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生活
在中国偏荒之地筹划一个婚礼是一种艺术。西方婚礼中的陈设不易办到,譬如说,叫中国师傅做一个婚礼用的蛋糕。
回答是:“我们不会做婚礼的蛋糕,做个甜饼行不行?”
他们于1929年十月结婚。那是个阳光普照的日子,充满了欢笑。婚礼在一个花园中举行,以便接待众多的朋友。在能仁的记忆中,那是他毕生最快乐的日子。何斯德先生写了封信给洛西。祝她幸福,“嫉妒她的伴侣”,那位她即将与之长相厮守的人。
新娘无家可归。两三天后,他们就踏上去大理的路。要走两星期,然后在山中住了好几个月。
洛西描写早期婚姻生活的经验:
结婚几天后,就开始我们五个半月的旅程,去到云南西部的各部落之中;有的是曾经有人去过的,有的是从未有人去过的。当年的云南西部,甚少为外人所知,滇缅公路未通,商队所经之路,都是回环曲折,陡峭难行。我最初旅行是坐山轿,不久揍为骑骡,多半的时候。我们都是骑着两只大骡子,因为它们脚下比马还稳。在汉人的地区旅行时,我们经常睡在马店的草棚里,往往老鼠多,但绝对比一般客店乾净。能仁非常强健,常跟在我骑的骡旁跑,从岩石跳过,爬上乱石堆,一路和我谈天说旧。像他这样在蛮荒之地住了很久,养成了对衣着毫不介意的态度(婚后他必须稍微改变一点!他引以为乐)。他即使住在比猪棚好不了多少的地方,仍然是个彬彬君子。无论任何地方。只要能召聚几个人,他会在晚上带着风灯向他们传道。回来后,总会有段长时间的祷告。
走了几星期后,我们抵达极西边傈僳人中能仁的老地方。到了有的村庄,他们呜枪欢迎,大喊“三哥”来了。我记得有次在山里走了一整天,在很陡的山坡间上上下下,黄昏时候,我们到了一个傈僳人的村庄。握手寒暄一阵,之后追进了一顿粗食,就去一个小教堂敬拜,一直继续到深夜。我太困倦了,在教堂的后面丢个枕头到地上,倒在上面很快睡着了。本来没有人注意到我,但当我醒来时,发现可爱的傈僳人亲手把一些肥猪肉和萝葡放在我的枕头上,好叫我睁开眼来时欢喜。 傈僳人爱唱歌,他们有音乐天才,很快学会了四部合唱。他们活泼好玩,对他们的信仰觉得亲切。他们不但是弃绝了过去一切的罪,还决定背起十字架跟随他们的主。在傈僳人早期基督徒的生活中,能仁即不断强调主的话,“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天天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这教导无疑是他们大力的泉源。许多人贫苦中极力奉献甚至有人愿意奉献生命,将福音带到萨尔温江上游。
我们和傈僳人一起旅行了几星期,到过些新地方。我们常常在靠近溪旁或其他水源之处露宿,躺卧在繁星之下,生活单纯。傈僳人带着米,用弓箭射猎飞鸟,猿猴,松鼠为肉食。我们通过野佤人(wild wa)的区域,进入缅甸北部掸族之地。汉人很怕佤人,他们是猎人头的。但傈僳人携带着喂毒的箭,佤人大多恐惧,因为死时痛苦不堪。
许多人从未见过外国人。我记得他们为我安放张凳子在山边,要我坐在那里,他们好来看看第一个白种女子。
我们后来从云南省南部回去,花了十八天的时间,路过许多土人的村庄和汉人的小镇,没有宣道站,也无人为基督作见证。
他们在木陈坡过圣诞节,数以百计的傈僳人来此过节。最庞大的一个外国助手的队伍就在这里,他们积极地从事教导,劝勉和巩固的工作,而向外扩张的事务则完全交在傈僳人手里。过不久。傈僳教会也产生了领袖和教师。他们一再强调外人的帮助只是暂时性的。能仁劝告外国同工,“不要在任何地方呆得过久”。后来外国同工全部被迫离去,在今天回头看来,神的灵很清楚地从开始就在指导这个工作。
