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一 脍炙人口的轶事
轶事一:祷告的邀约
大布道家查普曼博士在一次世界性的巡迴布道后说,他与海德牧师一起祷告时,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祷告。我相信,在印度有无数人也会如此说。我受惠于他的,胜过于任何人。他使我知道,什么是祷告生活,什么是一个真正奉献的生命。我将永远赞美神带领我认识他;即使是现在,我还未能完全了解他在我眼前所活出的一切。耶稣基督对我成了一个新的理想,我瞥见了他的祷告生活,使我产生一股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祷告者的渴望,这股渴望如今仍然存在。
我要叙述几件一直深印在我的脑海中,令我难以忘怀的事。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在旁遮普的路地安那,他当时住在那里。我是被邀请前往美国长老会宣道会的大会,就卡西亚山的复兴(Ravival in the Khassia Hills)这个题目讲道,海德他们当时也正在该处开年会。我在夜间从阿拉哈巴(Allahabad)起程到路地安那,清晨时抵达该地。有人来接我去跟代表们和其他的人一起用茶。席间,他们向我介绍对座的海德牧师。他当时对我说:“我想见你,我稍后在门口等你。”他果然在门口等我,他对我说的头一句话是:“请跟我到祷告室去,我要你在场。”我不知道那是一个命令或请求,我只觉得我必须去。我告诉他,我赶了一夜的路,很疲倦,而且在下午四时要讲道,但我还是跟他去了,我们发现有六个人已经在那里。海德在主面前俯伏于地。我跪下来,一股奇怪的感觉爬上了我的心头。几个人祷告过后,海德开始祷告了。他祷告时所说的话我记得不多,只知道我是在神自己的面前,不想离开那个地方;事实上,我想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我自己,或我周围的环境,因为我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我希望留在那里。
我们是在大约早上八点进入祷告室;有几个人出去,有另外一些人进来,但海德一直脸伏于地,并且带领我们做了好几次祷告。我们忘了午餐,我的疲倦感消失了,我要传递的复兴报告和信息,以及我为这次讲道所感到的焦虑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一直到了大约三点半,海德才起来,对我说:“你四点要讲道,我现在带你去吃些东西。”我回答说,他一定也需要吃一些点心,但他说:“不,我不需要,但你必须吃一些。”我们请人把东西送到房间,急忙地梳洗一番,然后一起用了茶点,聚会的时间便到了。他送我到门口,握着我的手说:“进去讲道吧,这是你的工作。我要回去祷告室为你祷告,那是我的工作。聚会结束之后,请回到祷告室来,我们一起赞美神。”我们分手时,一股象电击般的激动通过我的全身。
讲道时非常的释放,虽然讲道要透过一名翻译员翻出来。我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在聚会结束之前,那名印度翻译员受到圣灵大大的冲击,无法再控制他的情绪,以致不能继续下去,必须由另外一个人来接替他。我知道,主在那天晚上讲话了,他对我讲话,也对许多人讲话。我那时才明白祷告的力量;我经常读到有关祷告蒙应允的恩典,但那天晚上,神以强大无比的力量使我尝到了那恩典,从那时起,每逢我要站起来传递他的信息,我都会设法征慕一批祷告勇士来为我祷告。那是我所参加过最美好的崇拜之一。我知道,是幕后的那位祷告圣徒使那恩典得以临到我的。
聚会结束后,我回到他那里去赞美主。他没有问我任何问题,没有问聚会是否进行得很好,是否有人领受到神的恩典;我也没有想到要告诉他,我个人领受了什么样的恩典,以及他的祷告如何蒙了应允。他似乎全都知道了。他大大地赞美主,我也痛痛快快地赞美主,并且向他诉说他所赐给我的恩典。在那次的大会期间,我很少跟他交谈。我对他所知不多,然而,我却没有想要问他任何问题的欲望,有一股新的力量进入了我的生命之中,使我谦卑下来,也给了我一个对宣教士生活,甚至对基督徒生活的新观念,而神在那里向我启示的理想,我从未失落,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更加深切渴望能活出那理想。
