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坚强的心志一一政治家的必需
1793年法国大革命政治的混乱,进入血腥的恐怖时期,革命党凶残地杀害保皇党,革命党的密探四处分布,捕捉敌对分子,送上断头台。每一声斩断贵族、地主人头的钢刀声,都成为远在英伦海峡对岸贵族们的午夜梦魇。
当威伯福斯在上议院不断提出《废除奴隶贩卖法案》时,真让上议院的贵族爵士们心惊胆战,仿佛是恶梦追来的先兆。上议院的反对声,好像狂风暴雨。克拉伦斯公爵站起来大声叱喝道:“敢支持这个议案的人不是精神病就是虚伪者!”这种激烈场面,威伯福斯早就心里有数。无情的威胁、咒骂的声音、愤怒的眼神、拳头的响声,只不过是一种政治伎俩,要使对手灰心丧志、放弃提案。他也知道那个叫得最响的公爵,虽然满口国家至上,实际上是靠牙买加殖民地奴隶的劳力,过着极为富裕淫荡的生活。这个法案一下子就遭上议院否决。威伯福斯没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还会再回来。
事后威伯福斯给朋友写信道:“在我的政治生涯里,遇到任何问题,总给自己保留一点思索的空间,判断哪些时候,哪些场合,应该冲锋勇往直前,或是退回保留实力。但是当我发现整个局势是控制在一群集体犯罪的人手上,一个敬畏上帝的人,在这关口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在议院里我会更仔细地分析、解释议案的动机与缘由。为了说服他们,我会不惜政治前途与个人的情感。我不是一个善变的政客赌棍,而是立定心志全力以赴。”这是威伯福斯一生所有信件中,措辞最强烈的一封。
24 回到上帝面前是一切法律正确的起点
威伯福斯的朋友桑顿议员,以他的经济头脑也看到这一点。面对这么强烈的反对,弟兄们最好有更紧密的默契,于是在经常相聚的克拉朋买下一幢大房子,克拉朋的八杰都来住在一起。后来的历史学家称他们是“克拉朋圣徒”或是“克拉朋联盟”。事实上他们生前从未如此自称过,这是1844年历史学家韩内德给他们的名称。迄今历史学家仍然认为这八个人能够组合,实在不可思议。历史学家戴维斯在1984年的《奴隶制度与人类文明的进步》一书中写道:“克拉朋的这一小群基督徒坚信,人的基本自由与价值,不是任何政治、经济与社会阶级所能剥夺的。这一个信念,是来自上帝在良知中所刻下的律法,是道德中的至上法条,任何法律违反此基本点,带下来的将是败坏的连锁反应……这种坚信,凝聚了这些基督徒,为扭转整个时代的伤害,全心全力地投入政治改革,以整整58年〔1780—1838年〕持续的努力,慢慢地挪除一切人为制度与法律上的拦阻。这一群基督徒,个个坚守圣洁的生活,以执行这项圣洁律法的改革,并在似乎是永无止尽的反对中屹立不摇。”
这一坚守的结果,可能成为后来的历史学家与社会学家永远解不开的谜。奴隶自由化这个影响人类活动的重要事件,竟然不是来自经济、文化的自然演进,也不是工业革命的成果所促成,更非议会政治之功,而是几个基督徒,声称人类的活动必须符合道德与良知,声称回到上帝面前才是一切法律正确的始点,拒绝把政策的改进交给时间,拒绝改进对奴隶的社会福利,拒绝局部地区的奴隶自由化,拒绝用军事革命或暴民运动的方法,完全以立法、投票的程序来彻底废除奴隶的贩卖,使得贩奴活动在迈向巅峰之际,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