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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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史祈生（1920-1984）

史祈生参加1948年鼓岭培训时年仅二十八岁。他出生于基督教家庭，十六岁就破格挤进了上海伯特利神学院求学，立志一生事奉主。他喜欢聚会处的诗歌。1947年8月他是马尼拉聚会处的一位同工。他的妻子涤然在《主仆史祈生》一书中回忆说：

那个时代，对灵性稍有追求的青年，都不满意自己宗派教会的冷淡麻木，转而向往小群那套不拘礼仪，充满新名词的编着。史祈生也不例外。[1]

但是史祈生并不喜欢聚会处把其它教会信徒都当作传福音对象或争取对象的傲慢态度。当时他想要退出聚会处，却又愿意上鼓岭去见到他所佩服得五体投地又未曾谋面的倪柝声。其后，他受到倪氏的破格批准，才能够上山受训。他的妻子涤然说：

但不久山上搞起了轰轰烈烈的「交心运动」，逼得他喘不过气来。同屋的人天天问他：交出来了没有？……对方给他看一张纸条：「xx x 计有长衫两条，袜子三双，现金12元9毛5分。现愿将以上各物，连同本人的身、心、灵，交给神在教会设立的权柄，全权管理。」后面有倪本人的批示：「以上各物发还xxx，盼在圣灵光照下，谨慎保管使用。」

祈生那天一个人坐在山头沉思：把自己的所有交给倪弟兄，那么倪又交给谁呢？假如这个弟兄交出来的是房产股票，倪的批示会同样吗？……

来山上几个礼拜，他观察到工人们不仅是排队的次序，年轻的跟在年长的后面，还有阶级的分别……工人们似乎也没有什么横的联系。「弟兄和睦同居」的爱心，一点也感觉不到。[2]

于是史祈生离开鼓岭，脱离了聚会处，成为鼓岭培训中的异类。

涤然写出当年各地追求主的信徒对聚会处的爱慕和向往；也说出其它一些教会属灵光景的冷淡麻木，不如聚会处信徒那样地尽心追求，但是史祈生也体验到在鼓岭受训中的属灵气氛不能令人满意的情形。他终究没有走上聚会处的道路，但是他一生事奉主的脚纵却令人记念。神的心比地方教会要宽大得多。祂祝福每一个爱祂，向祂忠心的人。

为什么在同一个处境中，属灵感受会有如此大的差别？为什么一位青年同工能够觉察到鼓岭受训中的问题，而一同受训的众多灵性经验丰富的年长同工们却是适得其反？在史祈生走后，对他的非议四起，并且在以后多处与他作难，使他深有体会。

以上几位都有一定的社会阅历，也曾经与其他教会的传道人往来。俞崇恩虽然在地方教会长大，但是长期的劳改使他感受到地方教会以外肢体无私的爱，救了他的命。这就使他深刻体会到地方教会所存在的问题：把地方教会以外的传道人看得一无是处。很多从小在地方教会长大，或是在地方教会得救成长的，对于传统教会及其传道人一无所知的，就容易对倪氏和地方教会贬低其他教会和传道人的话照单全收。但是地方教会绝大多数的负责人，包括以上几位以及中国基督教老一辈的不少传道人，都看不清楚倪氏属灵观（极端三元论）的危害性。

我们理应尊敬带领教会的传道人，但是圣经中神的众多仆人并没有独揽大权的榜样。教会出问题，不仅仅是由于某些领导人的权欲，也是由于多数人的容忍。因此，教会负责人的责任难以逃脱，我们作信徒盲目跟从的也有责任。

旧约中有祭司，也有先知；新约中有保罗，也有彼得、雅各布布和约翰。没有一位神的仆人可以单独地顶天立地。凡物公用在新约中只提过一次，而且是自觉的行动；并不是教会中的运动。倪氏将榜样作为命令，并不是圣经的说法。相反的，他并不遵守主耶稣和使徒保罗所明言的彼此相爱和教会合一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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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涤然，《主仆史祈生》，65。

[2] 涤然，同上，7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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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地方教会有理念重建的紧迫责任

且谈《真理辩正》上的《关于我们》

近日看到在《真理辩正》的网站http://cftfc.com/上登载一篇题为《关于我们》的问答，说明某地方教会所持有的观点。今摘录如下：

一、你们的教会叫什么名称？地方教会没有名称，我们所持守、所尊崇惟一的名，就是主耶稣基督的名。教会采用别的名，乃是羞辱主。……当教会建立在耶路撒冷，就是耶路撒冷的教会；（徒八1；）建立在安提阿，就是安提阿的教会。（徒十三1。）照样，今天在安那翰，教会实际的彰显就是安那翰的教会。我们是地方教会，在真正一的立场上奉主的名聚集。……

十二、你们对于那些有历史、有制度的基督教会存着怎样的态度？我们是在历史的、组织的、制度化的基督教以外，因为我们认为基督教这一个体系，满了不合圣经的教训和作法。为了真正恢复圣经中所启示的教会生活，我们在地方真正一的立场上，在主的名里聚集。

十三、你们对其他的基督徒态度如何？

我们要特别说明，我们不相信也不教导，人必须在地方教会中才是真基督徒。我们承认在罗马天主教，在基督教的各宗各派和独立团体里面，有许多真正蒙主宝血洗净、由圣灵重生的信徒，我们在主里接纳他们为我们的弟兄和姊妹。我们欢迎所有对主耶稣有得救之信心的人，来参加我们所有的聚会，特别是擘饼聚会，和我们一同见证基督身体的一。虽然为着良心的缘故，我们必须在组织的宗教以外，但我们与基督里的弟兄姊妹并没有间隔。我们向主忠诚，为着主见证的缘故，站在教会独一的立场上。然而我们并不是存着狭窄、排斥、结党的灵来采取这立场；反之，我们是为着整个身体来站住立场；我们接纳所有的信徒，正如主接纳了我们一样。

探讨

1.教会必须没有名称？

圣经有没有禁止教会不可以有名称？有没有说教会有了名称就是羞辱主？若是高举自己所属教会的名称，又有宗派主义思想，这是羞辱主。但是，若仅仅用一个名称作为实用之便有何不可？何况地方教会不也是有称呼的吗？地方教会不也是使用「某某地方召会」或是「某某基督徒聚会」作为名称的吗？

