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的人
能写生动的信是有用的。利其屋茨的一个女子告诉能仁,从他的来信中,她清楚地认识了傈僳人,好像他们就住在隔街一样。
这正是能仁想做到的。他倚赖为他工作祷告的人。他将各村落的地图寄给他们,详细给他们报导,他个别写信给每个支持他的人,回答他们的一切问题。
能仁在阿刺克钦人中住了几星期(就是在他还没有到达时,已有四十家人要成为基督徒的那个地方),发现他受不了高处的酷寒和不良食物,他下到平地一家汉人开的客店去透一口气。在克钦人的小店住过之后,这地方简直甚过豪华旅馆。
单是住宿,包括木柴和水(对啦,这有店里的床单——如你不在意用的话),我们每人一天付两分钱……我们从店东处借来锅碗——这是附带的,不加钱。我找来的傈僳人,每天出去买菜……有时我自己去——你看到我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拿串钱,或者蔑片拴上宕悠着一块肥猪肉,在市场中凹凸不平的街道上和小贩之间穿行,一定觉得好笑。但我觉得很快活,和其他中国人做同样的事。他们是先在旅店走廊墙边的炉火上煮饭。煮(饭)过了,将盖子盖上,放在火旁烘。同时就烧菜,先是用大刀把莱切细,再炒,然后加水煮。这个炒再烹的方法,和烧烤出来的来西一样好吃。水倒在锅里发出噗——哧——哧的声音,有时锅口上还有火光闪耀。
东西烧好了,伸手到下面的竹桌上,将盘,碗,筷子和饭锅摆上。女店东或许会抱怨,饭锅放在上头,把她的桌子弄黑了。如果这样,我们就去拿张中国的粗纸放在下面。我用傈僳话谢饭后就开动。你不需要可怜我靠这种地方土产的“中国菜”过活,这莱又好吃,又营养。弗勒刚从八莫来,经由此地去腾冲,说我看起来很好,虽然我靠当地的饮食过活已有三个多月。我很可能还要继续靠它生活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在此期间,我没有尝过任何外国食物——没有吃过面包,牛油,麦片,牛奶,茶,咖啡,可可或甜点。我也不特别想吃这些来西。在傈僳人和克钦人的村子里,我倒是觉得水果缺乏。但目前在这里,你能吃到一种梨,和柿子,香蕉,凤梨之类的水果。我在这里尝到的香蕉(一分钱七只)和从前家乡的一样好。……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街上刚开始热闹起来。你会看到不下七种的土著民族,各有其截然不同的语言——有汉人,掸族人,崩陇人(palaung),阿昌人(Achang),傈僳人,克钦人和阿刺克钦人。我算是第八种人,不是吗?凭妇女们的服装,你能把各族分辨出来——除了两种克钦人——在世界上这地方的市场中,妇女们的服装最为显著。他们带来各种农产品。有的是用竹棍挑着两个筐子挑来的,有的是背上背个篓子背来的。靠在路旁,坐在那里等候买主……店家将货物摆在店前的摊子上,展出各种土产和舶来货——有灯,灯笼,煤油,镜子,香料,毛袜,皮靴,鞋子,奎宁,特别药材,肥皂,小刀,手帕,铅笔等等。一大堆不值钱的首饰和叮噹乱等的佩件。你常会看到各族的少女和少妇们围绕着,整个心思都在这些东西上面。他们睁大了眼睛,脸上一幅“但愿我能买得起”的表情。……
如果你看到这些克钦人的妇女,你会认为是见过的人类最不开化的种族。你甚至会害怕他们,正像他们对你一样。克钦人是直来直往的,一点不像汉人那样转弯抹角,不像老是在说“这洋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克钦人的女孩子最显眼了。因为男人不大去市场,年长的妇女也比少女去得少。你到处可随意找她谈天,你结结巴巴地想用阿刺话表达你的意思,她会直瞪着你,脸上一幅无可奈何,但很开心好玩的样子。她是一个感情用事,一切表现在外的那种人,你看得见她在动什么脑筋,因为她脑里所想的,都在脸上表露出来。
上次集市的日子,我在街上碰到一些从上萨尔温江来的傈僳人,他们带了大篓大篓的槟榔来卖。有个人说,“来我们的村子教我们吧。”——他村子离此有十六天路。“我们会供给你吃的东西——饭和猪肉——要多少有多少。”他虽然说的是实话,他太忙了,邀请过后就算了。一定要有人传福音给那地区的人,但我要找到合适的本地人先去。
那个时候,能仁还有与支持他的祷告同工间的一些事。他在汉人的一家旅店中。写了下面这封重要的信。
我有许多事想告诉你们(他写道)。我要尽量使你们对这里的人,他们的风俗,穿着,饮食,语言,思想,和独特之处,有良好的认识。我要告诉你们关于我工作方面自给自足的一切计划——这是我心中深有所感的一个题目。但我要把物质上的自给自养,和灵性上的自给自养分清楚。前者显然是我们所想望的,有用的;后者在将来的几代人中大概都是不大可能的。
他们——傈僳和克钦信徒——能够轻而易举地供养他们自己的牧师,教师和传道人,但要有人好好地教他们耕种那些广大的山坡地带,山地自然会产出实物,供那脚踪佳美之人的需要。然而,灵性上他们是婴孩,倚靠我们正如一个孩子倚靠他的母亲。我实在相信,假若完全没有母会对宣道工场上初生教会的祷告,他们会被黑暗权势所淹没。在教会历史上好像真的发生过——教会失去了能力和生命,挂个空名,或摇曳不定。正如一棵植物,可因缺水而萎谢;神实际的工作,也会因为不祷告而荡然无存。
