悲惨变得宽舒些,
如何使地狱的痛苦变缓和些,
有何办法可以自慰、自骗,
使这座火牢的苦楚减轻几分,
我这次外出,要走过黑暗、破败的境地,
去寻找大家的救星,
这期间,你们要多加警戒,
对惊醒的大敌不可粗心大意。
我这次冒险,要单枪匹马前行。”
大魔王说了这话就起身,不许大家响应,
因为他知道诸首领中有的见他决心已定,
也会起来申请去冒险,虽然明知会被拒绝,
但这既可以显示自己的能干和他相等,
又可以毫不费力地赢得廉价的高评;
他却须经历千难万险才能成功。
但众精灵害怕冒险,也同样害怕
首长的喝止声,便立刻一同起立。
发出的响声,犹如一阵远雷。
他们向他卑躬敬畏地弯腰,
好像歌颂天上至高的神一样歌颂他;
并且都表示自己对他的谢意,
感谢他为了大众的安危而忘却自我。
这些判了罪的精灵尚未德性全失,
免得坏家伙们骗取世上的令名,
或在不可告人的野心驱使下,
假装热诚,夸说表面的功绩。
这样,他们疑难的阴暗会议终于结束了,
他们无敌的首领令大家欢喜万分:
好像北风入睡时,乌云从群山顶上升起,
遮住天空晴朗的面容,
沉闷的低空向黑暗的大地撒下雨雪;
偶然出现一轮残阳,撒下一缕光辉,
表示临去时的迷人的光艳,
使得田野复活,生气盎然,
鸟啭出新歌,咩咩的羊群也表示他们的欢喜,
一片欢声响彻整个山谷。啊,人们真可耻!
连判了罪的群魔都能紧紧地团结一致,
可是人们,虽是有理性的生灵,
且有得天惠的希望,却相互憎恨、敌对,纷争不断,
而且挑起残酷的战争,毁坏田地,互相残杀。
从这事我们一致地认识到,
他们似乎不知道在幽冥,
有敌人日夜在身旁窥视,
等待毁灭他们的机会。
地府幽都的会议以此告终了。
依次走出来的地狱诸公中间,
有大能的魔王,看起来完全
是个能独力对天的敌人,
又是地府中可畏的皇帝,
俨然如壮丽无比的天神。
围在他的四周的是,
撒拉弗的火球阵,
它像一个烈火的大球,
各有耀眼的旗号和各种光芒闪烁的武器。
嗽叭爆发出的高音远播,
宣告着会议结束的伟大结果:
四个健翼的口基口路口伯飞向四方,
金银的号筒凑在嘴上,吹出传令,
爽朗的声音体现出它的宗旨。
这声音响遍了整个广漠的深渊,
地狱里的徒众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从此他们比以前安心了,
这个缥缈的希望鼓舞着他们,
大天使们纷纷散去,分道扬镳,
心中闷闷,究竟该走向何方,
他们感到纷乱迷惑,
各自去找一个最喜爱的地方来休息,
使不安的思想有个归宿,
以消遣这苦闷时光,
直等到他们伟大将领的回来。
有在旷野里竞走赛跑的,
有在空中高处飞行比赛的,
好像奥林匹克的竞技或派西亚的田赛:
或驾御喷火的骏马,纵马奔驰,
或制飞轮,军车巧避标杆,
或取前线对垒的阵势。
霎时间,空中大乱,
战争阴影笼罩着地狱,
好像是警告骄傲的名城,
在云霄中军队冲入战阵,
在各先锋的前头都有空中的骑士策马横刀,
等待密阵军团的接战,
天的两极到处可见干戈挥舞,
气焰烧灼苍穹。有的发出
比残忍巨人更甚的怒吼,
拔山裂岩,扶摇直上时卷起旋风,
连地狱也禁受不起这样的狂叫。
好像戴上胜利冠冕,
从艾加利凯旋而归的阿尔克得斯,
衣袍染着毒汁,苦痛之余,
连根拔起帖撒利的松树,
连同送衣人利察斯,从艾塔的峰顶,
抛进优卜伊大海里。
有的比较心气和平地退居到
寂静的山谷中去,在众多竖琴的伴奏下,
用天使的曲调,歌唱自己英勇的行动,
和不幸战败,竟遭沉沦的往事;
且自叹命运乖张,
不该让自由的德性作暴力和机会的俘虏。
他们的歌唱是有偏向的,但很谐和,
使潮涌而至的全地狱听众黯然销魂,
精神恍惚。有的在谈话,
那更是赏心乐事有的则胸怀高尚的思想,
坐在僻静的小山上,就理性、
先见、意志和命运,亦即定命、
自由意志和绝对的先见等问题试作高谈阔论;
但都很迷茫,如堕云雾之中,得不到结论。
也有的就幸福和终极的不幸、同情和冷淡、
光荣和耻辱等问题大发高见,
全不过是空洞的智慧,虚伪的哲学!
当然,它并非一无是处,而是另具魅力,
能暂时驱除心头的苦闷,
激起对未来的浮幻的希望,
能武装心胸,增强坚忍力,
像是三重的钢铁铸成一般。
还有的结伙搭伴,向幽冥界作广泛的,
勇敢的探险,寻找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们分向四方,沿着地狱里
四条有毒的河飞行前进,
这四条河流进火湖。
一条奔流着可厌的死的憎恨的是恨水;
一条水黑而深沉的是泪河;
一条忧愁的是叹息
川水哗哗地高声叹息着,声闻远近;
一条火的瀑布倾泻直下,
卷起滚滚烈焰的狂涛,
猛火熊熊的是火江。
离这四河的远处,有一条静静的川流,
水流缓慢而曲折蜿蜒,
名叫利西,就是忘河,
传说喝了它的水就会忘却以前的事情,
既忘记了喜,也忘记了忧,
既忘记了幸福,也忘记了痛苦。
忘河的那边,横着冰冻的大陆,
那儿黑暗而荒凉,不断地受风暴、
冰雹、大旋风的袭击;
冰雹落在那坚硬的地上却永不消融,
堆积成山,乍看像古塔的残垣断壁。
此外只有很厚的积雪和冰;
像是古代那达米亚达和加修两山之间的
撒卜尼斯大泽的无底深渊,
在那里曾有全军沉没。
那儿的空气干燥而严寒,
冻得你肌肤有如被火灼伤般疼痛。
那些被判罪的犯人,
定期被有怪鸟巨爪的凶女神抓来这里,
刚刚受完烈火的煎熬之后
就在这里受寒冰僵冻,
全身的热气被僵住,动弹不得,
一经期满,仍旧被赶回烈火中去;
这样,以极冷和极热交相变换,
为变换过于急骤而倍感疼痛。
他们一次次在利西忘河上过渡,
往返越频繁,悲伤越深切,
因为过渡时,眼看忘河水近在咫尺,
渴望一饮河水,即使是一小滴,
也可使痛苦和忧愁一齐忘掉;
但命运不允许,从中作梗,
还有女魔墨杜萨,把守着渡头,
用葛共的恐怖威胁他们,严格禁止他们尝试;
那河水本身也飞速逃开活人的嘴,
像当初飞速逃开汤达拉斯的唇吻一样。
这样,那些进行探险的队伍,
在绝望、迷惘中仍不断漫步前行,
脸色苍白,心惊胆战,两眼发直,
开始看到可悲的命运,
而且找不到休息的地方:
他们行经许多地方,有暗黑、凄凉的山谷,
有许多忧伤的境地,有许多冰冻的峰峦,
有火烧的高山,有岩、窟、湖、沼、洞、泽
以及“死”的影子。“死”的宇宙,
是上帝用诅咒制造的“恶”,
那儿只有“恶”活得好,在那儿,
生死颠倒,生者死,死者生,
反常的自然所繁殖的,全是极其狰狞,
极其古怪的东西,讨厌之情,不可名状,
比神话寓言所臆造的还要丑恶,
其可怖远远超出蛇发怪葛共,
蛟龙海德拉和喷火炎炎的怪龙基抹拉。
这时,神和人的仇敌撒旦,
心怀更为高明的计谋,心热如火,
乘健翮,试作孤独的飞行,径直奔向地狱大门;
忽尔往右,忽尔往左,探视着高空;
一会儿平飞掠过渊面,一会儿奋翮高翔,
直冲向火的穹顶。如在海上遥望,
所看见的一缥缈船队,群帆高挂云端,
乘彼岸的贸易风从孟加拉或特拿德、替道诸岛,
亦即商人们贩运香料的地方,
冒着季节潮的危险,
穿越茫茫的埃塞俄比亚海,
遥望好望角,星夜赶向南极,
那飞行的魔王高飞远去,与此无异。
他终于飞到了地狱的关口,
高耸可怕的穹顶;那关口,
有三重三叠的大门:三重铜造,
三重铁铸,又三重金刚岩炼成,
坚牢难破,四面包围着火,却焚烧不起来。
大门前的两旁各盘踞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一个上半身是女人,十分妖艳美丽,
下半身巨大,盘蜷,满是鳞甲,
是一条长着致命毒刺的大蛇:
地狱的群犬围在她的中部,
张着塞倍拉斯的巨口,不停地高声狂吠,
样子着实吓人。但当它们高兴
或受到喧哗的声音扰乱时,
就爬进母亲的肚子里去,
但仍在母腹内低声吠狺不停。
这种可怕的情景,不亚于愤怒的
西拉在卡拉伯里和脱里那克里亚中间的海里洗澡时;
也不亚于那丑恶的夜之魔女,
嗅到婴儿的血腥气味之后,
便悄悄地从空中飞来,
邀同拉波兰的妖女们跳舞,
用符咒使月亮亏蚀无光。另一个怪物,
事实上根本不成形,
因为它的耳、鼻、手、足、关节都模糊不清,
看起来像是一个物体的影子,
又不像是影子,形、影二者互相仿佛;
到处一团漆黑,像“夜”一般站着,
比凶神更凶十倍,像地狱一样可怕,
挥舞着标枪;头上似乎戴着王冠模样的东西。
当撒旦向他靠近,那怪物离座迎上,
用可怕的步伐,急速向前走去;
他的脚步踏得地狱都震颤起来。
这是什么;那无畏的恶魔都觉得奇怪,
只奇怪,却毫不畏惧;除了神和神子,
一切被造物全不放在他心上,
他不避开,却轻蔑地注视着他:
“你这丑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哪儿来的?你虽生得狰狞怕人,
却怎敢在那门口挡住我的去路?
我决定从那儿出去,不需你的允许,
滚开吧,否则自讨没趣,
你这地狱儿,别同天国精灵抗衡!
那妖怪大怒道:
“你莫非是那个叛逆的大天使?
你胆敢不逊地动用了武器,
首先打破了天上的和平和信仰,
还阴谋鼓动了三分之一的天国子孙,
共同反对那至高无上的天王,
你和他们都被天王所驱逐,
在此间受罚,把无穷的时日消磨在受苦受难中。
你现在已经定罪,沦落至此,
怎么还敢自称天国的精灵,
出言不逊,猖狂挑衅呢?
我君临此地为王,你也许更不服,
又怎敢在你的君王和主人面前放肆?
你这撒谎的逃犯,快回去受刑吧!
展开双翼赶快飞走吧,别再耽搁了,
免得我用蝎尾的毒鞭赶你走,
或者用这标枪刺你,
给你尝一尝从未尝过的奇痛滋味。
那奇丑的可怖怪物这样说了,
他如此言语,如此恫吓,
他的形像更显十倍的狰狞。
撒旦听完更加愤怒,
毫不惧怕地毅然站立在那里,
如同北极空中燃烧着的彗星,
纵火烧遍巨大的蛇星座的长空,
从他的怒发上抖落瘟疫和杀气。
那二魔都瞄准对方的脑袋,
准备给以致命的一击,尽量不再动手,
相对怒视的姿势,好像两朵乌云,
都满载着天上的炮弹,隆隆地来到里海的上空;
然后面对面对峙片刻,等到风的信号一下,
便在半空中进行激烈的交战一般。
两个大力的角斗士这样严峻对立,
地狱也显得更加阴沉。除此一回,
双方都永远没再遇到这样强大的对手。
那时本来会发生重大的事件,
可以传遍全地狱的;
但那坐在地狱大门另一边的,
掌管着命运钥匙的蛇尾女魔王站起来,
惨叫着冲到二魔中间。
她叫道:“啊,父亲,
你的手怎能同你的私生子交斗?