教会的实际只彰显在「安那翰的教会」吗？教会的实际能否也彰显在安那翰的其他众教会，也彰显在有两三个人奉主名的聚集中？（太18:19-20）若是主与他们同在，谁能说他们不是教会？在安那翰市里有众多神儿女的教会，若是有主的同在，不就是彰显了教会的实际吗？ 主若是接纳、承认他们，地方教会敢不承认他们吗？如果地方教会不承认，但是主承认接纳，那有何妨？但是基督身体的见证就被地方教会破坏了。

2.地方教会是在历史的、组织的、制度化的基督教以外？

真理辩正上的《解答》中说，这是因为基督教这一个体系满了不合圣经的教训和作法。我们不禁要问：

1）什么叫「真正一的立场」？

若是说这个「一」是指以弗所4章的「七个一」，「安那翰地方教会」实际上没有真正包括、承认所有神的儿女。这就是不符合圣经教导。

2）圣经没有说要有什么立场来聚会，只说要奉主的名聚会

神的儿女都可以奉主的名聚集，无一例外；没有人或团体有「奉主名」的专利。

3）圣经没有说教会若是有不合圣经教训就不是教会

新约书信中指出当年的教会中有不少不合圣经的教训和作法，因此保罗指出哥林多教会的错误，谆谆地告诫他们，但是没有说他们不是教会。难道地方教会就是完全合乎圣经了吗？圣经又提到「不可分党，只要一心一意，彼此相合」（林前1:10），有淫乱的不可相交（徒5:11），又批评那些彼此告状的（徒6:1-8）。他责问加拉太人说：「我希奇你们这么快离开那借着基督之恩召你们的，去从别的福音……」，（加1:6）又说「但无论是我们，是天上来的使者，若传福音给你们，与我们所传给你们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我们已经说了，现在又说：若有人传福音给你们，与你们所领受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加1:8-9）。保罗严厉责备犯罪的人，甚至不可与他们相交；有传假道的要受咒诅。由此看来，受责罚的应当是那些犯罪的人。当在以弗所教会中有几个人传异教，又有说荒渺无凭的话语和无穷家谱的，保罗劝提摩太嘱咐他们不可以这样行。保罗的原则乃是错误是要由犯错的人负责，长老必须嘱咐或者禁止他们不可如此行。但是他还是写信给在哥林多的教会（林前1:2）和加拉太的各教会（加1:2），承认他们是教会。他劝提摩太在以弗所进行劝告，却没有说以弗所不是教会。

主在启示录中嘱咐约翰要写信给亚西亚的七个教会（启1:4），在信中指出这些教会中所存在的严重问题，但是仍然称他们为教会。难道地方教会就有权可以剥夺其他教会在主面前的地位吗？再者，若是地方教会中间有不合圣经教训的言行，也就同样的不是教会了吗？谁又给地方教会权柄来剥夺其他众多教会在神、人和撒但面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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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4）地方教会是在组织的，制度化的基督教以外？

难道基督教不容许组织和制度吗？当年的地方教会有许多组织和制度，有的还比别的教会更为严格，只是不成文而已。倪柝声一出口，就成为地方教会的组织和制度。当年的李常受更是喜欢组织和制度。难道目前的地方教会就没有组织和制度？不成文的制度也是制度。《问题解答》中如此说法，其意恐怕不是在于组织或制度化的基督教，而是指一切不是地方教会的基督教会都不行。虽然自从1928年地方教会成立以来，其他的教会并没有不承认地方教会是教会，但是倪氏所领导和影响的地方教会却从来没有承认过别的教会是教会。

5）地方教会是在历史的基督教以外？

地方教会是要在更正教以后另立一个基督教（非拉铁非教会）？

圣经注重历史，旧约和新约都是如此。圣经将神对挪亚和亚伯拉罕的约、选民的历史、主耶稣的救赎和使徒的书信都放在圣经里，藉以引导和警戒后世的信徒。世人也尊重历史，以史为鉴。「问题解答」中宣告地方教会不是在历史的基督教中。这是不是指地方教会不属于更正教，又与二千年来的大公教会历史无关？这就是分裂基督身体的见证。

更正教所说的「使徒传承」与天主教的「使徒统绪」不同。[1]更正教的使徒传承是指从使徒开始，由历代众圣徒所累积下来的丰富属灵遗产。这正如路加所说：「是照传道的人从起初亲眼看见又传给我们的」（路1:1）。约翰说：「这生命已经显现出来，我们也看见过，现在又作见证，将原与父同在、且显现与我们那永远的生命、传给你们。我们将所看见、所听见的传给你们，使你们与我们相交。我们乃是与父并祂儿子耶稣基督相交的」（约壹1:2-3）早年基督教会的《使徒信经》上说：「我信圣而公之教会，……我信圣徒相通……。」我们的信仰也是从历世历代的圣徒所传留下来的。为什么地方教会可以在历史的、组织的、制度化的基督教以外，完全不理会两千年来教会中的信仰传承呢？

永恒的基督信仰绝不是以个人的主观经验或感觉作为真理的。不然的话，千百人各式各样的主观经验或感觉就形成了各式各样的道理。这不是永恒不变的神的真理，也绝不是基督徒的信仰；而是人所决定的「真理」。我们的信仰必须以全部圣经为主，绝不能以个人的经验或亮光为主。无视于二千年来的信仰传承，所信的只是历史上所没有过的信仰是绝不能被广大基督徒所认同的。我们所承传的就是圣经和历代众圣徒所传留的信仰，是先贤之信。正如《先贤之信》[2]这首诗歌写着:「先贤之信，圣洁坚贞，我愿到死坚守此信。」

《真理辩正》中说地方教会是在历史、组织和制度化之外，就是在更正教之外是由其来历的。倪柝声于1945年《教会的正统》中就已经说过：

所以怪不得潘汤说：「弟兄们的运动，其重要性乃是远超过改教运动。」……这个运动，比改教的运动还要大。我在这里要说，非拉铁非的工作比改教的工作更大。非拉铁非所给我们的东西，是改教所没有给我们的。我们感谢神，教会问题到了弟兄们运动就得了解决。神的儿女的地位差不多都恢复了……主耶稣说，有一个教会要出来，她的名字是「非拉铁非」。倪文(47:77)