我们可以把异教来比作一座大山,威肋着要粉碎初生的教会,或是一潭死水,作势要扑灭圣灵生命和能力的火焰,只靠着神的能力使堤防不致于崩溃。神能办到,还能作更多的事。但假如我们在工场地和在家乡的人,都抱起手来坐在摇椅里享福,他是不会那样做的。我们说不出来为什么祷告是如此不可或缺,即使我们无法解释,我们最好还是承认这个事实。你是否相信,若非在宝座上的大祭司主耶稣基督的代求,你以为神的教会今天还会存在?我不相信,我相信教会早就死去埋葬了。我把圣经看成神在这个世界上工作的纪录,我相信他向他的子民传达了一个清楚而响亮的信息——从创世记到启示录——你们要尽你们的份。
你们是否觉得奇怪。神听任十八个世纪的时间过去了,才向印度,中国和日本那超过人类一半以上人口的地方开启福音之门?虽然教会不能逃避这一事实的责任,我仍相信神在这事上是有目的的。我相信他曾在以前的世代,多次要向信异教者传道——请容许我恭敬地这样说,但他的教会未能应时而起。教会犯了太多的错误。太腐败无能,不能养育出生的孩子。过去历展代以来,热心人士断断续续的努力,在宣道工场上建立的教会(我们今日如此称呼),没有留下任何存到永久的东西。宗教改革时期,教会只不过刚开始有所认识。直到十八世纪福音觉醒之后,神好像才认为教会成长和强壮到一个地步,可以养育处身在世界庞大异教制度下的孩子们。凯锐(Carey)是福音的大觉醒的中心人物,在约翰?卫斯理去世两年之后去到印度,我们认为那是现代宣道运动的诞生。对我说来,那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而今基督教国家的母会,已能充分地滋养东方初生的教会,不单是在人力和财力方面,在恒切有力的代祷上也是如此。我由此推想,在腾冲部落的工作上,我可以说,你们和神将来要呼召加入你们的工作的那些人,足以支持傈僳和克钦信徒的灵性生命,使信徒人数倍增。正如我觉得神是在等待,直到母会有充分的能力去养育她的孩子——然后才赐给她宣道工场,现在这个庞大而不断成长中的家——因此,虽然你们离他们有几千哩的路程,神也在预备你们,成为这里初生的傈僳信徒看不见的灵性上的父母。
你们或许会问:“你是否要叫信徒自己祷告,如其所当行的?这是个很自然的问题。我最好的回答是说是——和不是。我要他们(或尝试着要他们)养成祷告的习惯。但他们的祷告只是婴儿的呼喊,而不是成人有力的祈求。他们只知道为迫切的事祷告,像朋友生病的时候,他们的祷告好像非常有效。但他们对祈求灵魂得救毫无所知。不幸的是,到现在还没有很多人看见别的人得救与否这事的重要。他们的祷告几乎完全是自私的,正如一个婴孩的呼求,我们不认真把它当作一回事。我甚至可以说,许多信徒连自己都不明白什么是得救。将来有更多的人会明白,只要给他们时间,教导,和类似奋兴会那样的机会。但他们目前的知识有限,做到的也不多。在这场灵性的战争中,他们还未成长到服役的年龄,他们是神托儿所中的婴儿。不是神军队中的战士。但你们有几世纪基督教信仰的经历,你们有基督教的教育,基督教的影响,一本展开的圣经。灵修的助益,和其他许多事,帮助你们灵性的增长成熟。所以你们现在是属于满有基督身量的人,能“帮助……有力抵抗敌人”。你们和他们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你们是基督里的“成人”,他们是婴儿,是吃奶的;而摧毁撒 但壁垒的工作,需要强健的人去做,不是幼儿。
他们——傈僳和克钦信徒——自然有他们的困难,有时是迫害。但说到他们目前无力打这场灵性的仗,我指的是纯粹灵性意识上的战争。我不要详论这一点。然从我所说的话中,你们会发现,我不是要求你们只是从旁观的立场,在祷告中给他们一点“帮助”,我是想将这场祷告战争的主要责任交给你们。我要你们把这些人的负担,放在你们的肩头上。我要你们为他们与神角力。在这件事上,我并不很想作个团队的指挥官,而是想当个情报员,我越来越觉得有使你们消息灵通的大责任。主耶稣从天上看下来。看到这些贫穷潦倒被人忽略的百姓,“他灵里的痛苦”也是为着他们。他已经等待了很久,你们是否愿意尽你们的份,使他“得满足”的日子早日来临?
我们必须尽其所能。不让这祈祷的事奉停滞或中断。我们常说代祷的工作非常重要,我要证明我相信这是真的事实,因而顺从神的带领,献出我最好的精力。我觉得像是个生意人,看出店中某种货物比其他的更赚钱,就存心把它当作主要的投资。他事实上看到一样有利可图的货物,供应源源而来,需求几乎是永无止境,他决定不顾一切地投入其中。他看到的需求是成万的傈僳和克钦人失丧的情况——他们的我知,他们的迷信,他们的犯罪,他们的身体,他们的意念,他们的灵魂;他所看见的供应是神捕足他需要的恩典——藉着许多神的子民不住的祷告而赐给他们。我所要做的像是个中间人,将供应带给需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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