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多名犯人从临平监狱的后门出发,到火车站去,时间已是后半夜。这天夜里,月亮很暗,只有看守们的电筒在一闪一闪地发亮。一路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监守人员全副武装,气氛紧张。犯人们默默地走路,谁也不敢说话。振庆紧紧地跟在他们身后。忽听前边有人喊了一声:“啊!我的背包带断了!”接着“啪”地一声,背包掉在了地上。看守严厉地说:“快走!不许捡!”队伍又不停步地向前走去。
这是一辆装货的火车。犯人们都走进去,在车厢的地板上席地而坐。天刚亮时,火车就向北开动了,这是一次痛苦的旅行。因为火车不能多带粮食,所以每天早晨八点钟,每个犯人才发到一小碗碎饼干末,只有到车站停车时,才可以分到半杯凉水。因为水实在太少,饼干末难以下咽,加上车内通风不足,人的内火起来,大多数犯人都流了鼻血。四天四夜挤在一起;由于个别人身上带来的虱子很快传开,每个人的身上都长满了虱子,浑身奇痒难忍。
四围虽然充满了悲哀的声音,但振庆却不断地祷告、默想,因他知道在他将去的地方,繁重的劳动、严密的看守正等待着他。急难还没有临到前,他已经过许多次的禁食,现在身体虽然软弱,却不觉得十分难受。 那些没有受过禁食“训练”的人,在这闷罐似的货车厢里,受着干渴、饥饿、窒息、恶臭和虱子侵袭的煎熬,自然是苦不堪言。其实,更大的痛苦还在后头呢!
靠你有力量,心中想往锡安大道的,这人便为有福。他们经过流泪谷,叫这谷变为泉源之地。(诗84:5-6)神是我坚固的保障,他引导完全人行他的路。(撒下22:33)
[注1:这种事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是经常发生的〔在运动高峰中,一些人被叫去开会,就被突然宣布他们所犯(莫须有)的罪状,被立即关押起来,不准回家,任其家人空等到天亮〔有时,甚至过了好几天,官方才通知家人送衣服、被褥等日用品给他们。]
[注2:很多六、七十年代内刑满的人,政府仍不准他们回家,命令他们留场继续改造,称为“场员”,即“留潮。若要争取到“农场职员”的头衔,则尚须努力。在名义上,“农场职员”已是公民,可以有正式工资,但一般情况下仍不得离场回家(尤其家在大城市的)。直到1978年改革开放之后,这种情况才逐渐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