这就说明地方教会继承了当年倪柝声的说法；不是没有历史，而是属于弟兄会和倪柝声的历史、组织和体制的教会。倪氏要向神交账，继承其教会论的人也要向神交账。倪氏的教会论目前还在地方教会中继续承传。我们再也不能把责任全都推给倪氏，而是要提醒肩负起当今地方教会重任的人们。

基督教从来都是有历史、制度和组织的。地方教会也是一个有着严格的承传、组织和制度的基督教宗派。尽管某些地方教会不承认自己是更正教，但是主流的基督教会并没有排拒地方教会。

3.正视地方教会对其他神儿女和教会的歧视

1）地方教会是为着整个身体来站住立场？

「问题解答」中是如此说的。难道在地上的众圣徒都公认、推举，或是同意地方教会作为所有信徒的代表，还是毛遂自荐？令人不解的是：地方教会既不承认所有其他教会，又要代表所有教会，这是什么逻辑？难道地方教会不仅有「代表权柄」，还有「代表教会」的自封身份？

2）「地方教会接纳所有的信徒」是有条件的

主接纳所有被主宝血所买来的，没有提出条件或立场。但是地方教会的作法是「只进不出」；只愿意收纳认同地方教会信念的信徒，而不是走出去与其他信徒有交通。所以「没有间隔」只是一句空话。地方教会不会被其他教会所摒除，倒是把自己摒除在基督的身体之外，使人痛心。倪氏的「教会立场」是几十年来所留下来的人为间隔，建成了分割神儿女的隔墙。由此可见倪氏教会论危害性的根深蒂固。

4. 地方教会必须建立正确的教会观  

地方教会必须回到圣经教导中去。其实，「真理辨正」只是承传了倪氏的教会论，而没有遵守圣经的全面教导。作为曾经是地方教会的一份子，作者体会到地方教会有很多优点，但是不能忘记主的责备：「你们这瞎眼领路的！蠓虫你们就滤出来，骆驼你们倒吞下去」。（太23:24）地方教会并没有十足的免疫力，因此必须自省。地方教会必须厘清多年来所积累的种种严重的胡涂思想。势在必行、时不我待。

目前迫切期盼的是各地方教会体系能够认清倪氏教会论的错误而得到解脱；纠正「我们是教会，别人都不是」或是「只有我们的道路是对的」错误观念。关键是在于能否接纳所有神的儿女。若是一个「最好的教会」（不可能）却不能容纳神所有的儿女，这还能算是教会吗？

迫切期待各地方教会体系能够和其它教会有交通，第一步不是在于有互相交往的行动，而是在于认识。必须从根本上来认识倪氏教会论的错误，认识到地方教会不是唯一的教会，也不是唯一的道路。若不深入思辨倪氏教会论，就不能彻底解决地方教会多年来的错误教会观念，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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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主教所说的「使徒统绪」,除了传承教义以外，也包括教皇身份和各种传统及体制的传承。

[2] 《先贤之信》（Faith of Our Fathers），作者费柏（Frederick William Faber, 1814-18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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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根据圣经教导，地上的教会有以下的几个特点：

1）教会是包括所有被主耶稣从罪恶中召出来的人

神在地上的百姓是一个合一的群体，就是教会。在旧约中，神拣选亚伯拉罕的子孙、以色列的会众成为祂的子民。圣经说：「耶路撒冷啊，我们的脚站在袮的门内。」（诗122:2）又说：「众山怎样围绕耶路撒冷，耶和华也照样围绕祂的百姓，从今时直到永远。」（诗125:2）在新约中，蒙主耶稣救赎的神的儿女也成为一个敬拜的群体，就是合一的教会。所有蒙拣选的人在基督里是合一的，所以教会是合一的，因一主、一信、一洗而结合为一。（弗4:3-6）教会不是一个结构而是一个机体，是由有基督生命的个体所组成的，只有基督是头。

2）神在地上的教会是圣洁的

神所创造的人，虽然在五官外貌、个性体态上各各不同，但是有其本质上的共性。基督徒各有不同，但在本质上因着主的救赎而归属于他；在神眼中成为圣洁。照样，众教会虽然各有千秋，但是在神的眼中也被看为圣洁。保罗在书信中称神的儿女为圣徒，也以地上的教会为圣洁。他说：各房靠着他联络得合式，渐渐成为主的圣殿。（弗2:21）

3）容这两样一齐长

主所拣选的十二个门徒各各不一。在新约书信中也记载着各教会有不同的刚强与软弱。主耶稣提到麦子和稗子的比喻时说：「容这两样一齐长，等到收割。」（太13:30）教会虽然是圣洁的，但是正如奥古斯丁所说，是一个「混杂的团体」。[1]因此，教会里既是选民，又免不了有所混杂。

4）奉主的名聚会

主说：「我又告诉你们，若是你们中间有两个人在地上同心合意的求什么事，我在天上的父必为他们成全，因为无论在那里，有两三个人奉我的名聚会，那里就有我在他们中间。」（太18:19-20）神对新约的教会，并没有像旧约时代那样的有具体的严格指示，而只提到奉主的名聚会。因此，教会既包含古今中外全世界的众圣徒，又是指两三个人同心合意地奉主名的聚集。这就是可见的教会的含意。神既没有为新约教会提出更多要求，我们也不能在圣经之外提出其它条件或立场。奉主名的聚集是任何神的儿女所有的权利；弟兄会或是地方教会并没有专利。

5）有形的教会与无形的教会

基督在地上的教会是从祂在十架流血舍命所买赎得来的，至今已经有二千多年的历史。教会历史中有失败，但是没有像倪氏所讲的断层。主耶稣基督在历代教会中的各个时期中，都在祂的儿女中间掌权。这正如以色列灭国以后，仍旧记载在旧约圣经中一样。我们今天所眼见的各种教会也是各有千秋，甚至千奇百怪，但是基督仍然掌权。我们的心胸要怀抱历世历代所有神儿女的教会，也要怀抱今天在各种形式中奉主名的聚会。在真理上要坚持圣经教导，在爱心上要容纳所有神的儿女；也要斥责违背圣经的假教训和假教师，包括地方教会的某些错误教导。