啊,儿子,你怎能发怒,
用致命的标枪向父亲的脑袋瞄准?
你们知道这是为了谁?
是为了那高高坐在天上的神,
他看到你们这种行为,正中下怀,
正是他发怒时的命令,他正在发笑,
却说这是义愤命令你们这么做的呢!
他的愤怒迟早会把你们统统消灭。”
她说罢,那地狱的瘟神竟然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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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那撒旦回答说:
“你的叫喊声和阻止的话都很奇怪,
竟使这敏捷的手停住,无法满足我的欲望,
给你看清;我首先得知道你这是什么玩意?
你这二重的形像,为什么在这地狱的幽谷中,
同我初次相见就管我叫父亲,
管那幻影叫做我的儿子,我可不认识你们,
从来没有见过像你和他这么奇丑可憎的怪物。”
地狱大门的女司阍这样回答道:
“这么说,你已忘掉我了吗?
如今我在你眼里真显得这么丑了吗?
当时在天上,我可是美人呢。
在一次的集会中,你大胆地和
众撒拉弗合谋背叛天帝时,
你忽然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
双眼眩晕昏暗,你的脑袋里,
有浓焰急速向外面喷迸,
终于在左边裂开一个大口,
我从那儿崩迸而出,
一个全身武装的女神,光辉鲜艳,
如天仙般的美丽动人,
状貌容姿都和你一模一样,
使天上的众神全都惊讶不已,
他们最初是一齐惊讶而后退,
管我叫‘罪恶’,视我为不祥之兆。
后来逐渐熟悉了,连最讨厌我的
也喜欢我富于魅力的妩媚,特别是你。
在我的身上你看到你自己的圆满形像,
便同我爱恋,和我幽会行乐,
使我怀了孕,身子逐渐加重。
就在那时节,战争开始了,
战场就在天上;天庭混乱一片,
我们全能的敌人大获全胜;
我们这方面呢,直到最高天,
无处不败北而失坠;从天顶,
被放逐,倒栽葱,摔下来,
摔到这个无底深渊里,我也随同摔下,
就在那时,这把钥匙被交到我手里,
我就看管这永远禁闭的大门,
没有我的开启,无人可以通过。
我孤苦伶仃地坐在这里,但不久,
你留下的孽根,在我的肚子里长大膨胀了,
剧烈地蠕动,使我感觉得一阵阵钻心似的痛楚。
终于,你看见的这个可厌的孽种,
你自己的儿子,撕裂我的柔肠挣扎出来,
恐怖和痛苦折磨着我,
于是我的下半身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我这个冤家仇人生出以后
竟挥动致命的标枪,要把我毁掉。
因此我四处逃奔,口里直喊着‘死!’
全地狱听到这个可怕的名字都震动了,
所有的洞穴里都发出叹息声,
响彻着‘死’的回音。我逃,他赶,
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恼人的欲火燃烧着他。
他跑得比我快得多,捉住了我——
他的母亲,还无耻地猛烈拥抱我,
同我苟合,由于那次的凌辱,
生下一大群狺狺狂吠的怪物,
你看他们不断地吠叫着,围着我,
我每次怀孕,每次生产,他们都给我
无穷的痛苦;因为他们随意地回到我的肚子里来,
仍旧吠叫着,以我的肝肠做食物,
然后又奔窜而出,用恐怖包围我,
使我烦恼不已,不得休息,不得中止。
我亲生的儿子和仇敌,就在我眼前,
和我面对面坐着的,狰狞的‘死’,
因为没有别的牺牲,
便唆使他们来吞噬他的亲娘,
但他知道我要是被吃光了,
他也活不了,也知道我随时会变成苦肉,
成了他的毒饵,‘命运’早已宣告过这些。
你,父亲啊!我预先警告你,
要避开他那致命的箭,
别以为它损坏不了你那发光的武器,
那虽然是天上炼成的,
但除了天上君临者外,谁也不堪他致命的一击。”
她说罢,聪明的魔王便警惕起来,
立刻放温和些,委婉地答道:
“亲爱的女儿,你既然叫我父亲,
又指给我看俊美的儿子,
这是我在天界与你嬉戏游玩的纪念品,
当初的欢喜、甜蜜,如今已不堪回首,
都只因这不可预料的不幸变故。
要知道,我这次来并非要同你们敌对,
而是要把你们和一切为正当的权利武装起来,
使从天上坠落的天使军的精灵们
从黑暗和痛苦中解放出来。
我辞别他们,为了大众,独自出来,
敢于冒险,跋涉无底深渊,
越过茫茫太虚无限境界,上下漫游,
是要去探索一个地方,据预言传说,
那是一个福地,各种现像都说明,
那福地现已建成,近在天国的边缘上,
是个巨大的圆形,其中安置着一族新崛起的生灵,
也许是用来填补我们的空缺的,
那地离天庭有一段距离,
为的是怕天庭里充斥强项的族类,
难免再起新的纷争。我现在迫切
想探知这件事或其他更秘密的计划。
一经探明,便急速归来,
带你和‘死’一同前去一个可以安身之地,
可以在那清鲜、芬芳的空气中,
自由自在地从容飞行。
在那儿给养丰富,一切都是你们的食饵。”
他说罢,母子俩大为高兴,
“死”一听说有这样可以吃饱的地方,
不觉微笑露出了狰狞的牙齿,
预祝自己的肚皮将交好运,
邪恶的母亲也同样欢喜,这样对她父亲说:
“我管理的这把地狱的钥匙,
就是我的权利,天主下了命令
禁止把这金刚的大门开启;
‘死’站在这里把守,手持标枪,
抵御一切强力,不被活的威力所压倒。
可是天主憎恨我,把我从天上扔下,
扔进这幽暗深沉的地府,把我幽禁在此,
担任这可恨的职务,我是一个天所生的居民,
为什么要在这里受永恒的苦痛,
亲生的骨肉冤家和噬咬我肝肠的各种恐怖和纷争,
从四周包围着我?我为什么要遵守他的命令呢?
你,我的父亲,我的创造主,
你给了我生命,除你之外,我还该听从谁,
跟着谁走呢?你很快就要带我去那光明幸福的新世界,
快乐地住在众神灵中间。
我将坐在你的右手,君临那里,
纵情享乐,不枉做为你的女儿,
做你的情人,天长地久,永无绝期。
她边说边从身边取出那不祥的钥匙——
人间万祸的媒介,向着大门转动她的兽尾,
巨大的格子吊闸,被高高地拔起来,
那吊闸坚固、沉重,除了她,
即使用全地狱天使的力量也动弹不了它;
随后她把钥匙放进锁眼里,
旋开了复杂的弹簧,轻轻松开
所有铁铸石炼的门鼻、门闩,
轰隆一声,地狱的大门忽然开了,
由于用力过猛,所以造成反跳,
使得门键上的粗厉声响如雷鸣,
连地狱最深的底层也被震动了。
她开了门,但已无力再关上,
所以大门洞开着,这样大张旗鼓的大军,
战马兵车并列的队伍都能畅通无阻,
好像一个洪炉张开大口,
浓烟和深红色的火焰喷薄而出。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
茫茫混沌的神秘景像,黑沉沉,
无边无际的大海洋,
那儿无所谓长度、阔度、高度,
也没有时间和地点;
由于最古老的“夜”和“混沌”,
“自然”的始祖,从洪荒太古就掌握了主权,
在不断的战争喧嚣、纷扰中,
长期保持无政府状态,
并依靠混乱、纷扰,以维持其主权。
四个凶猛的战士——冷、热、燥、湿
在那里争权夺利,还带了
未成形的原子去参加战争。
那些原子围绕各自党派的
旗帜,荷着形形色色的武器,
或轻、或重、或尖、或平、或快、或慢,
群集纷纭,多如巴卡或西陵热地上的砂,
被招集来加入斗争的风,
加重了他们轻捷翅膀的重量。
混沌王坐着作裁判,然而他的判决,
增加了混乱,因为他靠混乱而统治。
其次是“机会”,作为高级裁判,
总管一切。这个狂乱的深渊是“自然”的胎盘,
恐怕也是坟墓,既不是海,
不是地,也不是风,不是火所构成,
而是这些元素的纷然杂陈,产生了原子,
因此必然纷争不断、战乱连年,
直到那万能的创造主把它们
用做黑色的材料去建造新世界。
那时那深思熟虑的魔王站在地狱的岸边,
向那狂乱的深渊观察了片刻,
思虑前去的航程,因为他要渡的渡口并非寻常。
他耳中听到的那猛烈的破坏声,
以小喻大,不弱于别洛娜的暴风雨。
那是破城的大炮或摧毁京城的攻坚器械,
所发出的轰隆的响声;
或者是天的框架倒塌了,
这些元素分裂了,从地轴处,
硬把坚实的大地崩裂了。
终于,他张开巨大的翅膀,
像巨帆一般,乘着涌起的烟波,
就地而起飞。飞过几十里之后,
他坐上了云椅,傲然乘云而上。
但不久云椅忽然散了,于是遇到了一个大真空,
觉得自己双翼徒劳地振拍,直坠于万寻之深,
幸有一团蕴藏着火种和硝石的乱云升上来,
把他托住,再往上带到原来的高度,
否则,他仍在坠落的途中。
他的狂暴平息了,消失在一个沼泽的流沙里,
既不是海,也不是陆地,
他脚踩泥淖,几乎要沉下去,
半走半飞地,拼命往前奔。
此刻,他需要桨,需要帆;
好像鹰狮格里芬,
看见偷金贼独眼龙窃取
他所监守的黄金时急急忙忙飞越旷野,
山谷和沼地。那魔王也这样急急忙忙,
越过低洼、险峻,经过平直、崎岖、茂密和空濛,
头、手、翼、脚齐用,拼命赶路前进,
或泳、或潜、或涉、或爬、或飞。
手段都用尽终于听到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哗声,
粗野、混乱、聒耳,这噪声传到
空荡荡的黑暗中来,侵袭他的耳朵。
他却不怕,大胆地急速地飞向响处,
希望能遇见下界的精灵或天人,
好打听从黑暗到光明的最近的路途。
终于望见“混沌”的宝座和他
那阴沉的大天幕广披在狂乱的大海上。
跟他同坐的有黑衣的“夜”,
她是混沌王的妻子,万物的老大姐,
旁边站着奥迦斯、阿得斯和可怕的特摩高根。
还有“谣言”、“投机”、“骚扰”、“混乱”,
一切乱哄哄的,一片混乱,外加千嘴的“吵架”。

 

撒旦大胆地向他们这样说道:
“你们下界深渊的掌权者、天使、
‘混沌’和古老的‘夜”啊!
我来不是要侦探你们国中的秘密,
或者从中扰乱你们,而是迫不得已,
为要走向光明,经过你们广大的帝国,
孤身一人,没有人引路,几乎迷失方向,
在黑暗的旷野中徘徊;
因为你们的幽冥地和天国相接,
想请教哪一条是通天国的近路。
如果我能找到那个世界,
对于你们大有好处,
因为我到了你们的失地,
便把侵略者全都驱逐出去,
恢复原来的幽冥,而统治权都将归还你们,
重新树立起古老的‘夜’的旗帜。
这就是我这次来的目的,
你们得到全部利益,而我复了仇。
撒旦说完;那混沌老王声音发颤,
神色不安地回答道:“客人啊,我知道你是谁,
是最近背叛天神的大能天使长,
可惜没有成功,这事我耳闻目睹。
因为这么多的军队纷纷逃往深渊时不是静默无声的,
它震撼了幽冥界,毁灭上加毁灭,
溃败上加溃败,紊乱上加紊乱;
天门里千百万乘胜追击的庞大队伍倾注而出。
我住在这片领地里,尽力保持它,
这古老的‘夜’的主权日愈缩小,
因为内讧频繁,致使四面八方都向我蚕食;
首先是拘禁你们的地狱,
从下方向我们拓展广大的地盘。
其次是天和地,也侵占我们的地盘,
最近你的部队坠落下去的天的一端,
有金链系着另一世界,就悬挂在我的头上!