杨志英还记得,能仁劝他离开卢达(Luda)。“你们绕行这山的日子够了”(申二3),能仁告诉他,“这些人开始倚赖你。”
我们走后(志英在1981年回忆往事时写道),卢达人开始管理他们自己的事务,更完全地信靠主。村中没有一个宣教士,然而他们变得更坚强。……神从他们当中兴起领袖来,他们开始向未得救的人传福音。富先生对我们的劝告确有神的带领,他对于自养,自治,自传的看法,都是神用以建立强健教会的方法。这些教会存留至今,没有宣教士留驻其中。
他们“蜜月”旅行的第五个月,能仁和洛西发现杨志英夫妇在弗印山(Fuhinshan)新站,办了一所有一千多基督徒的圣经学校。有两个星期,这两对夫妇同住一屋。房屋高踞在山脊之上,极目望去,萨尔温江和湄公河间黑压压的山峦尽收眼底。能仁在帮忙志英和丽拉(Lei1a)教授圣经速成。洛西只懂汉语,趁快努力学习当地语言。
在他们东去红河(Red River)的三十五天的时间中,洛西才真正看到宣扬基督需要的迫切。他们足迹所至之处,有的是山边空阔荒芜的地方,但他们也经过许多城镇和无数村落,从无人将耶稣基督的信息带给这些地方的人。事实上,洛西对于西云南工作最初的印象,不是那些拥挤的教堂,而是千千万万待着将福音传给他们的人。
能仁和洛西在晚上一有机会,就把灯搬出去,用汉语向他们传福音。洛西有副好嗓子,她是个天赋的传道人,很容易吸引来一大群人。说到用汉语讲道,能仁自叹本事不及洛西。
能仁回到云南的首府昆明。将工作春查了一番,他现在的工作不止牵涉到西南部的山区,他对汉人的城市也有很大的关注和责任,但他们还不能接受基督的信息。可是同时候,部族中的工作却在稳定地成长。从他不久后写的一封信中看得出来。
杨先生现住在上萨尔温江,刚送信告急,要我们从这里派些志愿的传道人去——要走十四天路——因为放弃拜鬼的家庭越来越多。你知道我们就要派遣三位青年女子去附近一个村庄教导他们。你会觉得这事很有意思,因为这还是我们工作上破天荒第一次。她们的年龄是十六岁,二十岁和二十一岁,她们自愿一起前去,似乎非常认真。费威廉和我还有当地的执事们,决定让他们去试一试……我们要他们接受一个正规的傈僳传道人和他妻子的指导……我真愿意你看到他们到我书房来时那副害羞和女孩子气的样子——三人中两人才被第三名最大胆的女孩动人的耳语所说服。她们坐在那里一会儿,稍微扭捏了一下才说出来意,但她们显然是非常诚恳。请有时为她们祷告,她们的名字是大比大,撒拉,和路得。……
你一定要晓得,傈僳人的工作完全是自立自养。一切用来支持我们正规的传道人的金钱,他们的食物和他们家人所需的食物,都由傈僳人自己供给,是他们庆祝秋收的时候奉献来的。自愿作传道的人,是没有钱拿的,家人也没有,他们在那个村子住宿,村子里的人就养活他们。工作也大部份是自理,重要事情是在他们每年十二月举行的年会中,由会区的执事们来决定。还有这分区的执事年会……通常是由我们那位按立的保罗牧师主持,带有立法会议的性质!他们订立规章,作成会议记录等,无论宣教士是否参加都照章办理。
我希望你能原到我们傈僳人的歌唱。杨志英夫妇是我们的宣道士音乐家,一直教他们分部合唱——他们学唱,连架风琴也没有。真是感人,我禁不住眼泪盈眶。在老家,在英美,我很少原到会众唱得这样感人。他们自己喜欢歌唱,你在星期天晚上临睡前,听到邻村一个家庭还在分部合唱甜美的圣诗,你会感觉如何?
哦,我多爱听他们唱,“当我生命的工作完毕,我要横过那汜滥的潮水!”我决不夸张——但我知道一个小传道人的心中正汜滥着热情与赞美,倾听着中缅边境上这些山胞们发自内心的悦耳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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