5.认识倪氏教会论的错误

1）倪氏错解了达秘的脱离教会

达秘以启示录2-3章为主的教会论点，只是他的时代论中的推论，而不是圣经真理。倪氏是以达秘的教会论[2]作为地方教会论的基础，但是达秘以启示录2-3章作为其教会论的解释，并不是圣经对教会的明文规定，也没有被多数圣经学者所接受。

当年由传教士在中国所建立的教会不能与达秘那个时期腐朽的英国国教相提并论。达秘是由于英国国教中的腐败罪恶，因此主张从国教中分离出来。他要另立聚会，却并没有要发展成为教会组织的设想。倪氏当年在中国建立地方教会时，正是传教士在中国初步建立起教会的时期；因此他的地方教会论是对于中国新生教会的一个严重打击。

2）紧抓地方教会特点是错误的

（1）「宗派是罪恶」是错误的说法，宗派主义是要反对的

宗教改革以后，宗派纷起是有其复杂的历史因素。多数学者认为各宗派的形成是各放异彩，相映成辉，因为任何时代的任何教会，都不可能将基督身体的丰满完全彰显，正如没有一个肢体能够把神所创造的完美人体表达尽致一样。地方教会说「宗派是罪恶」，反倒使自己在基督教界中从主流走向边缘。

（2）空洞的「道路不同」

俞崇恩初来美国时，受到江守道的重视，请他在每年所举行的特会中讲道。由于俞崇恩不赞成倪氏的一地一会主张，江氏就毅然不与他往来，割断一切事奉关系。这是当年在他们周围的人所有目共睹的。俞崇恩曾经为此写信给江守道，究其原因。江氏回信说：乃是由于「道路不同」。[3]圣经中记载神众仆人的事奉方式和负担各不一样。江守道所说的「道路不同」能够作为肢体中不能往来的理由吗？

（3）封闭自误

当年地方教会的众多负责人由于长期不接触外界，思想闭塞；这就更显得倪氏的见多识广。他们一味贬低自己，高举倪柝声；以倪氏的话作为自己的指导思想。那时在教会中，不少人改了自己的名字。栾宏斌改为栾腓力，又改为栾非力；许戴维改为许达微；陈本伟改为陈本微。李渊如的笔名是「如愚」。另外还有人改名为「微我」、「小我」、「无我」和「非吾」等。这样的贬低自己似乎显得很属灵，就养成了教会内部事事不敢轻易定夺，处处仰赖倪氏吩咐的局面。这又何能慎思明辨呢？可悲的是，当年的流弊至今还能见到。

在教会历史中，这种例子并不是绝无仅有。威廉开利（William Kelly）是达秘的忠实助手，又是《达秘文集》的编辑。同时代的司布真并不欣赏弟兄会，认为开利虽是弟兄会的杰出学者，却受达秘派的特别教理所限制。他说：「开利是天生奇才，却被达秘主义弄得思想狭窄。」地方教会中的同工们也是如此。司布真曾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乞丐，告诉别的乞丐到哪里去找到面包。」他对达秘的倨傲很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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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史鲍尔R. C. Sproul:《神学入门》，205。

[2] 庇拉斯(RobertH Baylis)归纳达秘的教会论：1)神对教会的心意彰显在徒2-6章，即全体信众被圣灵充满、团契、擘饼、祈祷, 不得分裂。2)如今所有教会都是腐败的，无法修缮，不仅有罪恶，而是因门派林立。3)教会必须是有形的合一，不能纯粹是在精神上。4)为了彻底改变教会分裂和腐败，必须另建一个合一的信徒群体。更彻底的分裂是解决教会分裂的唯一出路。5)所有真实信徒聚在一起，不得另订任何人间维系。一个地方只能有一个教会。6)教会唯一领袖是基督而非牧师长老，不得设圣职。7)弟兄会虽有擘饼聚会，并不旨在成立另一个教会（a church），但只是一个聚会（anassembly），否则又沦为宗派。8)教会必须保持绝对的纯洁，不得容纳犯罪者。分离是合一的基础。9)各地聚会都得在基督的名下合一，若有某个聚会出现偏差，其他地区的聚会有责任与权力纠正之。

[3] 江守道给俞崇恩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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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倪氏教会观导致教会分裂

地方教会至今是一再分裂，国内海外都是一样。倪氏的讲论导致今日地方教会内部的一再分裂的惨象还要存留多久？地方教会必须打破倪氏自封为「我们是真正的教会」的迷思，也必需认真对待「你们要合而为一」的圣经命令。

地方教会的历史重任

地方教会现今一代的历史重任，也将是一个荣耀的见证。（约17:11，21-23；弗4:4-6，12-13）。多少年来，地方教会对于以前所引以为荣的，都必须予以从新反思。要光明磊落，不要逃避躲闪。

1.必须彻底反思倪氏的「地方教会论」

1）多年来对于教会的合一见证置若罔闻

正如圣经上所说：「你们这瞎眼领路的！蠓虫你们就滤出来，骆驼你们倒吞下去」。（太23:24）倪柝声所走错的路，已经成为地方教会现今一代的沉重历史包袱，不能再熟视无睹。

地方教会注重擘饼纪念主，心中却不容纳地方教会以外的众多肢体和团体。若是纪念主，而不能容纳主所接纳的，单单突出自己的团体，主会喜悦吗？

主说：「身体只有一个，圣灵只有一个—正如你们蒙召，同有一个指望，一主、一信、一洗、一神，就是众人的父，超乎众人之上，贯乎众人之中，也住在众人之内。」（弗4:4-6）我们本是死在过犯罪恶之中的人，主叫我们活过来，成为神国的人。以弗所四章的话必须成为现世代地方教会和所有基督教会所信守的教训。

2）地方教会需要有真正的恢复

倪氏的「恢复」是要突出地方教会的地位，但是圣经却要我们高举独一真神，把我们都纳入基督的身体里而没有高低之分。现今的各地方教会必须以圣经对教会的要求来省察，不能将信徒的激情爱主作为自傲的资本。「恢复」不能仅仅成为某些教会的标签，注重恢复的信徒和教会就必须恢复圣经的地位，遵从圣灵的引导，重返教会应该遵从的原则，而不是着重教会的形式。这才是真正的恢复。