那个世界若是你所要探寻的,
那它就不远了,这是你最后的冒险了。
去吧,祝你成功!无论是破灭、
掠夺、毁坏,都是我的收获。”
他说后;撒旦踌躇满志,
一时无言相对,心里高兴,
他的苦海竟有了边,重新振作精神,
恢复气力,如一座火的高塔升腾而上,
飞入狂乱的混沌界,
在四周都是诸元素纷争冲突的夹缝中夺路向前。
其艰难与危险,更甚于阿尔戈斯船
穿航在两岸岩的博斯喜鲁斯海峡中间;
更甚于攸力栖兹左舷为躲避巨魔加里布提斯,
沿着右舷漩涡而航行。
他正是这样在艰难危险的包围中不断奋斗,
辛苦地前行,奋斗再奋斗,
到了他度过这一关,相继而来的是人类坠落,
便起了奇异的大变化!
“罪”和“死”也急速追踪而去,
这是天的意旨,他的足迹后面,
铺成一条宽广、平坦的道路横贯在黑暗的深渊面上,
沸腾的深渊支起一条奇长的大桥,
从地狱到脆弱人类居住的星球,
从这条桥,坏天使可以通行无阻,
去把人类引诱或施刑,
除非受到天神和善天使的殊恩保护。
现在那神圣的光明余波终于出现,
天壁,曙光被远射到黑暗的“夜”。
从此“自然”开始划定界线,混沌退居一旁,
好像败敌从第一道防线撤退,
扰乱和战斗的动乱一时平息。
于是撒旦少劳而心安,
如一叶扁舟在熹微的晨光中,
平浮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
又如舟行出险,虽然桅绳船具破败,
却欢天喜地地进入港内时一样。
他那时在空气稀薄的太虚中,
舒展开他的双翼,悠然遥望最高天,
一个广阔无际的地方,分不清是圆是方,
有乳白色的塔楼和城堞,以碧玉装饰着,
那里曾是他的故居;在那近旁,
就是这个用金链条悬挂在空中的世界,
犹如月亮近旁一个最微细的星球。
他怨恨满怀,他要复仇,他要诅咒,
同时,他还要匆忙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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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卷 神子声称愿为人类赎罪;撒旦向乐园飞进

  当撒旦飞向这个新造的世界时,上帝坐在宝座上看见了。并指给坐在他右手的独子看;预言撒旦要蛊惑人类,使之坠落的阴谋将会成功;人本是自由的,有抵抗诱惑,清扫一切对正义、智慧的诽谤的能力。他还宣称;人的犯罪,并非像撒旦那样出于恶意,而是被诱骗而坠落的,因些要施恩于人类。神子对他父亲表示赞赏。但上帝又宣称:如果神的正义不得满足,恩惠还不能给人,因为人有野心,觊觎神格,有渎神格的尊严,难免一死,而且累及子孙;除非有人代他受罪。神子声称自愿舍己为人赎罪;圣父赞赏他,预定他将化为肉身,并宣称他的名誉高于天地之间一切的精灵;让全体天使向他礼赞,一时琴声大作,为大合唱伴奏颂扬祝贺圣父、圣子。与此同时,撒旦歇翼于新宇宙的外缘一片荒地上,在那儿徘徊了一会儿,看见被称为“空虚边境”的地方,有人与物向那边飞升;接着,描写可用梯子攀登的天门和苍穹上面的水流。他再飞到太阳球,碰上管理太阳的尤烈儿。他先变形作下级天使模样,假装热诚,要瞻仰一番新世界和住在其中的人,并打听人的住处。他受到尤烈儿的指点,便向乐园飞去。首先降落在尼法提斯山上。
///////////////

 

美哉!神圣的“光”,上天的初生儿!
将你写成万寿无疆的不灭光线,
想必不算亵渎神圣?因为上帝就是光,
从永劫开始就住在无法靠近的光里,
因为他住在你里面,那么你就是
那辉煌素质所固有的辉煌的流光!
或者称你为纯净空灵的光之流,
谁知你的源泉在哪儿?
你的出现早过太阳,早过天,
由于上帝一声号令,你便像
一件大氅披盖
那从空虚、无形无限中新兴的,
黑暗、深沉、苍穹的新世界。
我如今又大胆地鼓翼重来寻访你,
我虽然久滞于幽暗之中,
但当我逃离那冥湖,长途跋涉,
飞过全暗和半暗的境地时,
唱着天庭诗神新教的曲子,
与俄耳甫斯的竖琴弹奏的不同调子,
歌咏“混沌”和“永恒的夜,”
飞翔着,先朝下方幽冥界降落,
再朝上方返航升起,挺险而入。
如今安然向你重访,感觉到你那回生的明灯;
可是我这双眼睛却不再受你的照顾,
它们只徒劳地回转着寻求你那尖利的光线,
却没找到黎明;如此浓翳厚障蒙住我的眼球,
令它们变得暗淡无光。
可是我仍雅爱圣歌,乘兴高飞,
不断地徘徊在缪斯常临的清泉、
森林和日光照耀的小山,
尤其是你,锡安山,
以及你脚下百花竞艳的清溪,
冲洗着你的脚,低吟潺的地方,
夜夜有我。我也忘不了
另外两位和我同命运,地位声望相当的人,
盲人撒米利斯和美奥尼得斯,
以及古先知太利夏斯和菲纽斯。
用能激起微妙和声的思想为诱饵,
好像那不眠的鸟儿隐身于浓荫密林,
在暗夜中歌唱,独自谱奏她那夜的歌曲:
这样,一年四秀不停循环往复,
但白昼总轮不到我,
无论清晨的或黄昏的心旷神怡,
或春天的百花,或夏日的蔷薇,
或羊群,或牛群,或圣贤的面容,
都光临不到我头上。包围着我的
只有阴云和无穷的黑暗,
人世间享乐的一切渠道都和我绝交了,
美丽的知识书本,大自然的杰作,
到我手中便成消削了的无字书,
智慧被关闭在这一重门外。
因此,我迫切需要你,
天上的光呀,照耀我的内心,
照亮我的心怀一切的功能,
在那儿移植眼睛,清除干净,
那儿所有的云雾,让我能把肉眼
看不到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并且叙述出来。
这时全能的天父从天上,
从他所坐的高高的诸天之上的清虚境,
俯视自己的作品和作品的作品,
一切都一览无余。他的四周,
侍立着天上的圣者,密如群星,
得亲见他的容姿,都有道不完的无上快乐。
他的独生子正坐在他的右手,
这一切是他自己荣光焕发的真像。
在地上,他首先看见的是我们的始祖父母,
那时人类只有他们二人,
天父把他们安置在那幸福的园中,
喜获欢娱和爱恋的不朽果子,
无人阻碍的欢娱,无人争夺的爱恋,
得天独厚。其次,
他俯视地狱和中间的深渊,
看见撒旦正在夜国边境薄暗微明的高空,
飞向天国城墙,正想暂停疲劳的双翼,
用两脚踏上这个世界外缘的一片荒地,
那外缘看似坚硬的土地,
包围着它的不是苍穹,也许是海,
或者是空气,一种未定形的东西。
上帝从一目望尽过去、现在、
未来的高处望着他,向独生子预言说:
“我的独生儿呀,你看见吗?
我们的仇敌是多么的愤怒啊!
无论是划定的界线,或地狱的门闩,
或锁链的重重加身,
或茫茫深渊的阻隔,都制服不了他;
他好像专心一致于拼死的复仇,
最终必定反倒殃及自己叛逆的脑袋。
现在他已经挣脱一切的枷锁,
振翼飞到天国附近的光明界,
计划直接飞向那新造的世界,
安置于人类的地方,
将在那儿试用暴力毁灭人类,
或用更坏的阴谋诡计,
设陷阱使他坠落,人将受骗,
这样人将听了那些谄媚的谎言,
很容易违反他必恪守的惟一禁令,
他和他不忠的子孙将从此坠落。
这过失在于谁?除他自己还问谁?
他不知恩,他已应有尽有了,
我凭正直公平创造了他,既可以站得稳,
当然也有坠落的自由。
我造大天使和天人也是这样,
站稳的,或是站不稳而坠落的。
如果不给以自由,违心行事,
显不出本心的主动,那么凭什么
证明他们的真心实意、忠信、挚爱呢?
意志也好,理性也好,若被夺去自由,
二者则空虚、无用了,
二者成了被动,只服从不得已,
而不服从我,这样的服从,无可赞赏,
我怎么能高兴呢?因此,
他们的创造是正确的,
他们的造法,无法归罪于创造者,
或他们的命运;不要以为
宿命支配他们的意志,
由绝对的天命或高远的预见去安排。
是他们自己决定他们自己的背叛,
同我不相干。如果我预见到,
预见也不会影响他们的犯罪;
如果我没有预见到,他们犯的罪,丝毫不减。
同样,他们的犯罪并不存在任何命运的动机,
或命运的影子;更无关我不变的预见,
他们背叛,一切根源于
他们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因为我赋予他们的自由,他们必须保留自由,
甚至可以自己奴役自己。
否则我必须改变他们的本性,
收回给他们自由的不变成命。
他们坠落是自己决定的。
坠落的天使,是自甘坠落,诱惑自己,
而人的坠落是受前者的诱骗,
所以人可以蒙恩,前者则不能。
我将施慈惠和正义,使我的荣光彪炳天地,
尤其是慈惠将始终一贯地,光华永远不断。”
上帝这样说时,满天洋溢着天香,
在蒙恩、被选的精灵中间扩散着一种不可言语,
未曾有过的喜悦的感觉。神子的仪态,
是最为光辉灿烂,无可比拟的。
在他身上天父的神性显示出实质,
在他的脸上显现出一种神圣的怜悯,
无限的慈爱,深不可测的恩惠;他对天父说:
“父亲啊,您最高的恩谕,
最后说人应该得到慈惠,纶音可贺;
为了这个纶音,天和地齐声颂扬你赞美你,
无数的天乐,千万种圣歌和圣颂,
响彻云霄,清音袅袅,恒久缭绕你的宝座。
人最终要坠落吗?人是你最近心爱的创造物,
您的幼子,难道由于愚昧无知,
受诡计蛊惑,就得沉沦吗?
您不会这样做的,这样做的不是您,
父亲啊,您是一切创造物的总裁判,
您的裁判绝对公正。
难道我们敌人的计谋就这样得逞,
使您的创造工程半途而废吗?
难道他的恶意得成功,
而您的善心终成一场空吗?或者,
他虽然罪孽深重,但已遂行报复,
得以趾高气扬地凯旋,
并且把受蛊惑的人类全都带到阴间去吗?
或者,毁掉您所创造的作品,
愿来是为了您的光荣而创造的,
如今竟为了他而前功尽弃吗?
