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爱与尊敬)
亲爱的西雪儿:
杜牧师依照你的话把你写给弗兰沙的信念给我听了,你对真正爱情的看法,能一针见血的表露无遗。
首先我得向你承认,我怎样也梦想不到像你这年纪的女孩子,居然能写出这样的一封信,而你却做到了,真是可喜可贺!我希望能于短期内与你作进一步的认识。
是的,我知道要诚恳地帮助一个人,而又不伤他的自尊心,是很不容易的。医生用的良药,没有多少是甘甜的。要把毒瘤除掉,非用刀割不可。相爱的男女,应该互相作对方的医生。
只有真正能够救治,才有资格去动刀伤人。所以,只有真正的爱情,才能勇敢地凭着良心向对方的毒瘤开刀。这是爱情所能够并应该做到的,因它不是美丽虚幻的空中楼阁,而是经得起任何波折的坚固磐石。
最令我兴奋的,是你已经了解爱情与敬重的关系。关于“不可奸淫”这条诫命,有这样的一个问题:“到底这诫命对我们有什么意思?”宗教家马丁路德作了以下的解释:“我们当敬畏上帝,好让我们在‘性’方面的言语及行为上,都表现出纯洁与尊贵,丈夫妻子彼此尊重互相敬虔。”
敬与爱的关系非常密切,然而,我认为“敬”的真正涵义,比你所想的还要深。“尊敬”表示佩服与赏识,找到一些值得你爱,而是别人无法寻到的东西。我深信一个真正爱丈夫的妻子,即使在他最软弱的时候,在失败与衰颓中,甚至当他处于残枝落叶的境况中,都一样的敬爱他。只有这样敬重丈夫的妻子才是真正的爱他。
你写的是一封很好的信,把它寄出吧。上帝祝福诚实而勇敢的人,你不要惧怕。万一弗兰沙因看到你的信而发怒,杜牧师会有办法使他平静下来。记住:“爱里没有惧怕。”
杜师母 七月二十二于B城
(二十四、无条件的顺服)
先生:
……总的来说你成功了,我又再次执笔写信给你……
收到西雪儿给你看过的信,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聪明,懂得利用她。她的确很了解我,知道我最容易受伤的弱点。
可惜你估计错误了,你要她写那封信的目的,与它对我的作用刚巧相反。她不但批评我,并且更侮辱我。
而蒙昧无知的我,却一直把她当作安琪儿!这“天使”终于露出了本来狰狞的面目。
但没有关系,最少我把真相弄清楚了。所以我也很庆幸收到她那封信,现在我已不再糊涂了。失望化作力量,让我去承担我的不幸。
我占有第一个女孩子,因为她说我不是男子汉。你曾说过:“真正的勇气是溜之大吉,”那我就溜之大吉好了。
圣经里以弗所书第五章二十二至二十四节怎样说?让我写下来给你看吧,牧师先生,免得劳动你贵手翻阅:
二十二节:“你们作妻子的,当顺服自己的丈夫,如同顺服主。”
二十三节:“因为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督是教会的头,他也是教会全体的救主。”
二十四节:“教会怎样顺服基督,妻子也要怎样凡事顺服丈夫。”
你看到了吧:“凡事顺服!”她既然现在就已经与我反唇相识,万一结了婚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现在的想法是正如所有非洲人一样,我需要一个顺服我的妻子——在一切事上无条件的顺服!那是圣经说的,如同教会应当顺服基督,妻子也当顺服她的丈夫,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已得着警告了,所以我很感谢你!
弗 七月二十七日于E城
(二十五、平等的伴侣)
弗兰沙:
你这反应是我意料中事。
你真是愚蠢极了,弗兰沙,我再说——你是万分的愚蠢。
西雪儿把信寄给你之前我曾看过,我甚至顺着她的意思把它念给我太太听。我们两人都盼望所有父亲、母亲、青年男女,都能看到这封信,不但在非洲,甚至连全世界的人都有机会看到这样的一封信,那是一封不平凡的信,我们都被它感动了。
弗兰沙,你的西雪儿不是一块木头,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或全无主张的动物,更不是个女佣人,却是个成熟的女孩子。你能找到这样的女朋友,我实在要恭喜你。她给你的爱,不知道应该是何等伟大的礼物。
你把信只看了一遍,在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情况下写信给我,发泄一肚子气,是不对的。你应该静静躺在床上,把心情安定下来,给自己充裕的时间去反复思想。再心平气和地念它三两次。你知不知道西雪儿是经过多少困难才写这封信?你知不知道她所以对你说这些话,完全是因为她爱你的缘故?