2.必须清理倪氏的权柄论

上海地方教会当年的问题可能是由于教会的负责人出于敬畏神，而伏在倪柝声的代表权柄底下，无条件地盲目服从。这是倪氏用以控制教会和同工们的主要途径，也就成为导致当年各种问题和错误的主要因素。当年在教会中有一生操练与神同在的敬虔长者、有视死如归的忠心同工、有熟悉圣经原文的学者、有谦恭仁慈关心群羊的牧人、有爱人灵魂的福音使者等等。人才辈出，爱主心切，决心走十字架道路的弟兄姐妹占到教会的绝大多数。但是在绝对顺服权柄，不要用思想的教导之下，绝大多数人失去了应有的警觉。

当年，没有出现认识神的旨意、明察秋毫、力挽狂澜的神的儿女，并不是偶然的。即使少数人有所警觉，却敌不过教会中讲求权柄的桎梏。栾非力的黯然离去就是一例。悲惨的历史还会重演。反思过去上海地方教会的历史，为要使我们今天能够有所沉思和改变。反思过去，只有像诗人那样恳切祷告说：「神啊，求袮使我们回转。」（诗80:3、7、19）

现在还有人自欺欺人地说，现在在地方教会中已经不再提到着重权柄，着重权柄的种种弊端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了。但是在今天的地方教会各体系里面，谁又敢于正视倪柝声和其他负责人的过分着重权柄和其他种种问题，予以认真思考呢？

3.必须识破倪氏的属灵论

1）认识倪氏的《属灵人》

《属灵人》是倪氏的唯一著作，早年写成。他在其后的几十年中，一直保持并遵行他的极端三元论（三元人论）。此书不仅对于地方教会各体系有着深远影响，且奠定了近代中国基督教会的感性追求方向。建议地方教会各体系的信徒能够认真客观地研读此书。

地方教会必须改变只读自己教会所出版的书的陋习，才能纠正偏狭的思想。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倪氏的属灵论导致地方教会负责人狭隘的思维方法和观点。若能一切以圣经为指导方针的话，对倪氏理念的认识就容易看清了。

2）需有理性追求，明白圣经教义

贾玉铭说：「无论读神学与否，灵性要理性化，理性要灵性化。」[1]地方教会历来的反理性倾向，是受了倪氏反理性（知识）、反神学（教义）教导的结果。圣经警戒说：「我的民因无知识而死亡。你弃掉知识，我也必弃掉你、使你不再给我作祭司。（何4:6）」任何人若是片面追求属灵而忽略圣经全面平衡的真理，那就是拆毁教会赖以防范异端邪说的围栏，最终致使教会受到严重亏损。正如主耶稣责备法利赛人说：「你们这瞎眼领路的有祸了。」（太23:16，参罗2:19）

3）没有纯正的教义，就不能有正确的思想和行动

教会必须是由神和祂的话语来领导的，不能像倪氏所说的，把弟兄姐妹的头都砍下来。倪柝声被监禁至今，已经是一甲子有余，李常受离世也有二十年了，但是地方教会的理念还是没有变，还在承传下去。我们当年曾经满怀激情，最后是跌入深坑；因此必须引以为训！我们这一代，也都是要在神面前交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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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边云波，《残年忆史》。http://blog.sina.com.cn/u/554583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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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结

倪氏的极端三元论是以人的灵为主，圣灵不是主导。这就成为自从地方教会建立以来的九十年中之极大盲点，乃致连崇拜倪柝声为偶像的这件大事都是蒙昧无知、避而不谈。倪氏的地方教会是以反对宗派起家，至今成为最大的宗派，分裂基督的身体，损害基督身体的见证。各地方教会中，很多人尽管能讲各样动人的道理，却在这两件事上闭口不谈。这样地领导着地方教会，要恢复、要促成主的再来，真是缘木求鱼。

倪柝声是整个华人教会的大事

自倪柝声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兴起以来，虽然他对于传统教会多方抨击、他所建立的地方教会总是看不起传统教会，又有偷羊行为，但是传统教会大多还是带着一种复杂心情，尊重倪柝声和地方教会。老一辈传道人大多数接受倪氏的属灵观和其它讲论，只是不同意他的教会论。多年以来，倪氏的属灵观已经深深地影响着国内外的众多华人教会。倪柝声问题是整个华人教会的一件大事。这可以从2004年于中旻等所著《对再批斗倪柝声的平议》一书中反映出来。此书是地方教会以外的一些老一辈传道人当年的观点。

《平议》的背景

2003年梁家麟出版的《倪柝声的荣辱升黜》（简称《升黜》）是对倪柝声的属灵观、复职、控罪及其道德等问题的探讨，引起了基督教界的极大震憾。有关揭露倪氏被控罪的问题，《升黜》可谓是华人基督教界破冰之作，冲击着这个数十年来的密封禁区。他的生活问题是从上世纪三十年代早期就开始在传道人中流传。在他于1939年从商以后，对他的议论就更多了。七十年代以后，倪氏的声誉在海外要比在国内好得多。这是因为海外的基督教人士只读倪氏的书，很少有人得知其为人。但是在西方也有一些神学家和辩道者不接受他的神学观点。于中旻等几位资深的传道人和倪氏家属所共同写成的《对再批斗倪柝声的平议》（简称《平议》）是对梁家麟《升黜》的问责。这几位牧师都不属于地方教会，也不完全赞同倪氏的某些主张；但是正当地方教会各体系一片沉默的时刻，他们却是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对梁氏进行驳斥。这是因为当年《升黜》震动了整个华人教会，引起极大的困扰和痛苦，又是因为《平议》的作者们对于倪氏的理念和地方教会的内情认识不足之故。