这样,您的善心和您的伟大都要
受到怀疑和嘲讽,这是无可质疑的。”
伟大的造物主这样回答他:
“儿啊,你是我心中最大的喜悦,
你是我的怀中儿,是我的智慧、
我的言语和能力的独生儿子,
你所说的与我所想的一致,
全都合乎我所宣布的永久目的。
人不会彻底坠落,愿者可以得救;
不过拯救并不出自个人意愿,
而是由于我所自由施与的恩惠。
我要再一次恢复他失去的权力,
因犯罪而被剥夺、被奴役的权力,
因非分的妄想而蒙受污损的权力。
只要他得到我的帮助,
就可再次同死敌站在敌对的地位,
在我的帮助下,他就会知道
他坠落的情形是多么糟糕,
也会知道他的拯救完全靠我。
其中有些人,我要赐给特殊恩宠,
挑选来置于其他人等之上。
这是我的意志;其他人等,
要听我的呼唤,要时时受到
我对他们犯罪征兆的警告,
警告他们要恰当地趁施恩的时机,
消除神的怒气;因为
我将充分清除他们阴暗的感觉,
软化他们的铁石心肠,
能祈祷、悔改、适当的顺从。
这祈祷、悔改、正当的顺从,
只要是真心实意,我的耳朵并不迟钝,
我的眼睛也不会紧闭的。
我还要安置公断者的良知在他们的心里,
做为他们的向导;如果他们能听从它,
而且善用它,便会得到一个接一个的光明,
忍耐到底,安全地达到目的。
在我长久容忍的期间,
施恩的日子里,那些蔑视、嘲骂的,
将得不到恩惠;顽固的将更加顽固,
盲目的将更加盲目,他们必然失足,
陷入深渊;慈惠必须排除这些人。
可是事情还未完了;人类不忠、
不顺服,背信弃义,
得罪了天上的至高权,觊觎神性,
这样就丧失了一切,想要赎罪,
再无剩余的本钱了,
有的只是判处特重死罪,
他和他的子孙代代都要灭亡;
他和正义,其中必有一死;
除非有个具有强大能力和意志的人
为他作严峻的赎罪,以死相替。
天上的掌权者们呀,你们说,
我们能找到这样的爱吗?
你们中间有谁愿意化为凡人
用正义救不义,去救赎人的死罪?
全天庭中可有这样可贵的慈爱?”
他这样问了之后,天上的乐队嘎然而止,
全体肃立,全天充满寂静。
没有一个出来为人辩护、调解,
更何况为人赎罪,承担违反神命的死罪。
这样,全人类由于得不到救赎,
都得失坠,由于严厉的审判,
而定下死罪和沉沦地狱的极刑;
幸亏有神圣慈爱满怀的神子
出来为人调解,作中介人,
他用最诚恳的言词重复了一遍:
“父亲啊,您的话一言为定,
人将蒙受恩惠;何不想方设法
派遣您飞得最快的长翼的使者
去遍访你的一切生灵,
叫他们都前来领受幸福,不受阻挠,
不等哀求,也不用请愿!
这样前来的人们,真值得庆幸!
否则,一判死罪,而且沉沦,
便永远不得救助;负债而破产,
连赎买自己的东西都没有了。
那好吧,请看我,我要以自己的生命,
救赎他们,请把怒气发在我身上;
把我当做凡人看,我要为凡人
而离开父亲的怀抱,情愿抛弃
仅次于我父的光荣地位,
甘愿为他终于一死;
任凭‘死’把他全部的愤怒都发泄在我身上。
在他的黑暗统治下,我不会永远屈服;
您既给了我生命,永远为我所有,
我因您而活,虽然如今我让步于‘死’,
凡我应当死的一切,都归他所有,
但别让我所还的债,作为他的食饵,
却把我遗留在令人憎恶的坟墓里,
别让我纯洁无瑕的灵魂,永远住在坟茔里,
与腐朽同居。我将要胜利而再起,
制伏我的征服者,夺取他所夸耀的战利品。
那时,‘死’将受到致命的创伤,
他那致命的毒刺将被拔掉,
他的武装将被解除,他会大大丢脸。
我将经过广阔的天空,获得高天的胜利,
把地狱俘虏,把黑暗的统治者捆绑示众。
您看见高兴,从天上俯瞰微笑,
那时,我由于您的提携,歼灭一切敌人,
最后歼灭的是‘死’,他的尸首将被塞满坟墓。
然后,我带领所赎回的大众,
进入久别的天庭,回家与您重聚,
父亲啊,您的脸上将,
不再残留丝毫愤怒的阴云,
只有确定的和平与和解:
从那时起,您的怒气消失了,
呈现在您面前的只有一片喜悦。
他的言词结束,但他那温柔的脸容
仍在静静地说话,对必死的世人
表示不朽的慈爱,更焕发出孝顺父亲的光辉。
自甘献身的他,等待他那伟大父亲的旨意。
全天庭都惊诧万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全能的父随即回答道:
“啊,你为了那些在愤怒之下的人类,
在天上地下找到了惟一的和平,
啊,你是我惟一的欢喜!
你完全知道,我是多么喜欢我所有的创造物,
对最后造成的人类也一样,为了他,
我舍得你离开我的怀抱和右手,
你暂时离开我,去拯救失坠的全人类。
因此,我要把那惟有你能够救赎的人的本性,
加在你的本性上;你自己要化为人的肉身,
生活在地上、凡人的中间,那时,
要由处女怀胎,进行奇迹的出生:
你是亚当的子孙,却代替亚当做全人类的头。
由于他,全人类灭亡了;
由于你,而恢复了第二条根子,
凡能恢复的都恢复,但没有你不成。
他的子孙代代都因为他的罪行受罪,
你的功德为他们替罪,只要他们打消,
自己的正义与不义的事业,
将自己移植在你身上,从你那里承受新的生命。
这样,人类将被一个最公正的人救赎,
被判决而死,死而复活,而且和那些
用自己宝贵的生命赎来的同胞兄弟一同起来。
这样,天国的爱,打败了地狱的恨,
因他献身而死,以死相救赎;
以此救赎了地狱憎恨所轻易摧毁的人,
这是如此高价啊!而那些可以受恩而不去接受的,
将继续受摧毁。你虽然从天上降生,
取得人性,却丝毫没有减少或降低自己的本性。
因为你本来位极群神,和上帝平起平坐,
同他一样享受神的至福,却舍弃一切,
去救赎一个被宣判沉沦的世界,
与其说你生而为神子,倒不如说凭功德,
你的善心最有价值,伟大和高贵;
光荣也比不上你身上的慈爱丰盛。
因此,你的谦逊高举起你的人性,
举到你这个高位;在这个高位上,
坐着你的肉身,你将治理神和人。
你是神子又是人子,
将受膏封为宇宙万物的王;我将赐给你,
所有的权柄,永久归你治理的,
确定你的功勋;任命你作为众首领的首领,
统领一切得位天使、王者、掌权者、领主:
无论是住在天上、地上,
地下阴间的都得向你弯腰屈膝。
你将率领华光四射的从者自天而降,显现在云端,
派遣传令的大天使将去宣告,
森严可怕的大法庭即将召开,四方生灵,
以及一切过去各时代死去的死者都可赶来,
参加这个最后的大审判,
喇叭的响声将唤起长眠中的人类。
于是,你的一切圣徒云集,
你要审判一切的坏人和坏天使。
他们中受起诉的,将在你的判决下,
投入地狱;地狱人满时,就把它永远关闭。
同时,要火烧这个世界,
从她的灰烬中造出新的天地,
让正义居住于此。在长时期的苦难之后,
可以得见黄金的功绩所产生的黄金日子,
带着喜、爱和美的真理而凯旋。
到那时,你可以抛弃王杖,
因为从此以后,不再需要王权了,
上帝本身无所不在。但是,
众神们,都要尊崇他,他为此而死,
尊崇神子,像尊敬我一样尊敬他。”
全能神的话音一落,天使之群便全体高呼喝彩,
响亮如成千上万人的呼喊,
美妙如祝福的温语,一切都表现喜悦,
天界响彻欢声,永恒的国境,
充满嘹亮的“和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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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向两宝座深深鞠躬,庄严礼赞,
严肃恭敬地把黄金和不枯花编成的花冠,
投掷在地上,那永不枯萎的花,
最初曾在乐园生命树旁开始含苞,
后来因为人的犯罪,移栽到天国里,
在那里生长开花,高处的花树
荫庇生命之泉以及那条横贯天国中部,
流经极乐花野,转为琥珀之泉的祝福清川。
被选的精灵们把这永不凋零的花
扎在用光线缠绕的灿烂鬓发上。
紫色的天花蔷薇在碧玉之海般的璀璨的地面上,
在投掷得密密稠稠的花冠中间,微笑着。
然后,他们重新戴上花冠,
拿起黄金的竖琴,永远调好琴弦,
发着光辉,像箭袋一样佩在身边,
从美妙动人的交响序曲开始奏起
他们的圣歌挑起极度的欢欣。
那乐歌中没有噪音,没有不谐之声,
只有美妙的和声,这构成天上的仙乐。
他们首先歌颂您,天父,全能、
不变、不死、无限、永恒的王;
颂扬您,万物的创造主,光的源泉,
您自己隐身在那灿烂的光明里,
坐在那不可向迩的宝座上,无人能见,
但当您隐去耀眼夺目的光辉,
引来浓云围绕圣身的四周,
您居云中,犹如一个光的神龛,
从异常的光中露出黑的衣裾,
使全天庭炫目,连最光辉的
撒拉弗天使也不敢逼近,
只好用双翼遮掩双眼。其次,
他们歌颂您,第一个创造物,
独生子,神的肖影,
在他那清秀的容颜上,
并无云彩遮掩,显露出
无人能见的全能神所发出的光辉,
您的脸上辉映着他的荣光,
他那精深博大的精神转移在您身上。
他借着您创造诸天中的天,
以及其中的一切掌权者,
借着您从天庭摔下野心、图霸的天使。
在那一天,您不惜您父的可怕雷霆,
也不停止您那列火熊熊的战车的巨轮,
天国永固的结构甚至都震动了,
在叛乱天使的颈项上驰驱而过。
追击归来后,您的从属权贵,
都高声颂扬您,称您为天父威力之子,
猛烈地报复了他的仇敌。
对人却不这样,人是由于被诱惑而失坠的,
天父怜悯而加恩,您并不对他加严厉的审判,
而是倾注更多的同情哀怜。
您亲爱的独生子见您对人不加严刑,
却倾向于同情,便想平息您的怒气,
平息您容颜上所表现的慈悲与正义之争,
舍弃自己仅次于您的位置与幸福,
甘愿舍身,代替人的罪孽而死。
啊,多么博大的爱!
无愧于神圣的爱呀!善哉!