我曾经跟好几位宣教士谈到他,我发觉他们都误解他。不过,他们也很清楚地看到,他不是一个寻常的工人,而是特别被祷告的灵所充满,是神赐给印度,要他教导人如何祷告的。多年后,我问他是否知道,早年那些宣教士并不赞成他把那么多的时间用在祷告上。他面露笑容——那甜美笑容令人永难忘怀——说:“是的,我知道,不过,他们只是不了解我而已;他们并不是故意对我不友善。”我看不出他的语气或态度中有丝毫的怨态。到了我跟他有来往的时候,他们已经对他的日夜祈祷大表赞同。可能是在那次的大会期间的一天晚上,有人看见他不在床上,而主就藉此授予他尊荣。别人常见不到他人影,但是,许多人因着他的祷告而蒙福。我相信,在宣教历史上的一个新纪元,也是旁遮普历史上的一个新纪元,在那时候开始了。
轶事二:对主的新看见
海德首先让我看见的是:
一、基督道成肉身基督成为一个人是一件多么虚己的事。我在基督里“倒空自己”的事上看见了一些我过去没有想到的,他离开他的荣耀,来到我们的世界,这罪恶的世界;要他生活在一个充满罪恶的环境中,这对他该是一个多大的牺牲,难怪他要经常避开众人的纠缠,避开令人沮丧、令人窒息的罪恶臭气,到山上去吸一口天上的清新空气。海德对罪恶的环境,和生活其中的圣者的描述是何等生动明白!我觉得,即使基督从未在各各他山上受死,光是道成肉身已是一无限的牺牲。
二、为我成为奴仆。接着,他停下来说:“他是为我而取了这个身份一一成为人。”我对基督替人受难一事便有了新的看法。过了片刻,他再度开口说,基督为我成为奴仆。他洗门徒的脚——这是奴仆的工作。他为我卑恭屈身,成为一名奴仆。他接下来描述一个奴仆的生活,以及基督如何就“奴仆”一词各方面的意义,自愿成为一个奴仆——不是象一个奴仆——一而是真正地成了一个奴仆,一个奴隶。他原是万王之王,是天上的万军所敬拜,所崇敬的,竟来到地上成为一个真正的奴仆!“这一切,”海德说,“都是为我,为我。”
三、为我成为狗。他哭了一会儿,我们二人都哭了,我哭是因为我想到了基督为我们受的苦,以及我一直对他是如何的不忠;但海德当时所思想的,是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而他所说的给了我极大的震撼,以致我几乎不知道该如何重复那番话,因为恐怕会受到误解。海德一面哭,一面继续说,“我看见了更多。我看见了我的耶稣为我成了一条狗,一条贱民的狗。”使用这些字眼是否亵渎?海德说,他正在想那个迦南妇人,以及耶稣如何把“狗”这个轻蔑的字用在她和外邦人的身上。接着,他说,圣灵使我想到,耶稣为外邦人,为这些狗,死了——这必然是指,耶稣取代了狗的位置。他说:“起先,这个念头太可怕,使我不忍去想。可是,当我想到他的一生,我所得到的结论不得不是,基督的一生富有狗生命的特征多于任何其他生命的特征,所以,我一向所作的,便是为这一点敬拜他,赞美他。”他解释,基督的用意必然是要籍着这个神迹,来教导这个真理;若不是为了特殊的目的,基督绝不会用“狗”这个浑名来称呼人。他的目的是:他要人了解,他为了要高举人,所以降低了他自己,甚至降低到人的下面。
海德接着指出了,基督的生平与东方的贱狗之间的相似点:
基督没有枕头的地方。东方的狗的生活也是如此;它们没有一处可以称为“家”的地方,而基督也是没有家的。海德说:“想想看,基督为我受了这一切的苦。”
东方的狗经常受到人的拳打脚踢。而人也是如此对待我们所发的救主。他被逐离人群,经常受到人极无情的对待、残酷的话语、嘲弄、殴打,最后还遭到残忍的杀害。我永远忘不了海德讲到基督的受苦时,所流露出来的柔和亲切。
那天晚餐吃了些什么,我已经忘记了,我所记得的是,我们俩坐在床边上好几个小时谈论基督。我将永远忘不了,也从未忘记我对基督的爱的看见,他愈降愈卑微,所受的苦愈来愈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们若是能时常单独与基督在一起,我们将会有何等的看见,我们也能向别人谈论他,直到他们对基督也有新的认识。属世事务的缠扰,以及世界的吸引,必不会再象现在这样影响我们。我们需要跟他在一起的安静时刻;我们需要找时间,花时间,跟他在一起,与他面对面。
轶事三:不眠不休的勇士