对于《平议》的探讨

《平议》问世已有十余年，作者们的想法应该有所改变，但是书中所陈述的困扰却是很有代表性，值得予以思考。今简单列举《平议》的内容进行讨论。

1.《平议》认为倪案是冤枉

《平议》的作者们说，当年的冤案太多，很多已经平反。（平议，序1-2，16，23，29）

讨论：在当年共产党政权下，冤案泛滥成灾。在倪案中确实含有水分，因此对于倪氏的政治控罪，不能不加思索地完全接受；但是也不能一味予以否定。

2．《平议》肯定倪柝声

作者们肯定倪氏的为人、生命表现及其属灵观、他的讲道能力和恩膏，又肯定他的工作和所建立的地方教会。他们认为他不是耍嘴皮的人，也从不为自己辩护，而且最接近的人都没有说他的坏话。（平议，序4，18，20，22，25，63，69，74，88-89，97，109-111）

讨论：作者在本书中已经作了解答。最接近倪氏的人，也是最胡涂、受蒙蔽最深的人。这就是所谓的「身在庐山不知庐山真面目」，何况很多时候他们是苦于有话不能说。

3.相信倪氏家人

倪妻张品蕙从未承认丈夫失德，也包括倪氏弟媳倪徐恩秀等人的见证。（平议，74）

讨论：这只能说明《平议》的作者们太单纯，太相信人。传道人中生活失德而妻子不作声的并不罕见，即使在目前的地方教会中也还有个别传道人存在着这种现象。倪徐恩秀和倪徐奉先虽然是倪柝声的弟媳，却都不是地方教会的核心人物，对于倪氏和教会的认识很为不足。她们并不是够格的见证人。《平议》登载了倪徐恩秀给梁家麟的质疑信，占了此书三分之一的篇幅，却无价值可言。作者们甚至把倪徐奉先否认倪氏发动两万人鼓岭签名的说法都放在书中作证，又说倪与三自根本无关。（平议，49，51）这岂不是太粗心了？按常情来说，妻子和家人否认某人生活失德是常见到的事。可见《平议》作者们，也包括很多传道人在内，实在是老实可欺。

4．相信地方教会有纪律约束，也误解倪氏同工们说的「我不知道」。（平议，119，103，106）

讨论：由于地方教会中很多人会讲一套套的道理，传统教会中的传道人和信徒就容易认为他们都很属灵诚实，其实地方教会的信徒并不知道教会内情，同工们对于倪氏也不够认识。他们说「我不知道」是最好的推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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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5．《平议》的作者缺乏常识

例如说倪氏太忙，没有时间去乱搞；（17）又说：「你们认为张育明和张品蕙的甥女，哪一个更可靠？哪一个所提供的数据更接近事实？做妻子的张品蕙自己没有指证倪柝声，她的甥女也为他辩护。」（96）   

讨论：相信《平议》的作者们若是经过三思，就不会再说出这些话来。大人物太忙，就不乱搞了吗？妻子都能保证丈夫没有私情吗？谁也不会相信这些话。至于张品蕙的甥女万小玲和张育明，哪一个可靠的问题，是不能用与倪氏的亲疏关系来决定的。作者与张育明医师有过交往。他出生于1928年，与王明道过从甚密，由王氏替他证婚。为了拒绝批判王明道，他遭受到残酷迫害而入狱，以后平反复职。他于八十年代中期，被聘为耶鲁大学癌症研究的客座教授。他在国内外发表了多篇有关医学和基督信仰的文章和书籍。他的自传《血泪中华》的中英文版颇负盛名，发行很广。目前他定居美国，于八十六岁高龄，一年间出版了三本着作。他十分爱主，正直热情，是非鲜明，工作积极；在医学研究上很有成就。至于倪氏外甥女否认倪氏失德是否可信，可以将之与任何一位外甥女保证外祖父有没有失德同样地不可信。作者却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亲自遇到倪氏的一位亲戚默认倪氏有生活失德之事。

6．后人不能论断诬陷，没有资格评审前辈（序3，19，66）

讨论：对于没有根据的造谣污蔑，必须予以制止；但若真有其事，为了教会的圣洁，没有一人可以等闲视之。大半个世纪以来，倪氏的道德问题始终被地方教会所掩盖。若不是1956年神借着外人之手来揭露，地方教会至今还会继续藏垢纳污。《平议》又何必出于好心，却是无知地再去加上一个封条？

7．属灵派的教会已经有所改善

《平议》认为以往地方教会的一些较为偏激的做法已经有所收敛。聚会所不再高举一城一会的口号，不再过分高举人，不再说宗派是罪恶，也收敛了不少牵强的灵意解经。（平议，117）

讨论：《平议》的作者们虽然认识到倪氏的一些说法不符合圣经，却没有真正洞悉其危害深远，也没有警觉地方教会长期以来并没有根本性的改变。难道我们还能够容忍基督的身体长此已往地被倪氏的教会观所分裂，破坏基督身体的见证吗？《平议》作者们虽然还在尊重地方教会为属灵派，可是有的地方教会却公开声称自己并不是更正教，不屑与其他教会交往。《平议》作者们继承了很多前一辈的错误认识，认为倪柝声是属灵领袖，地方教会是属灵派；但是目前也有很多主仆认识到倪氏的极端三元人论、教会论和权柄论是十分错误破坏了基督身体的合一。

8．《升黜》是学术派打击属灵派

周子建说：「我认为是因他[梁家麟]对『属灵派』（或基要派）教会有很深的偏见所致……这次事件虽然是由梁家麟一人发起，但宏观来看我形容这是『学术派』对『属灵派』之争。」（115）

讨论：

追求属灵一定要不学无术，不需要真正的圣经知识吗？《平议》的作者们（包括周子建）不也都是受过正规神学教育的吗？揭露教会中的污秽和纯洁教会真的是打击属灵派吗？ 若是说《平议》作者们都是地方教会以外属灵派中的佼佼者的话，看来他们在灵性和学术上都需要有更好的学习，才不至于如此轻易地上当受骗。

9．「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摄影机笨重得很。」（17,75,98）

讨论：《平议》作者们只要上网搜查，就不难发现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一跃而为远东新兴的第一大都市，有东方巴黎之称。那时最时髦流行的就是舶来的汽车和照相机，包括矮克发和柯达的手提摄影机。当年在上海最畅销、登载都市摩登生活的《良友》画报，专门登载照相机广告，从中不难发现手提摄影机的图片广告。