神子,人类的救星!从此,
您的圣名成为我诗歌的丰富题材,
我的竖琴将永远不忘对您的赞美,
也不会不参加对您父的赞美。
在高天上,在群星灿烂的诸天上面,
他们这样歌颂、欢娱,
享受着快乐的生活,撒旦
降落在这个圆形世界,
在坚硬而粗糙的球面上行走,
球的表面第一层和下面光辉诸圆分界,
防止“混沌”、“夜后”的入侵。
远看它像个球,但往近处一看,
像是无边无涯的大陆,黑暗、
荒芜、凄凉,在无星之夜的颦眉下,
不断侵袭着的“混沌”界的风暴,
构成四围艰难险恶的太空。
只有一侧,却得薄明大气幽光的反射,
虽然距离天国的城垣也不近,
但受到猛烈风暴的侵袭却较少,
那魔王在那大地上自由自在地阔步。
好像一只伊马乌斯山上生长的秃鹫,
在雪岭环绕着鞑靼人流浪的地方,
食饵的缺乏迫使他们到放牧羊群的诸小山上去,
吃饱了羊羔的肉之后,
飞向印度恒河或印度河的发源地;
途中降落在丝利刻奈的荒野,
那儿的中国人用风帆驾驶藤的轻车。
魔王如同这鸷禽,独自徘徊在
如海洋一样多风的大地上,
寻觅食饵。他真觉孤单,
因为那里还找不到其他生物,
无论是活,是死;
只是后来,罪恶用虚荣填满了
人的事业,才从地上升起一切
虚无缥缈的东西,像飘浮的气体
一般升腾到那里:包括一切虚幻的东西,
以及所有人,那些把他们的光荣希望、
不朽声名、今生来世的幸福
都建筑在虚无缥缈上的人们。
有些人在今世得了报应,即可悲的
迷信和盲目的狂热追求所结的果实,
只追求凡人的称赞,和他们的
空虚行为相称的酬报,空虚。
自然所未完成的工程,流产的、畸形的、
乱七八糟混杂在一块儿,在地上消灭了,
都飞到这里来,在这里徒然彷徨,
直到最后破灭;有些人把梦想
寄托在邻近的月球上,那同样是荒谬的。
在那银色的世界里,有各种各样的类族:
近乎真实的居民,超升的圣者,
介乎天使和人类之间的中性精灵;
神的众子和人间女子所生的巨人族,
首先从古代世界来,当时很出名,
还带来了许多空幻的功业。
其次是示拿平原上巴别塔的建筑者,
他们还有虚空的计划,要是材料有余的话,
还要建筑些新的巴别塔。
此外还有些是独自前往的。有个恩披多克斯,
愚蠢地跳进伊特拿的火焰,
只是为了让人相信他是神。
还有个克略姆柏洛图,为要享受
柏拉图的“极乐”而跳进大海。
此外还有很多,说起来未免太冗长,
他们无非是些未成熟的、痴呆的、
穿着黑、白、灰色衣的身
带骗人的假法宝的隐士和托钵僧。
其中有的在这里云游巡礼,
曾到各各他去寻觅那活在天上的死人,
临终穿上圣多明我派或圣方济派的袈裟,
以证明自己确实去过极乐天堂,
他们误以为这样打扮就可畅通无阻。
他们通过七星天,通过“恒星天”,
通过那权衡黄道振动均势的“水晶天”,
并且还通过“原动天”。
圣彼得手拿钥匙,站在天堂的边门口,
像是在等待他们,正要举步登上天堂的阶梯时,
看吧!从左右吹来一阵猛烈的横风,
他们被斜吹到十万里外的远空中去:
那时看见僧帽、头巾、袈裟,
连同它们的穿戴者一起被吹翻扯烂,
还有圣骨、念珠、免罪券、特免证、赦罪证、训谕,
全被高高卷起,都成了风的玩具,
他们飘过这世界的背面而远落在
广大的地狱边缘,被称“愚人的乐园”,
很久之后将是家喻户晓的,
但是现在却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魔王走过这整个黑球,经过长久的漫游,
终于发现一线曙光,便加紧他的步伐,
向那边走去。他远远望见一座高大的建筑,
从它那宽大的阶梯拾级而上,
可以抵达天国的城垣,它的顶上,
像有比王宫还要富丽的宫门,
它的正面镶有金刚石和黄金;
大门上密饰着东方的珠宝,光彩夺目,
人间的浓淡画笔也无法描绘它。
那阶梯,像是雅各离开以扫,
逃往巴旦亚兰去的途中,
在路斯的野地里露夜时梦见的,
一队队灿烂的天使卫士上去下来,
醒后叫道:“这是天门。”
阶梯的每一级都蕴含着神奇的寓意,
也不永久固定在那儿,时常被拉到天上去,
踪影全无。下面是一片
似从碧玉或珍珠的溶液流漾而成的,晶莹的海,
后来从地球上来的,必经此海,
要么由天使驾帆,要么
乘火马拉的轻车飞越水面而来这里。
那时,这阶梯正放下,这或许有两种用意:
一是故意对魔王示意,登天并不难,
一是增加他被摈福门外的悲伤。
门的对面,正在幸福乐园的上方,
有条广阔大道,下通人世地球,
其广阔连后来通到锡安山顶的大道
也无法与之相比,通往上帝
所爱的“应许美地”的大道
同样不可与之相比。天使们
时常在后一条路上,受命往返
拜访那些有福的种族,从帕内亚斯,
约旦的河源,直到别士巴,
就是埃及与阿拉伯岸中间的圣地,
连上帝也垂青顾盼那大道的广阔,
像围住大海洪波的堤坝,
延续到“黑暗”的边界。
黄金铸成的梯级上达天门,
撒旦那时攀上天梯的下段,向下俯视,
忽然见到这整个世界的奇景,十分惊叹。
好比一个侦察兵连夜冒险
在黑暗的荒野上摸索前进,
终于在黎明时分,到达一个
高耸的山崖顶上,却万万没料到
骤然瞥见异国的好风光,
或瞥见一个著名的都城,
点缀着亭台楼阁的辉煌尖顶,
由于镀上旭日的金辉,
而愈加光灿晶莹。那恶魔,
虽然曾见过天庭,却也觉得惊异;
他看到全世界是如此美丽,
横生的妒心远甚于惊叹。
他环顾着四周,因为他站的位置
远高出夜之阴影所张的天幕之上,
看得异常清晰,从东头的天秤星座,
到水平线外远离大西洋的
肩负着仙女宫的白羊星座。
他再从这极到那极,一览无遗。
接着便奋翮而下,向这个世界的
第一区域疾飞,从无量数的星辰
中间绕道而飞,通过新鲜洁净的空气,
飞得平稳;繁星璀璨,
远看只是闪亮的星星,但近看,
又似各异的世界,或者是幸福的岛屿,
好像那些古今闻名的海斯帕利亚花园,
里面有快乐的田野,小森林和百花的山谷,
是谁住在这极其幸福的岛屿,他不去问。
在群星中,金色的太阳最近似天庭的灿烂,
他的眼睛被它深深吸引了;
于是他转向那个方向,飞过幽静的苍穹。
但究竟是向上或是向下,是离心或是向心,
是横飞或是纵飞,这很难说。
在那儿,大日轮大放光彩,
使那些卑微的星群密密麻麻地退避,
和他那威严的眼光保持一定距离,
从远空发出光芒。众星宿按着日、
月、年的计数顺序,跳着星星的
舞蹈有节奏地运行,他们要么
从各种不同的运动中,迅速地
转向太阳这个万物所喜爱的明灯,
要么受他的磁光吸引而旋转,
他那光线给宇宙以温暖,
无形中静静地贯穿到内部,
把肉眼不可见的效果射入深处:
他那发光的位置,安装得真是奇妙啊!
魔王到了那儿便歇下来,给太阳
增加了一个黑点,但这是天文学家的
望远镜所不能发现的。他在那里
看见了说不出来的光亮,
甚至地上的金、玉都无法比拟。
各部分虽不相同,但都同样
是火烧着的铁一般,辐射着灼光。
若说金属,便是黄金、白银各半;
若说石类,便多半是红宝石、
橄榄石、红玉、黄玉之类,
是亚伦胸牌上闪耀着的十二块宝石,
此外还有一种宝石,大概是幻想出来的,
是下界的炼金术士长期炼不出来的,
或者和它相仿的“哲学者之石”;
虽然他们技术高超,能缚住滑头的赫耳墨斯,
从海中唤醒善于变形的普洛丢斯老人,
不加束缚,让他用蒸馏器来蒸发,
还他原形,也总是白费功夫。
太阳这个大炼金术士,虽然远离我们,
但他的灵光一触,再渗入地上的湿润,
这黑暗的地区便能产生许多宝贵的东西,
色泽光润,效果奇妙,那么,
出产在这儿山野里的仙药,
从江河里流出服饮的黄金,又有什么奇怪?
那时恶魔在这里看了新事物,
并不眼花缭乱,他向远处、宽处看,
因为没有障目的东西,也没有阴影,
这所有的作品被安排得如此奇妙,
吸引我离开基路伯的歌唱队,
单独一人漫游于此。最光明的撒拉弗啊,
请你为我指明,在这些发光的星球中,
哪个安置人,哪个不安置人,
或者是这些星球都任他选住?
我想去找他,或者私下窥探,
或者公开瞻仰,看伟大的创造主
如何赐给他世界,如何赐予他全部恩惠;
我要借他和一切物品来歌颂宇宙的创造主,
这是完全应该的。他正确地把他的背叛仇敌逐出,
到最深层的地狱去,为了弥补损失,
创造了这个幸福的新族类,
希望他更好地为自己服务。他的一切安排都是贤明的。
伪善者如此说了一番,没有被识破;
因为人和天使都不善于识别伪善,
而这是惟一无形的罪恶,
只有上帝知道,由于他的意志,
纵容它独步天上和人间。
虽然“智慧”是时常清醒的,
但“疑心”却在“智慧”的门口睡着了,
而把责任委托给“单纯”;
“善良”看似不坏的,就认为不坏;
这次尤烈儿就这样上了一回当,
虽然他是太阳的管理者,
又是天上目力最灵敏的一位天使。
他对那卑鄙的伪善者真诚地说:
“美丽的天使啊,你的心愿,
想要去见识一下上帝的工程,
借以歌颂光荣伟大的创造主,
这样的心愿不能说是过分而遭到非难。
其他天人满足于耳闻,
而你却要求亲眼目睹,竟为此远离天界,
独自来到这里,这样的愿望,
愈被认为过分,愈值得称赞。
因为神的工程确实是奇妙,
见识它确是赏心悦目之事,
而且这一切值得高兴地永记在心!
但是,有哪一个被创造的心,
能知造物总数?或了解深藏
无限智慧中的创造原因?我曾目见,
这世界实质不成形的块块,
在神的指点下就变成这许多东西。
‘混沌’听从神的话,旷野的喧哗镇静下去,
无边无垠的空间,也有了界限;
到神第二次发言时,‘黑暗’就逃走了,
‘光明’来临了,从混乱中产生了秩序。
从此,地、水、火、风等
粗笨的元素都赶快各就各位;
同样地,天上轻灵的第五元素
也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产生出来,
升到空中,滚成球形,正如
你所看见的不可计数的星辰怎样运行。
它们各有指定的地方,各有轨道,
剩下的灵气,成了宇宙的城廓。
你往底下看那个球吧,它的这半边
只是反射,是从这里照过去的光。
那就是人所住的地球,光的是昼,
相反的暗的半球是夜。
他的邻近就是地球对面那美丽星球,
名字叫月亮,定时帮助他,
在半空中,每月绕他转一周,
循环往复,从这里借去的光照耀着大地,
依照盈虚圆缺、嫦娥三相的形式照亮着地球,
在她苍白的领域内控制着夜。
我手所指的那个地方,就是亚当的住所,
乐园;那高大的森林就是他的幽居处。
你去吧,决不会迷路。我要去我所要去的地方了。
这样说后,他转过身去,
撒旦依照上等天使的习惯,
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礼貌和敬意在天上并没有忽视。
他离开那里,从黄道向下面地球的方向飞去,
成功的希望驱使着他,
他在空中打几个回旋,朝着下方不停地飞,
飞到尼法提斯的山上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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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撒旦进入乐园,被捕

撒旦终于到了新世界,它降落在一个可以纵览伊甸园的地方,这里,已接近他的目的地,他要单独进行大胆的冒险活动,以反对神、人。此刻他陷入种种迷惑之中,他心中盘踞着许多强烈的情绪:恐惧、嫉妒、失望等等。但最后把心一横,决定执行罪恶的计划,径向乐园前进。接着是乐园外景和地位的描写。他越过境界,化作一只鸬鹚,蹲在生命树上———乐园的最高处,环顾四周。园景的描写。撒旦首先看见亚当和夏娃。他惊羡他们俊美的姿容和快乐的情景,决心要使他们堕落。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知道园中知识树的果子是禁止他们吃的,吃了必受死的刑罚。他决定从此入手,引诱他们违犯禁令。于是他暂时离开此地,另行设法进一步了解情况。与此同时,尤烈儿乘着一道阳光线下降,通知那管理乐园的加百列,说从地狱里逃出来一个恶魔,中午时分,装做一个善良天使,经过他管辖的天界,飞下乐园来。后来发现他在山上的疯狂暴戾的容态。加百列答应在天亮之前找到他。夜幕降临了,亚当和夏娃安排就寝。描写他们的住屋和他们的晚祷。加百列派出天使,分为两队,在园内加强巡逻;并派遣两名强有力的天使去亚当的住屋,保护睡眠中的亚当和夏娃,以免遭受恶魔陷害;他们发现他在夏娃的耳旁,在她的梦中引诱她。恶魔当场被捕,带到加百列面前。审问时,他的态度十分强硬;但因天上的示警,便飞出乐园。
啊,多么希望,来一个警戒的声音,
就如那目睹天启的圣者,
正当那恶龙第二次败北,
怒气冲冲下到人间来泄愤私仇时,
听到天上疾声高呼:“地上的居民有祸了!”