我与海德牧师在慕里(Murree)共度的一个礼拜,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礼拜,其他一些与他共度的时光也是非常地美好。
慕里是往喀什米尔(Cashmere)途中的一个山上驻地。在一九○七年,几名宣教士安排到该处避暑三、四个礼拜。圣灵感动他们在那里举行了一个一礼拜到十天的等候主聚会。其他的人听说他们举行这个聚会,便到那里去加入他们,而我也有幸能跟他们在一起。当我说,从西亚寇特大会(Sialkot Convention)来的数名领袖(说得更正确一些,应是代祷者)也在那里,别人就能了解我所说的有幸是什么意思。令我高兴的是,我能够与海德共用一间小寝室。那间寝室对我而言是一个小天堂,那段回忆是永难磨灭的。招待我们的是派特森夫妇(M’Cheyne Paterson),屋中所有其他的客人都有着相似的心灵,所以那个团契几近完美。海德牧师很幽默,而且他把幽默感控制得恰到好处。他跟那些与他共享他的祷告生活的同伴们在一起时,忧愁及担重担的面容放松了,脸上闪耀着喜乐的光芒——一种属天的喜乐。餐桌上的谈话最令人精神振奋,海德和其他一些人领我们“到了青草地上”。我们有些人是在饱餐了那活在主面前隐密处的亲爱圣徒们口中所吐露出来的思想后,才开始了解此种生命。但海德的座位常常是空的;我们知道他在何处,没有人比他更喜欢跟人在一起,但他必须先跟耶稣在一起一一他害怕与圣徒们的交通会影响了他与救主之间的关系。
我每次上床时,他总是还穿着一件厚外衣,跪在地上,我拂晓起床时,他已经起来祷告了一段时间了。他也会在夜间点灯数次,读圣经上的话语,然后与主交谈片刻。有时候,他会整天都跪在地上。有时候,他会跟我们一起参加聚会,并且在教堂附设的祷告室中祷告。那些聚会充满了能力,每一句话都似乎打动了人的心。造成这种情形的,不是信息的力量,而是祷告的力量。讲员讲得多么的流畅;会场中笼罩着祷告的气氛。我和其他一些人会在祷告室跟他一起祷告直到聚会开始,然后在聚会结束后立即回到祷告室。
有一天,为在驻地的欧洲人祷告的负担突然临到了海德;他有两、三天没有上床睡觉,也没有下楼吃饭。送到他房间去的食物通常都是原封不动地被拿下来。他常常来跪在我的床边,好让我设法帮助他背负那重担。到了星期六晚上,他极其痛苦。我和派特森陪伴着他。他万分迫切地为驻地的欧洲人祷告、祈求。他使我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痛苦的代求;他似乎象古时的雅各一样地说:“我不容你去,”然而,他在坚决中有着深深的谦卑,和充满爱的哀求。清晨二点,有人来敲门,派特森悄悄对我说:“那一定是我太太来提醒我,我们该上床睡觉了。”但事实并非如此。那是一位住在该地一家最大旅馆的女士派人捎来了一封信,请我们去旅馆的会客室为欧洲人举行一场聚会。海德听见我们念那封信,便跳起来说:“那就是神对我的祷告的答复。我现在知道,主垂听了。”
送信来的仆人走错了方向,朝另一头走了好几哩,必须折回来,才发现,夜间很难找到人指示他我们所住的地方,所以他在清晨二时才来到。那位女士告诉他,这封信很紧急,必须得到回复。海德的脸上充满了平安和喜乐,他几乎命令我们接受邀请,安排聚会,我们都照着做了。来旅馆参加聚会的人不很多,从人的观点来看,聚会不很成功,然而我有确信,主正在进行他的计划和目的,他正在实现他亲爱的仆人的祈祷。海德自然是留在他的房间里祷告,或者应该说是赞美,因为他充满了喜乐。当我们告诉他,来旅馆参加聚会的人并不多,他一点也没有失望。他说,这一切是在主的手中,而主知道如何进行他的工作。参加聚会的人当中,至少有一人来参加我们在史考区教堂举行的晚间聚会,而海德牧师当晚脸上带着极大的属天喜乐出现,那般喜乐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
那个礼拜跟他在一起是一种何等的恩典!我学到了何等宝贵的功课!他手上随时拿着圣经,即使在我们吃早餐时,他也以圣经中的吗哪来款待我。他跪下祷告时,总是把圣经打开,放在面前,手按在其上,与主面对面,仰赖他的应许。他每次都能从神的话语中给我一些可口的美食,我们一起祷告的时候,他总是把我一直带到主面前。象他这样,时刻活在“他面前的隐密处”的人为何如此地少?我们为何不把自己交给主,让我们的生命成为一个祷告的生命,一个与他相交的生命?如此,我们便可以带领他人通向更高的生命。