倪柝声在监中的狱友吴友琦也见过这架摄影机。他说：

大约是1953年左右，那时学校组织我们去看一个「反动会道门罪证展览会」……在展览厅的后面附设了一间展览「基督教」反革命人物的资料，主要包括天主教的龚品梅和基督教的倪柝声。展览会上让我最有印象的就是有一架摄影机，说什么倪柝声用它摄了些乱七八糟的事。（这事我以后问过他。他说他的确有一架录像机，但是它只能录不能放。那时除摄影机外还得有放映机才能放）。[1]

《平议》作者们在当年不相信倪柝声会有生活失德，或许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倪氏的崇拜者。从《平议》中可以看出中国传道人中间缺乏社会常识的实在是很为普遍，也很可悲。一旦他们认识到倪氏言行的真相，必然会万分伤痛！《平议》中的观点言论，真实地反映出倪柝声深深地影响着广大的华人基督教会众多神的仆人和儿女们！今分享一位弟兄对于《平议》的感想：

现实生活是复杂严酷的，天真单纯或是「属灵发达、头脑不够」的人要上当。华人教会中，尤其是在地方教会中，像《平议》作者这样的传道人和信徒为数不少。他们也有可能是受了倪氏「灵高魂低」的影响，不认识理性分析的可贵。

有些人把自己沉浸在一种感觉和「亮光」中；应用「灵」、应用神秘，而不用神所赐的理性（头脑思维）。自以为高超（神智）且反对理性、反对用脑是诺斯底主义。其结果是被人洗脑；自以为是事奉神，却是离神越来越远。不少中国传道人的「世界」（生活圈子）很为狭窄，似乎不是生活在这现实世界中。这就影响到他们的视野、胸襟、眼光和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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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政府于1953年开展「取缔反动会道门」运动。当时政府没有动员上海地方教会的信徒去参观。反动会道门是指一贯道等组织。吴秀良：《破壳飞腾》，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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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回顾倪柝声不在时的地方教会

在上海地方教会历史中有三个时期没有倪柝声的带领。

倪氏访英（1938.3-1939.7）

抗战初期倪氏只身出访史百克和印度，南洋等地。在战火弥漫中，各地地方教会借着李渊如代为主编的《敞开的门》和其他众多同工们进行互相联络、关怀和经济支持，激励和安慰了流落各地的地方教会弟兄姐妹。他们在百般艰难中，却显出尽心爱主和广传福音的美好见证。

倪氏停职（1942.6-1948.3）

倪氏被停职，上海乃由俞成华主要负责讲台。当年上海是在日军欺凌下的沦陷区，物质匮乏。为了维生，大家各自寻找生活来源；有些负责弟兄开始做起买卖来。但是在俞成华带领下，还有不少弟兄姐妹清心向主，操练与神同在和学习盖恩夫人。但是也有人觉得有点沉闷，不如倪氏在的时候那样兴奋。

倪氏被捕以后（1952.4-1956.1）

1949年解放以后，在上海的同工长老，除了俞成华、朱臣和杜忠臣以外，还有张愚之、蓝志一、唐守临和许达微等，以及新参加的青年同工陈本微。负责讲台的主要是张愚之和蓝志一，偶尔有许达微。他们也被邀请到各大学的基督徒学生团契去讲道。

1952年4月倪氏被公安局带走，从此音讯全无。李渊如和汪佩真关怀各地教会，借着通信照顾到外地一些教会的灵性需要。但是李渊如的主要精力还是日夜赶紧编辑出版倪氏的书藉。在倪氏被捕以后，她就把作者倪柝声的名字改为福音书房编辑部。同工长老们虽然对倪氏怀有复杂心情，还是十分怀念。

在上海的同工长老和李渊如、汪佩真等对于教会与三自往来的暧昧关系，甚感不安。虽然倪氏于1950年底把鼓岭签名名单的副本送交三自以拥护三自的革新宣言；但是随着三自革新运动的深化，各教会工作人员必须参加三自运动学习班，以后又发展到开办信徒学习班。

由于1950年底倪氏将鼓岭签名单上交以及亲自参加51年4月的北京会议之后，全国众多教会都知道地方教会赞成三自。当时三自组织尚未成立，地方教会还没有参加三自组织。唐守临是负责教会对外联络的，受到宗教事务处的竭力争取。他和长老任钟祥赞成参加三自，而其他的人都坚决反对，尤以李渊如、汪佩真、张愚之和蓝志一等为最甚。于是在1952年10月，张愚之专程到北京，三次与王明道深入交通，受到不参加三自的鼓励。

1954年8月，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会正式成立；10月，中央的宗教事务处升格为宗教事务局，直接归国务院和党中央统战部领导。这是说明中央党政领导对于宗教团体的加强控制。此后，参加三自爱国会的动员就进入到紧锣密鼓阶段。上海地方教会却在同年年底正式宣布不参加三自，割断以前若即若离的关系。这是在没有倪氏的情况下所作出的决定。1955年8月王明道被捕，不参加三自所要遭遇的后果已经指日可待。在上海地方教会的多数同工们准备付上代价。

在这三个时期中，上海地方教会的负责人没有强调权柄，也没有宏伟的工作计划，但是教会还是在倪氏的模式中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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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历史借镜

卡廷惨案七十年后才得昭雪

1939年九月一日德国入侵波兰西部，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半个月后，苏联趁机从东部侵入，波兰只得投降。数十万波兰军兵和警察毫不抵抗地缴械，成为红军的俘掳。1940年四~五月间，苏联秘密警察在斯大林等人的直接命令下，将其中的知识分子、军人、警察及公务员等，在卡廷森林地区进行有组织地大枪杀，约有22,000人受害。其目的是为要大大摧毁波兰军事技术的精英力量。这就是卡亭惨案(Katyn massacre)。

1941年德国侵略军占领这个地区，发现了苏联这一暴行，就在1943年揭发出来，进行反苏宣传，而苏联却一再否认、掩盖和销毁罪证，反诬这是德国占领军的罪行。于是，苏联的谎言就变成事实。英国丘吉尔和美国罗斯福经过调查，得知这是苏联的恶行，但是为要在二战中保持与苏联的同盟关系，竟然压制了调查报告，归罪于德国纳粹。