但愿现在再来这一声,
使我们的始祖父母受到警戒,
知道他们的隐敌即将来临,
可以尽早躲避,免入致命的陷阱!
因为这时撒旦首次怒火燃烧,
下到人间,做为人类控拆者之前的诱惑者,
前来要把自己第一次失败和溃逃
地狱中去的怨气一齐倾泻在
脆弱、无辜的人类身上:
他的大胆远征,勇敢沉着的成功
既不能说可喜,也没有炫耀的理由,
他正要着手一个险恶的阴谋,
混乱的心胸,澎湃,沸腾,
像产前的阵痛,像一架魔鬼的
机械反跳过来,打在自己的身上。
恐惧和疑虑在混杂的思想中抗争着,
从底层扰乱了心中的地狱,
因为从他心中带来了地狱,
并且紧紧地缠绕着他自己,
他不能踏出地狱一步,
正像他不能离开他自己,
也不能用转换地方的手段以求逃离。
现在沉睡中的失望被良知唤醒了,
唤醒了过去的惨痛回忆,
以及现在的愁苦和未来更难堪的情景;
意识到作孽更深必蒙更重的灾难。
他有时面对伊甸,呈现在他眼前的是
幸福的景色,可是他那愁苦的眼光
只看见悲愁,有时举目望天,
炽热的日轮正高踞在正午的塔楼上;
他转入苦思冥想,这样叹息道:
“啊,你戴着卓越光辉的冠冕,
从你那无上的高位上俯瞰,
俨然这个新世界的尊神,
群星见了你都黯然失色,悄然隐退。
我如今不用亲爱的声气,呼吁你,
却直呼你的名儿,太阳啊,
我要告诉你,我是多么恨你的光线,
它使我回忆起我坠落之前的境遇,
那时曾居你这太阳天之上,
是何等的荣耀;到后来,
因骄傲和更坏的野心,
掀起天上的战争,
反对天上无敌的天帝而被迫坠落!
啊,为什么开战?由于我以怨报德,
真对不起他,他把我创造得如此光辉、
卓越,施恩于我,丝毫没有亏待我,
要求对他的服务又不难。
只要对他的赞美,而且很容易使他满足,
没有什么比这更轻易的报答了。
对他表示谢意是太应该的了!
可是他对我的德,在我都变成怨;
我被升到那么高的地位,
便不愿服从,野心膨胀,要升到最高位,
并且想在一时间就还清无穷无尽的恩债,
免得恩债无穷无尽;
却忘了我仍继续享受他给予的恩惠,
也不懂得只要心存感激,
就是受恩再多也算不上亏欠,
可说是随时结算,随时还清,
那根本没有什么重负。啊,
如果他那强有力的命运注定
我做个下级天使,那倒要幸福得多;
不会有无限的希望,勾起我的野心!
其实那倒未必!可能会有别的居于
我这样的权位的天使,还妄想更高的地位,
我即使卑微,也会被引为同党。
当然也有可能权力和我一般大的,
别的掌权天使,却不坠落,
拒绝一切从内部或外部来的诱惑,
决不动摇。你没有同样的自由意志和力量,
可以站得住吗?你有;这是不可否认,
但除了天上自由的爱,平等地给予大家外,
谁又能拿什么来责难你呢?那么,
我要咒诅他的爱,因为爱和憎
同样会带给我永远的灾祸:
不,该咒诅的是你自己,
因为背叛上帝,如今又正当地悔恨,
这些全出于你的意志自由选择。
可悲啊!我该如何逃避无限的愤怒,
无限的失望?逃避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地狱;我自己就是地狱;
虽然在地狱的底层,仍有张着大嘴
在等待把我吞下去的更深的一层;
同那相比,我目前的地狱简直是天堂了。
啊,这样看来,最后得让步讲和!
难道没有宽恕和悔改的余地吗?
没有,只有屈服。可是屈服这个词儿,
我蔑视它,而且我有何面目去见
地下精灵们,我曾向他们立下
豪言壮语,要征服全能的神!哎!
我曾大言不惭地许下种种诺言,
希望,远不是屈服这样泄气的话。
啊,他们怎知道,我为这空虚的大言,
而受尽苦楚,为这苦楚而几经哀叹?
当他们推举我高坐地狱的王位上,
手执王杖,头戴王冠而受尊敬时,
我却愈陷愈深,与悲惨只有一步之隔;
这就是野心所得到的欢乐!
即使我能后悔,获得恩惠,
恢复到以前的境遇,也很快就会
因居高位而再次唤起向上爬的思想,
很快就会取消假屈服的誓言。
痛苦中的誓言,每到安乐时就会被废弃,
认为不仅无理而且无效。
因为受到如此深透的创伤,
伤口不可能有真正的愈合;
那只会导致我更坏的逆转和更深的坠落。
这样,我得用双重的痛苦去求得
暂时的休息,这代价未免过高了些。
我的惩罚者也深明此理;所以他
也不要求我的和解。一切的希望
都断绝了,看吧,他放逐、抛弃我们,
取而代之的是他的新欢,人类,
为他创造了这个世界。
别了,希望;别了,与希望同在的恐惧;
别了,悔恨!对我来说一切的善都丧失了。
恶呀,你来作我的善;依靠你,
我至少要和天帝平分春秋,
依靠你,我将要统治过半的国土;
不久以后,人和新世界都会明白。
他这样自言自语着,由于愤怒、
嫉妒、绝望的激情,他的脸色阴暗,
三次变铁青,这损坏了他那假装的面容,
如有人从旁观察,定会揭露他的伪装。
因为天人的心清洁,从未经受过这种污秽的烦恼。
所以他马上便自觉失态,急忙装出泰然,
平静,原来他是一个装假的巧匠,
弄虚作假的能手,在道貌岸然的外表下
欺骗讹诈的祖师爷,心怀叵测,
深深掩盖复仇的意图;
不过他的伎俩还欠火候,
欺骗尤烈儿的事已被发觉;
尤烈儿的锐利的眼睛跟踪他的去路,
直跟到亚述的山上,见他毁形,
露出善良天使所不应有的丑态,
他心想,在此空山不见人,
便露出凶残的面容和疯狂的举止。
魔王继续向前走去,到了伊甸边境,
乐园的近旁,见一片碧绿的围场,
好像田园的
护堤,围绕在峻峭荒山的平顶上,
山坡上有毵毵密林,茂盛瑰丽,
难以接近;山头上长着无比秀丽
的高大林荫,他们是杉、松、
枞和枝叶舒展的棕榈,好一片园林景色。
层林叠翠,树影婆娑,
构成一个森林剧场的无比庄严景像。
高出树梢的有乐园的青翠围墙,
从这里我们的始祖可以纵观下面四邻的疆土。
比围墙更高的是一圈最美的树林,
满载着沉甸甸的鲜艳果子,
花、果都呈金色,枝杈交错,
五彩缤纷,灿烂夺目:
太阳更加乐意照耀那些花果,
比照在美丽的晚霞,或神降时雨
给大地时的彩虹,更加赏心悦目。
这一派风光真是可爱可喜:
这时迎着他的四围清鲜的空气也更加清新了,
扑面而来的清风,把春天的快乐吹进心中,
除了失望以外,一切的悲愁
都能吹到九霄云外。软风阵阵,
扇动含香的羽翼,吹送土地的芬芳,
悄悄告诉人们盗取名香的地方。
譬如航海者挂云帆于好望角的地方,
恰好经过莫桑比克海峡,
东北风在海上从盛产香木的
阿拉伯幸福的海岸吹来沙巴的妙香时,
他们感到精神飒爽,故意踟蹰不前而缓行;
而且那大海原也喜欢这种妙香,
行过一程又一程,都见它笑容满面。
那乐园的甜蜜妙香,
连身怀毒心而来的魔王也喜欢,
他的喜欢香气,却好于阿斯摩丢斯喜欢鱼腥气,
后者因追求托比的儿媳妇而受鱼腥所追逐,
心怀着嫉恨,从米狄亚被赶到埃及,
终于被紧紧地捆住。
于是撒旦登上荒芜峻峭的山崖,
一路上沉思默想,缓缓而行;
但到了一处,找不到前进的道路,
枝桠交错,像是一望无际的丛林,
灌木丛薮下蔓生枝藤相纠结,
阻塞所有人、兽能行的道路。
那儿只有一扇门,侧面向东。
魔王面对一切,藐视它,嘲笑它,
不愿从正面进去,只轻轻一纵,
便越过一切的高墙和山界,
轻而易举地落入园内站定。
好比一只徘徊的狼,在饥饿驱使下,
去寻求新的猎场,看见牧羊人,
傍晚把羊群赶进田间槛护的
羊圈中关得严严实实,
便轻易地跳过栅栏进入圈内;
又好比一个贼人,
为要窃取富民的钱财,
不管坚牢的门户,不管门闩严紧,
也不怕侵袭,却从窗口或者
屋顶椽瓦之间爬进去。
这个最早的大盗闯进了神的羊圈:
近来亵渎之神的雇佣者照例爬进神的教会。
这时恶魔飞上那生长在园的
中央最高大的生命树,
像一只鸬鹚蹲在上面。
那不是为了重获新生,
而是企图弄死活的;
也不思想那树给予生命的功能,
只是利用它作了望的据点,
而不知道善用它可以保证永生。
应该怎样去正确评价当前的善,
除了上帝以外,谁也不知道,
却把最好的事曲解为最坏的,
或者派作最卑鄙龌龊的用场。
于是他怀着新的惊奇俯瞰人间一切的幸福,
一块小小区域,全部丰富宝藏,
展现出自然界的比天上
地下一切的幸福还多。这是上帝
在伊甸的东部所安置的极乐的园林。
伊甸地区是从浩兰向东延伸,
直到希腊诸王所建筑的大都城西流古的王塔,
或古代伊甸子孙们所住的提拉撒一带。
在这片快乐的土地上上帝营造起十分快乐的园林。
在这片丰腴的土地上,各种色、香、
味都高尚的树木在他的命令下生长着;
而在各种树木的正中央,
有一棵生命树高高挺立着,高大挺拔,
鲜润金色的仙果累累满枝;
在生命的近旁有我们的死亡,
就是生长在它旁边的知识树;
好的知识是用坏知识高价购买的。
向南流着的一条大河纵贯伊甸,
那河道没有变迁,却被吸入地下,
穿过丛林茂密的山下,潜流而进,
因为上帝把这座山放在湍流之上,
干渴的土地由脉管吸进水来,
然后成了一派清泉涌出,
由许多涓涓细流去润湿整个园林;
然后又汇合到峭壁下面的沼泽,
再下去又合流成河,暗流的河道就
这样重新成了明河;从此分为
四道主要的河流,各奔前途,
经历许多著名的国家和胜迹,
这里不详加阐述。不过,
如果能用艺术描述,就可以叙述
一下那碧玉清泉如何流成涟漪的小河,
冲流着东方的珍珠和金砂,
在两岸垂荫之下蜿蜒曲折地,
流成了灵醴甘泉,访遍每一株草木,
滋养乐园中各种名花,
这些花和园艺的花床、珍奇的
人工花坛中所培养的不同,
是自然的慷慨赐予。它们盛开
在山上,谷中,野地里,
或旭日初升时照耀的开朗田畴,
或正午太阳当头时的浓荫深处。
这里有气像万千的田园胜景:
森林丛中丰茂珍木沁出的灵脂妙液,
芬芳四溢,有的结出金灿灿的
果子悬在枝头,亮晶晶,真可爱。
海斯帕利亚的寓言,可在这里辨明真假。
森林之间有野地和平坡,
野地上有啃着嫩草的羊群,
还有棕榈的小山和滋润的浅谷,
花漫山遍野地开着,万紫千红,
花色齐全,中有无刺的蔷薇。
另一边,有蔽日的岩荫,
有阴凉的岩洞,上覆茂密的藤蔓,
结着紫色的累累的葡萄,悄悄地爬着。
这边的流水淙淙,沿着山坡往下泻,
散开,或汇集在一湖中,
周围盛饰着山桃花的湖岸,
如同捧着一面晶莹的明镜,注入河流。
各色的鸟儿相互应和着;
和风,春天的和风,飘荡着
野地山林的芬芳。微颤的木叶
在试调音阶时,宇宙的潘神和“美”、
“时”诸女神携手共舞,
带领着永恒的春。传说古时候
有个比花更美丽的普洛萨萍,
在美丽的恩那原野采花,她自己却被
幽暗的冥王狄斯采摘而去,
使西丽斯历尽千辛万苦,找遍全世界;
还有个甘美的达芙涅丛林,
在奥伦特斯河畔,卡斯特利亚灵泉之滨,
都无法与伊甸乐园相媲美。
再如那尼栖亚岛,处于特利顿河环绕下,
有个查姆老人,被异邦人叫做亚扪,
或利比亚的育芙,曾在这里匿藏阿玛娣
和她的年轻漂亮的儿子巴克斯,
为了不让他的大母雷亚看见;
又如阿比西尼亚的王防守诸皇子的住处,
阿玛拉山,在埃塞俄比亚的赤道地方,
在尼罗河源头的不远处,
处于光辉灿烂的岩石环抱之中,
它的高度是一天的路程,
有些人认为它是真正的乐园;
但比起这个亚述的名园相差甚远。
那时魔王怀着不愉快的心情,
观看那些真正愉快、新奇的生物。
其中屹立两个高大挺拔的华贵形像,
他们的高大挺拔俨然神的挺立。
即使以本身原有的光彩,
披在庄重的裸体上,
看成万物灵长也很名副其实。
因为造物主的光辉影子,
即真理、智慧和严肃、清纯的圣洁,
在那神样的容颜,映照出来,他们严肃,
却有真正子女的自由意志为基地,
人间真正的权威从此而来;
虽然二人各异,似乎是两性的差异:
他机智而勇敢,她却柔和而妩媚,
富有魅力;他为神而造,
而她为他里面的神而造。
绝对的治权在他那俊美的广颡
和高尚的眼神显露无余,
青紫色的鬈发从前额分开,
一绺绺地下垂,但没有垂到两个广阔的肩膀。
她那没有装饰的金发,
像头巾披垂到她的纤纤细腰,乱蓬蓬的,
好像葡萄的卷须,曲成波轮,
这意味着她的服从,要她使用委婉的主权,
她的服从,含着羞怯,带着骄矜,
温情脉脉,欲顺故忤,欲爱还嗔,
这样的态度,受他的极度欢迎。
那时人体的神秘部分袒露着;
但还没有不纯洁的羞耻。
对天造之物的不纯洁的羞耻,
不荣誉的荣誉心,罪恶的根源啊,
你的外表,貌似纯洁,
却是多么的使全人类烦恼呀!