我们一起从慕里去西亚寇特大会,那可能是所举行过最美好的大会之一。海德牧师主领了几次早晨的读经会,使许多与会人士得到了帮助。
轶事四:倾倒生命的信息
我写了海德在大会中的一些情形,也答应要叙述一两件我在大会中观察到的事。他觉得他的岗位是在祷告室里。不过,他有时候要到讲台上去讲道。正如我们自然会期待的,当他直接从祷告室出来传递信息时,他的信息带有极大的能力。我永远忘不了他的一次读经,对会众、对整个大会所造成的影响。
他用晤鲁都语(Urdu)讲道。那些懂得晤鲁都语的人说他讲得很好,如果稍有夸大的话,使用文言文多于使用白话文。我听不懂他讲些什么,因为我对晤鲁都语所懂不多,于是我有机会观察他和会众。我很快就发现,他所传递的是一个严肃的信息,因为在会众中间有一股几乎使人窒息的严肃气氛。他的声音很轻,但人人都听见了,我感觉他的生命就在他的话语中。
他有一次告诉我,一个人若想事奉神,帮助人,就必须献上他自己。光是献上我们的时间和我们的才华是不够的,我们必须献上“生命”。他说,无论在祷告,在讲道时,都必须如此。肯献上我们的生命的人何其少!当我们认为我们的生命被触及时,我们便觉得那是我们应该退缩的时候了。我们经常听人说:“你这么拼命地工作下去,会没命的;放轻松点。”但海德常说:“要为神,为人献上你的生命。”让那生命力,那内在的生命力量,为人倾倒出来。谁说得对呢?是海德还是现代人?海德在讲道时摆上了他自己——他在祷告时倾出了他的生命……那天早上在西亚寇特,他便如此做了,而人们感受到了那股力量。我听见在聚会后,他们立即召开委员会,一起商讨神给予他们的挑战,并且祷告求神使那信息能影响众人。早餐时,众人分成小组,问他们该怎么作。并且我知道,另有许多人独自走开,让圣灵重新调整他们的生命。
在另一次大会中,他向欧洲人讲道。会众大部分是宣教士。他的讲题是“十字架”。我想,圣灵使用他来给了我们对十字架的一个全新看见。那是我所听过的最富启发性的信息之一。他的开场白是,我们无论从哪一个方向来看十字架上的基督,都看见伤处,看见受苦的记号——从上看,我们看见荆棘冠冕所造成的伤痕;从十字架的后面,我们看见由鞭打等等造成的皮开肉绽的伤痕;他以如此清楚的说明,不厌其详地谈论十字架,以致我们忘了海德,忘了别人,只有那位“濒临死亡,却仍然活着的基督”在我们的眼前。接着,我们一步一步地在他的引领之下,看见了在被钉十字架的基督里面,有足够的能力满足我们一切的需要。当他详细论到基督能应付一切的危急时,我感到在目前与永恒,我都不再有缺乏。
然而,对我而言,最高的高潮是他强调基督在十字架上胜利地呼喊说“成了”这个真理。当时在十字架周围的人以为,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他的门徒也以为,他失败了,他未能达到他的目的。他的仇敌以为,他们的危险敌人终于被打倒了。众人以为,奋斗结束了,他的一生是以悲剧收场。但接着,他发出了得胜的呼喊:“成了。”那是在黑暗时刻的胜利欢呼。
海德接着向我们指出,我们只要与基督联合,便能在即使一切都指向绝望时,同样发出得胜的呼喊。我们的工作纵然看起来失败了,敌人胜过了我们,我们受到了所有朋友的责怪,也让所有同工觉得遗憾,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能够与十字架上的基督在一起,呼喊说:“得胜,得胜,得胜!”从那天起,我从未对我们的工作感到绝望。每当我觉得失去勇气时,我想我会听到海德的声音在喊:“得胜!”而这立时把我的思想带到了各各他山上。我听见救主在临死前欢欣地喊出:“成了。”在黑暗中发出胜利的欢呼,如海德所说:“这才是真正的得胜。”
我记得渥德格雷(M.Waldegrave)也参加了那次的聚会。他在聚会结束,离开前对我说:“我通常在每次聚会后,都会回到我的帐篷,把我所听到的信息写信告诉我的妻子,但海德牧师刚才所传递的信息是那么的神圣,那么的动人,我不敢尝试去写它。”
我后来曾就十字架与那篇信息与海德作了一次长谈。他告诉我,他一整年来都被十字架所迷住。他说:“现在,我无法讲任何其他的题目。”数周后,我在另一个大会上又听他讲到十字架。那次的讲道也同样地有圣灵的能力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