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这样。从我太太生病到车祸发生,我学会不把上帝和生活相混淆。我不是个斯多亚派的苦修主义者,所有碰到这些事时,也像别人一样会生气、难过。我很自然地会诅咒生活、生命中不公平的事,把心中的忧伤气愤都发泄出来。但是我相信上帝对车祸那件事,也一样感到忧伤气愤。我不能因为所发生的事就责怪上帝。”
“因为毕竟在物质身体现实世界之外,有个真实的灵性世界。”他继续说着,“我们总以为因为上帝是公平的,所以人生也应该是公平的。但问题是上帝不等于人生本身。如果我把上帝和身体的生命混为一谈,比如说有上帝就有好的身体,那么我才真的会掉入失望的深渊中哩!”
“上帝的存在,上帝对我的爱,绝不取决于是否有好的身体。老实说,我在残疾中比先前反而更有时间和机会,来建立与上帝之间的关系。”
这一刻实在有点讽刺。好几个月来,我一直沉醉在信心的失败中,也找到好几则故事来说明对上帝的失望感。我本以为选上达仁作为现代约伯的表征,一定可以从他口中吐出一大堆苦水。没想到我却反而来上了一门研究所程度的信心课程。
达仁继续说:“如果我们可以在生活环境影响之外建立与上帝的关系,那么在物质现实有所变化甚至瘫痪时就能够支撑下去。虽然人生有不公平,我们还能信得过上帝,这岂不是约伯记的重点?”
尽管达仁这种二分“物质现实”和“属灵现实”的方法叫我感觉有些不舒服,不过这种想法也满新鲜的。所以我们接下来花了约一个钟头一起来看圣经,看看到底他的想法通不通。在西奈旷野,上帝保证物质的好处——健康、丰盛、胜战——但并没有帮助以色列人属灵的表现。反而旧约中的伟人(亚伯拉罕、约瑟、大卫、以利亚、耶利米、但以理等),从“物质”现实说,上帝好像是位敌人一样;虽然都经过困苦的试炼,然而每一个却学会信靠上帝。他们的信心便从“契约式的信心”——如果上帝对我好,我就跟随他——转变成能够超越苦难与上帝之间的关系。
讲到这里,达仁突然看了看表,说他已经迟了,要去赶另一个约会,必须要先走。不过他走之前说:“我希望你回家后,好好再把耶稣的故事读一遍。他的一生‘公平’吗?对我来说,十字架推翻了历代以来以为生命应该是公平的这个基本的假设。”
我们本来要讨论约伯记,结果却变成讨论起耶稣来:一个是旧约上帝所爱的人遭受不公平的待遇,一个是新约上帝自己的独生子,比约伯所遭受的更甚。
我回到家,接受达仁的劝告,好好地把福音书再看过一遍,想想耶稣对这个“人生公不公平”的问题会作怎样的解答。结果我找不到耶稣否认人生不公平的说词。当耶稣面对一个生病的人,他从不讲一篇道说“你就认命吧”,而是医治凡来求告他的人。从他对有权有势的富人所说的话,可以看出他对社会不公平的想法。上帝的儿子对人生的不公平的反应,跟其他人没有两样。他看见人受苦,心里就极其忧伤。当他的朋友拉撒路死时,他还哭了。而在他自己面对苦难来临时,也畏缩不前,并且三次求告有否免除苦难的可能。
上帝对不公平的难题,不是用言语来回答,而是用道成肉身、亲身造访的方式。耶稣用血肉之躯,在物质现实中展现最不公平的地方,来说明上帝对不公平有什么感觉。他自己成为一个答案,成为有关上帝良善的问题一个最终极的答案。(读完福音书,我想到如果我们这些作为主耶稣身体的人,能尽我们毕生之力做他一生所做的——服事病人,喂饱恶者,抵抗恶势力,安慰忧伤的人,带给人爱与饶恕的好消息——那么,也许“上帝不公平”的问题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那么咄咄逼人地被人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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