你从人的生活中驱除最幸福的生活,
以及单纯和无瑕的天真!
他们这样赤身裸体地行走,
也不躲避上帝和天使的视线;
因为他们心中坦坦荡荡。
他们这样手牵手地行走,
自从他们邂逅作爱的拥抱以后,
便是最可爱的一对:那亚当,
他的子孙中没有比他更善良的,
那夏娃,后代的一切女人没有比她更美的。
他们在青草地上,丛林荫下,
一道清澈的泉水旁坐下来,
温柔地私语;他们在不很辛苦的,
愉快的园艺工作之后,
正好可以欣赏徐徐凉风,
田畴远风,通体舒坦,
而且促进饥、渴,更觉晚餐的甜美。
他们并肩而坐,斜倚在花团锦簇的柔软的堤上,
顺手采摘技头鲜果。他们先嚼果肉,
如果口渴,就用果壳从盈盈的流泉中舀水,
温柔的情话,爱的微笑,
青年人的戏谑和夫妇的柔情缱绻,
这一切都少不了;因为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在他们的四周,所有地上的百兽都跳跃嬉戏;
只是后来百兽变野了,
只在丛林、荒野、洞窟中供人狩猎。
狮子用后脚站起来玩耍,
用前爪抚弄小羊羔;熊罴、虎、豹和山猫,
跳跃在他们面前;笨重迟钝的大像也尽其所能,
卷起长鼻子,以博得他们的欢笑;
他们身边那条狡猾的蛇,
用辫样的尾巴盘起高尔甸的结,
足以证明人们无法识破他那致命的奸智;
此外还有吃饱了,蹲在草地上闲眺的;
也有临睡前在作反刍的。
因为红日已经西倾,匆忙向西海的诸岛降落,
天秤座升起的一方,升起了传报黄昏来临的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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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3-25 1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撒旦仍旧站着凝视,终于恢复了曾经失去的说话能力,
他坦露出自己的悲愁:
“啊,地狱!我这悲愁的眼能看见什么呢?
这些异质的生灵,被提升到我们从前幸福的地位
他们恐怕不是精灵而是地之所生,
却与天上光辉的精灵相差无几。
这使我不能不心生惊奇,
以至到心爱的程度,他们如此生动地
反映着神圣的面影,
创造者的手在他们身上
所倾注的诸多优雅的素质!
啊,多么优婉的一对情侣,
你们可曾想到你们的变故已经渐渐逼近?
这一切的欢乐都将幻灭,陷于灾祸;
现在享乐愈多,将来受祸也愈多:
目前虽然幸福,但防备欠佳,
难以长长久久;这么高的地方
就是你们的天堂,作为天堂,
你们的防御未免欠周,
无法阻挡现在已经闯进来的仇敌;
不过我不是来同你们敌对,
而是可怜你们孤单寂寞,
虽然我自己没有人怜悯。
我想同你们联盟,相互亲善,
相互爱护,彼此相亲,毫无隔膜。
我要来和你们同住,或者你们去和我同居:
我的住处也和这个乐园一样美丽,
也许不合你们心意;但你们不妨接受,
因它也是你们的创造主所创造的;
他给了我,我就可以自由施与:
地狱将广开大门迎接你们,
并且撵出所有的王公,
那里地方宽敞得足以容纳你们众多的子孙,
不像你们这里的狭窄,受限制。
如果不比这里好,那就感谢
那个逼我来向你们复仇的天神,
因为是他得罪了我,而不是你们。
你们的天真无邪,使我于心不忍,
却也有诉诸于公众的正当理由;
为了复仇,我才想通过征服新世界
而扩大我的荣誉和权位,
否则,我虽坠落也厌恶这样做。”
魔鬼就是这样以“不得已”
的暴君口实来开脱自己的罪恶的。
然后从高耸的树上,高高的立脚点,
降落在嬉戏着的四脚兽群之间,
他自己变化无常,努力装扮成接近
他的牺牲品的形状,
以便神不知鬼不觉进行详细侦察,
从他们的言语和行为,
进一步观察他们二人的情况。
首先他变成一只目光闪烁的狮子,
在二人的周围漫步绕行,
其次变成一只老虎,
偶然看见林中有两只驯良的幼鹿在游戏,
便前去蹲在近旁,并时时更换伏伺的地方,
像在选择地点,以便一扑而获两鹿,
一爪一只;那时当第一男人亚当和
第一女人夏娃开始娓娓而谈时,
魔鬼便侧耳倾听,吸取那新语言的甘泉:
“你是这一切快乐的惟一分享者,
你自己本身是最可爱的,
那天上的掌权者创造了我们,
并为我们创造了这个广博的世界,
想必是无限的善良,而且善良是无限的,
还有无限的宽宏大量,
他从尘地里把我们提高,
安置在这儿一切幸福的境地,
我们有何德何能配受这些?
我们一点没有帮他的什么忙,
他要求我们的只有这一件轻易的事,
就是在这乐园鲜美纷纶的百果中,
只不吃那生长在生命树旁的知识树的果子;
死是生的近邻;死必定是狰狞可怕的东西。
你十分明白,上帝曾明令:
偷尝那树必死无疑,
这在他给我无数指示中是惟一必须服从的指示,
此外都是赐给我们权力,
诸如管理地、水、空中的生物。
因此,我们不能把这一条惟一而易行的禁令
当做严酷难行的事情,
因为其他的一切东西,林林总总,
我们不单可以自由取用,
并且还可以不加限制,
选择那么多的欢乐;
我们要时常赞美他,称颂他的恩赐,
要从事我们所钟爱的劳动,
修剪小树,浇灌百花;
这些工作虽然辛劳,但有你相伴就觉甜美。
夏娃如此回答道:“啊,我是你的肉中之肉,
为你,并从你而造,没有你,哪有目的?
你是我的导引,我的头;
你说的都正确;我们对他,
确实只有赞美与感谢!特别是我,
分享更多的福分,享受你的卓越人品,
而你却一时无从寻得和你对等的匹配。
我时常记起那一天,我先从睡梦中醒来,
发现自己躺在浓荫之下,百花茵上,
万分惊奇:我是什么?从哪儿来的?
怎样来的?忽然听得不远处有潺潺的流水,
从一个洞里流出,流成一片平湖,
于是水停住不动,平静的水波,
和浩浩的苍天一样清莹。
我天真烂漫地往那儿走去,
躺在绿色的长堤上,向湖水里面看,
似有另外一个天空。我屈身窥视,
看见发光的水里出现一个和我相对的形像,
屈身看我。我一惊退,它也惊退;
过一会儿,我高兴地再回头观看,
同时,它也回头看我,眉眼之间,
似有回报我以同情和爱恋之意。
那时,若不是一种声音的警告,
我恐怕会对它凝视,直到如今,
徒劳虚幻的愿望。那声音说:‘你看什么?
美丽的人儿,你在那儿所看的就是你自己啊;
它和你一块来一块去;你跟我来,
我要领你到一个不是影子,
却在等着你,和你作温柔相拥的地方去。
你是他的形像,你将要享受他,
他是你的,不能和你分离,
你将为他生下众多和你们一样的人,
因此将称你为人类的母亲。
虽不见人,但听了这声音,
怎能不顺从?只能一路跟他走;
走到一株梧桐树下遇见了你,
确实俊秀而高大,但我认为平湖水中的影子
比它美丽、妩媚和温存;我转身就走,
你跟着后面大声叫着:‘回来,
美丽的夏娃,你逃避的是谁?
你是他的肉,他的骨,你是属于他的。
你是用我心肝近旁的肋骨造出来的,
给你血肉的生命,就得放在我的身边,
永不离开,安慰我。
我追求你作我灵魂的一部分,
我把你叫做我的半边身。’
这样说时,你那温存的手抓住了我,
我顺从了。从那时起,
我觉得男性的恩情和智慧胜过美,
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美。”
人类的母亲这样说后,带着夫妇间
的爱娇和温柔的目光,
半抱半倚在我们始祖的身上,
她那隆起的胸脯,
虽有那一绺绺下垂的金色散发的遮盖,
却裸露着,半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见她那娇媚与顺从的魅力,
无比欢喜,用高尚的爱微笑着,
好像裘匹特孕育洒雨五月繁花的云彩时,
对着神后朱诺的微笑那样,
在她那富有母性的唇上,
压上纯洁的频吻。魔王见状
便转过头去,又嫉妒,又羡慕,
却又心生恶念,侧目而视,自语道:
“多么可恶、恼人的景像啊!
这一对手挽手地出现在幸福的伊甸园里,
享受福上的至福,无比美满;
我却被弃于地狱,没有欢乐,没有爱情,
只有比其他各种痛苦都更难熬的强烈的愿望,
不能实现,只能徒劳苦闷而消亡。
但不能忘记从他们口中所得的东西。
园中的一切似乎不都是他们的所有。
有一株叫做知识的树,禁止他们吃,
知识得禁止吗?没有道理令人怀疑。
为什么他们的主宰要嫉恨知识呢?
知识是罪恶吗?有知识是死罪吗?