二战结束以后的几十年中，卡廷惨案在共产党统治下的波兰一直是个禁忌话题。直到1990年，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终于承认苏联的秘密警察处决了波兰战俘。1991年十二月苏联解体，1992年一月俄罗斯联邦成立以后，只承认有1,803名波兰公民死亡，大大缩小了被残杀的人数。直到2010年四月七日，在卡廷惨案七十周年记念中，俄罗斯总理在波兰总理陪同下参加卡廷惨案七十周年记念。他才公开谴责苏联为掩盖卡廷大屠杀而撒谎的事实，并且跪献花圈。这才使俄罗斯和波兰的关系开始缓和。

卡廷大屠杀曾经经过多次调查，早已成为无可争辩的事实，但是苏联领导人却欺骗了全世界七十年，还有当年英美等国家领导人的谎言助威。俄罗斯终于承认并且谴责前苏联的罪行，对于国家的过去历史罪责，由当今的国家领导人出面承担，承认历史事实、向受害者道歉，是伸张正义的诚实表现，才能够赢得人们的信任。

德国转向正义

1945年二战结束以后，同盟国在德国开展「非纳粹化运动」，美国对西欧各国巨大经济援助的马歇尔计划和法国戴高乐的主动帮助，对于西德的重建起到巨大作用。二十年后，西德经济起飞，与西欧各国关系良好。但是直到战后二十年，西德才开始对纳粹历史有真正的深刻反省。这是由两件大事所促动。

1．年轻一代促进历史反省

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二战结束了二十年之后，德国的年轻人纷纷掀起大规模学潮，严肃地要求老一辈重新审视二战的历史。他们质疑老一辈在纳粹时期到底干了什么、抗争了吗？德国年轻人推动德国深刻反省纳粹的历史，使得德国最终选择了今天的和平发展道路。

2．华沙之跪

1969年威利．勃兰特出任西德第四任总理，积极提倡正视历史，开始保护集中营等纳粹遗址、营建博物馆和组织记念活动等。他奠定了西德人对纳粹历史的共识：「为了赎罪，必须牢记。」

1970年十二月七日，勃兰特总理冒着大雪过后的凛冽寒风，来到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记念碑前面。[1]他缓缓走上石阶，表情凝重，面对着巨大的青石纪念碑，敬献花圈。他肃穆垂首，双膝跪地，并且发出祈祷：「上帝饶恕我们吧，愿苦难的灵魂得到安宁。」勃兰特用下跪来向二战中被纳粹德国无辜屠杀的六百万犹太人负荆请罪。这一消息立即引起了全世界各国的震惊。当晚，勃兰特与波兰首相共同签署《华沙条约》，正式承认奥德－尼斯河为两国之间的边界，并且宣布双方彼此没有领土要求，今后也不会再提出领土要求。勃兰特认可了丧失西德东部领土。这是德国在历史上第一次承认波兰的西部边界，对波兰至关重要。

在起义者纪念碑不远之处，竖立着刻有勃兰特跪相的浮雕砖墙，留作永久纪念。在德国人心目中，从此就永远有一个跪着的德国人，一位真心为自己的民族认罪，真诚地向曾被奴役的国家请求饶恕的德国总理。勃兰特没有必要下跪，却是为那些应该跪下却没有跪的人下跪了。他代替他们作出深刻忏悔，承担了纳粹德国的耻辱。这是代表了二战后德国对自己历史的负责态度。他跪下了，德国站起来了。跪下的是西德总理，站起来的是全新的德意志民族。「华沙之跪」为德国赢得了自尊和全世界人民的尊重，成为与东欧诸国重归于好的重要里程碑。为此，1971年勃兰特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

3．永不再有大屠杀

1995年一月在奥斯威辛集中营解放五十周年，德国总统赫尔佐克访问奥斯威辛时，再次为纳粹德国的侵略暴行向波兰人民忏悔，请求宽恕。同年，德国在柏林修建了「恐怖之地」战争纪念馆。2005年，柏林「欧洲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揭幕。德国还在柏林著名的勃兰登堡门附近建立由2700根方柱组成的纳粹大屠杀受害者纪念碑，提醒后辈德国再也不能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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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39年9月，德军闪电式袭击和占领了波兰。首都华沙是犹太人的集居地，占当地居民的四分之一以上。德国在其本国、波兰及东欧各占领国家建立起许多筑起高墙和铁丝网的犹太人隔离区，进行严格管制；接着就对居民大规模枪杀或分发到集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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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钟长鸣》（许梅骊著2018）第二十章 地方教会-反思与前瞻（全文）


德国的反思行动

二战以后的德国能够主动认识到这段历史的残忍和不义，才能够获得战后国际社会的和解。德国人民愿意承担责任，彻底与过去决裂。

七十年过去了，德国的人民没有把历史遗忘。他们一代又一代地在历史的伤痕中成长，承担着那段历史的痛苦包袱。这些年来，德国人的集体认同反思是痛苦和深刻的。作为两次世界大战的发动者和失败者，德国战后的反省值得人们的钦佩和尊重。他们不仅正视、牢记国家的历史耻辱，并且将之作为动力，深刻反思，教育后代，永远以此为训。目前在德国到处都可以见到有关纳粹暴行的各式各样纪念标志，用来提醒自己：德国不能简单地和过去的纳粹历史划清界限，更不应当忘记历史。他们既接受教训，又付之于行动。

1．人人有责的教导

二战的发起和进行不仅是纳粹的问题，也是每一个德国人都有责任的问题，这是历史的教训。当纳粹正在孕育之中，很少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希特勒是被大家选举出来的；他的政策也是被大多数人所支持的。在战争中，是谁在纵容纳粹的凶残暴行？沉默的大多数都有不可逃脱的责任，因为不反抗就意味着同谋。

2．认罪付诸行动

1) 赔偿﹕联邦德国在战后经济复苏之后，向各受害国家支付了巨额赔款，并且联邦德国将永远承担对于纳粹犯下罪行的一份责任。

2) 将血迹斑斑的历史转为现实教育。教育是对于全国从未经过战争的年轻人的最好途径。德国教育法规定历史教科书必须暴露纳粹罪行，加上亲临现场的各种现实教育。他们提倡「国民勇气」，承受悲痛的过往历史责任，才能够担负起未来的历史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