他们只靠无知就有安身之地吗?
无知就是他们的幸福生涯,
他们顺从和忠信的保证吗?
啊,这是毁灭他们的好基础!
这样,我可以挑动他们的心,
使他们更增加求知的欲望,
抗拒那条深含妒意的禁令,
因为天神害怕知识把他们提高到和诸神相等,
而设法使他们处于低等的地位。
我要使他们起这样的心,宁尝禁果而死。
难道还有比这个更稳妥的方法吗?
但我得首先巡视全园一周,
不要漏心过一个角落;
走运的话,可以遇见在泉边徘徊,
或在树荫下休息的天上精灵,
从他们身上可打听到更多须知的事。
好好过活吧,快乐的夫妇;
能享乐就享乐吧,等我回来,
永久的祸患将代替短暂的快乐。
这样说着,向四周了望了一下,
便骄傲地转过他那趾高气扬的脚步,
开始去漫游,穿过森林和荒野,
越过小山和深谷。那时,在地的西极,
天、地和海洋的会合处,
夕阳缓缓降落下去,
晚照的光辉平射着乐园的东门。
那门由雪花石膏岩凿成,高耸入云,
从远处即可一眼望见,只有一条通路,
可以上登高处的入口,
此处都是透顶突出,不可登攀的,
崖峭壁。在崖柱之间,
天使长加百列坐着守卫,
等待夜的来临。天国的青年战士
在他的四周,锻炼竞技,
旁边高挂着天国的盔、甲、矛等各种武器,
闪耀着黄金和钻石般的光芒。
那时尤烈儿乘着一线阳光,
从黄昏的天空滑下,
好像一颗秋夜的流星,闪过苍茫的夜空,
告诉航海者暴风袭来的方向。
他急忙说道:
“加百列啊,
抽签决定由你承担监护这个快乐地方的任务,
要严加戒备,别让坏家伙接近或者进入。
今天中午有个心怀鬼胎的天使
来到我所管的太阳界,
向我了解全能者的工程,
尤其是关于人,最近天神的肖像;
我为他指点他所急于前往的路途,
并且察看他轻捷的飞行。
他飞后不久,便降落在伊甸北边的山上,
在那儿显露出他那卑劣、狰狞的本来面目,
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天使,
我继续观察他,跟踪他的行迹,
但他片刻功夫便在树荫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猜想,他是坠落天使群中,
从地狱里逃出来找新的麻烦的其中一个。
你应该注意把他找出来。”
那个长翼的卫士这样回答道:
“尤烈儿,你坐在日轮的光圈中,
难怪你的眼光这么清澈完满,
看得又远又宽。我这里警戒森严,
除了天上相识的来者以外,
无人能通过这扇门。
况且从中午以后,没有人到过这里。
倘有异类的天使,有意飞越城墙,
你知道,物质的障碍怎能抵住灵质?
虽然如此,在我的监护范围内,
如有你所说的可疑者潜入,
我在明天破晓之前一定要查明。
他应允了;尤烈儿便乘光线回到自己的岗位,
那光线已经把尖端转而向上,
冲入苍穹,尤烈儿被斜带而下,
到沉入亚速尔岛下面的太阳那儿去。
不知是那颗主星以难以置信的
速度每天向那儿滚转,
还是较迟钝的大地另有到东方的捷径,
他被留在那里,在西方宝座上伺候的云彩,
被回光饰成紫金辉煌。
这时夜幕悄悄降临,
苍茫的夜色把万物包进深灰色的衣裳里。
寂静伴随而来,群兽已归窝,
百鸟已归巢,一切都已入睡,
只有夜莺清醒着;
她彻夜歌咏韵味无穷的恋歌。
“寂静”异常欣喜。
那时苍穹放出碧玉般鲜艳的萤光。
领导各星群的金星,最为明亮,
直到月儿在云彩簇拥的庄严中升起,
终于脱去面纱,展现女王的丰姿,
放出无比的光辉,在“黑暗”上面,
披上她那银色的宽袍。
那时亚当这样对夏娃说:
“美丽的配偶啊,现在天黑了,
万物将息了,我们也当休息,
因为上帝安排我们劳逸结合,
如日夜交替,而且及时的
睡眠的露水已经轻柔地降落,
落在我们眼睑上。其他生物整天游荡,
无所事事,不需要很多的休息;
人却每天都有一定劳心劳力的业务,
这正显示他的尊严,天关心他的一切作为。
其他动物不知劳动,只知嬉戏游玩,
上帝才不关心它们的所作所为。
明天,在旭日东升之前,
我们就得起来,去从事快乐的劳动:
改筑那边的花亭,修理那边
我们在中午时散步的绿色小径。
现在那儿的枝条繁密,
嘲笑我们平时的手足不勤,
需要更多的人手去剪刈清理那些蔓生的枝柯。
还有那些散满一地的繁花和滴沥着的树脂,
很不整齐,煞是难看,
要是我们想要好走一些,也得清除整理。
可现在,夜叫我们休息,我们就得服从。”
完美无缺的夏娃回答道:
“我的创作者和安排者啊,
只要是你所吩咐的,我都依从,
从不争辩,这是神定的。
你的法律是神,我的法律是你;
此外不闻不问,这才是最幸福的知识,
女人的美誉。同你谈话,
我总是忘掉了时间,以及季节的转换,
任何时刻都感到高兴:
早晨呼吸清鲜空气,
和早鸟一同歌唱,觉得舒畅;
初升的太阳,在愉快的大地上,
抛撒他那蔷薇色的光线,
照耀着草、木、花、果,带露晶莹;
细雨阵阵过后,丰腴的土地流芳;
夕暮来临时心旷神怡,
接踵而至的是沉静的夜,
她有严肃的鸟儿、美丽的月亮和繁星,
天上的宝石。但没有你时,
一切都觉变了样:晨风不鲜,
早鸟的歌唱不欢,尽管有太阳照耀大地,
有草木花果的露珠晶莹,有雨后的流芳,
愉悦的夕暮来临,
沉静的夜也带来她那严肃的鸟儿,
在月亮或亮晶晶的星光下散步,
这一切,若没有你便没有快乐。
但当一切的睡眼都闭上时,
为什么这些星月仍彻夜不息呢?
这个灿烂的景色又为谁而存在呢?”
我们的始祖这样回答她:
“神和人的女儿,白璧无瑕的夏娃啊!
这些星、月有它们固定的轨道,
到明天的黄昏,绕地循环一周,
依次巡行各地,所照耀的虽然还是未生出的民族,
却预先为他们预备着光明,沉而复升,
免得夜国占领全部黑暗,
恢复她的旧地盘,使自然和万物的生命完全消亡;
不但用这些柔和的火光照耀,
而且用各种天然的暖气熏蒸、养育,
或者在地上一切生物上面,
洒落部分星星的效能,
使它们更容易完全接受太阳更强的光线。
深夜里,这些星月虽然看不见,
但也不是白白照耀;也不要以为没有人,
便没有观赏和赞颂天空的人。
不管我们是醒还是睡时,
都有不可见的千百万灵物在地上行走,
他们昼夜瞻仰神功,并赞叹不止。
我们不是常听见回声在悬崖或茂林的山坡上,
响彻夜空,天人的声音,或独唱,
或互相应和,歌颂伟大的造物主吗?
当他们成群结队守卫或夜巡时,
常听见天上丝竹奏鸣,妙音齐奏,
以歌声报更,交代夜间警卫,
使我们的思想高驰于天界。”
他们一边谈着,一边手携手
走向他们那多福的庐舍;
那是造物主在创造万物时,
特地为人选择的。由月桂和山桃,
还有更高拔挺秀,枝叶馥郁的
乔木编织而成的屋顶,浓荫交错,
左右两旁有莨菪和香气袭人的
由各种灌木构成绿色的墙壁,
还有鸢尾、蔷薇、茉莉等
颜色各异的美丽的花朵,
开在树枝间,抬着秀丽的头,
像精工细作的镶绣;脚下有紫罗兰、
番红花和风信子嵌绣的地毯,
比最珍贵的宝石铺成的纹章图案还要富丽。
这里的走兽、飞禽、昆虫等生物
好像都敬畏人,不敢走进里面去。
在如此神圣、深邃的绿荫的庐舍里,
虽说来荒唐,但潘神、赛尔凡纳斯
从来不睡;宁芙、浮纳斯也不曾来住过。
惟有新嫁娘夏娃最初用花朵、花环、
香草来装饰点缀新婚的床。
天上的歌队唱婚歌,天上的媒使
把她带到我们始祖那儿的时候,
盛装着她裸体的美,
比那接受了诸神所赐礼物的潘多拉
更为可爱。啊,太相似了,
她们二人的悲惨命运!
潘多拉被赫耳墨斯带到雅佩特的
不肖子那里,用美色陷害了人类,
用以发泄对那盗窃育芙秘藏真火的怨恨。
二人走到他们的庐舍前面,站住,转身,
在广阔的苍穹下,仰望天神
创造天宇、空气、大地和高天,
澄澈的月球和天际的繁星并高声赞叹道:
“全能的造物主啊,你创造了昼,
又创造了夜。昼间有一定的工作,
我们已经完成,你给我们绝顶的幸福,
互助互爱,快乐无比。
还给我们造了这个愉快的地方,
这对我们二人是绰绰有余的,
受您丰实恩赐的人是太少了,
庄稼没有收割好,白白落在地上。
但您曾允许我们生下一个族类,
充满地面,他们将和我们一起
赞美您的无限慈惠,不管是在
清晨醒来的时候,还是像现在,
求您赏赐睡眠之恩的时候。
这样说时,二人同心同德,
对神进行虔诚的祝祷,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仪式,
便携手进入庐舍的内室,
无须解下我们这样烦累的衣饰,
便直上床,并头儿就寝。
我料想,亚当不会背对娇妻,
夏娃也不会拒绝夫妻的爱,
神秘的仪式,这是神宣布的纯洁的,
行而不禁的,不能诽谤说什么污秽、
伪善者伪装正经地说什么纯洁、无邪,身份。
我们的创造主却命令繁殖,
只有神和人的敌人与破坏者,才命令禁欲。
善哉,结婚的爱,
神奇的法律,人类繁衍的源头,
乐园一切共有物中惟一的私有物啊!
由于你,从人间逐出淫欲,
而彷徨于兽群之间;由于你,
得以理性、高尚、正直、纯洁为基础,
开始懂得伦理关系,开始懂得
父、子、兄、弟之爱。
我决不认为你是罪或耻辱,
把你写得不配至圣的地位,
你是家庭快乐的永久源泉,
你的床纯洁无垢,如同古来圣人、
族长们所宣言的那样。
在这里,小爱神射出黄金的箭,
点着长夜明灯,挥动紫艳的翅膀,
尽欢地统治着这里;
不是从娼妓买来的浅笑,
或无爱无欢无情谊,一时的作乐;
也不是宫廷艳事,男女私混,
或淫荡的假面剧,半夜的舞会,
或忍冻的情夫,对他高傲的美人儿唱的小夜曲,
这些都是为人所唾弃的。
二人在夜莺歌声哄睡下,相抱而眠。
从满开花卉的庐顶上,
早晨修剪过的蔷薇,落在他们裸露的四肢上。
幸福的夫妇呀,安睡吧!
若不求更大的幸福和更多的知识,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幸福了。
夜在圆锥形的阴影的陪伴下,
到达了月下穹隆的半路;
基路伯天使从像牙的门中按时出来,
武装列队去守夜岗。那时加百列对他的副将说:
“乌薛,你把这一半队伍带到南边巡视,
务须严加防范;另一半开向北边;
我们南北巡回,到极西端会合。”
说后便像火焰分成两半,
各朝矛、盾方向而飞去。
那时他把站在一旁的两个强壮敏捷的神灵叫到跟前,
如此命令道:
“伊修烈,洗分!
你们用神速搜索全园,不可漏掉一个角落。
特别注意这两个俊美的生物
正在天真地睡觉的庐舍一带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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