爱情不是盲目的,它能清楚看出对方的弱点及过失,但它爱的始终是对方,包括他(她)的弱点及过失内在。
我记得你曾问过我,一个人怎样才知道他是否在恋爱。我回答说:“如果你能包涵对方的过失,就是爱他(她)了。”当然,他不会爱那些过失,但他爱的是那犯这些过失的人,他向对方负责任。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西雪儿给你的,就是这样的爱。但你非但没有感激她,反而去埋怨她。还是你认为自己没有错呢?也许爱一个全无过失的人是不可能的。
坦白承认吧,西雪儿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你的毛病是把一切放弃得太快了。
是的,我知道任何批评都会伤害人,尤其是属实的批评。我们对批评都很敏感,男人被女人批评更不是味道。在我们国家也是如此,但我则认为非洲的男人对这一点是过份的敏感,那是因为这儿男女并不平等,而被一个被认为低一等的女人指摘是难以接受的。这也是为什么不少婚姻都变成空虚乏味的原因之一。
我有一位朋友,结婚之前给他的未婚妻列下一连串的条件,表明他对她的要求,我姑且在这里节录其中若干点给你作参考:
“她必须以对我完全坦白的批评来向我作最高度的挑战。”对非洲人来说,这是极不顺耳的一句话,可不是吗?
然后是:“当她对我失望的时候,也不得对我失掉信心。”
“她要不厌其烦地帮助我克服我的弱点。”
“她不得假装,反之,她必须让我知道我时候在什么地方使她伤心。”
你明白了吧?他要的不是只会服从命令的佣人,而是一个平等的伴侣,与他并肩站在上帝面前。唯有这样的伴侣,才能使你们婚姻在真正的意义里成为“一体”——新造的活人。伴侣的意思,包括了彼此批评的权利。
现在谈到以弗所书第五章了。如果我们从圣经里断章取义,来表示自己的看法是对的话,就大错特错了。圣经章节不像一些橡皮印,给我们用来证明心中所想的事:“看吧,甚至上帝都同意我的想法了!”
神的话就像一把能使岩石敲成碎片的锤,好比一把雕刻刀,琢磨我们,也许使我们感动痛苦,但能改造我们,使我们成为完全。上帝的话是给我们最大的挑战和鼓励。
你选择了第二十二至二十四节,只是因为它们刚巧适合给你利用而已,谢谢你写了下来给我看,但我还是翻开了圣经,同时把二十一节和二十五节也念了。
二十一节强调了顺服是双方面的,它说:“又当存敬畏基督的心,彼此顺服。”
接着就是你写下来的几节,解释做妻子的应该怎样对丈夫顺服,但二十五节马上就说到丈夫这方面了,你却将它漏掉了。
它是这样说的:“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
这是很有力的一句话,它涵义之深,不是一朝一夕所能了解的。
基督怎样爱他的教会?他服侍教会,他为它工作,给它帮助,他医治它,安慰它,洁净它,甚至为它洗脚——这些都是当时奴隶所做的工作,教会是基督所有的一切,他把自己完全献给教会,为了教会,基督连自己的性命也舍弃了。
你看到神的话怎样像一把凿子,琢磨我们,让我们感到痛苦了吧?它比任何两刃的剑都有效力。基督在我们中间,不是要做一个我们要做到的大人物——一个被人服侍的头目或酋长,他是教会的奴隶,我用“奴隶”这名词,是因为你们非洲人听来最不顺耳,他必须作教会的奴隶才能成为教会的头。所以,你也必须作为妻子的奴隶,才能成为她的头,效法基督的榜样。
即使那个时候,教会对基督也没有表示服从,它把耶稣丢弃,甚至今天也是如此。你对教会有许多指摘,我也是。当你想到教会里充满相争及咒诅,就会觉得它里头有多少事不是完美的了。但这毕竟是耶稣基督所爱的教会,因他曾为它舍命,因他的爱,使它成为可敬爱的教会。
教会服从基督,不是因为它必须服从,而是它愿意服从,没有基督,教会不能站立,正如没有头的人不能活一样。
难道你不了解西雪儿所要求的只有一件事吗?她要属于你,正如身体属它的头一样。她批评你,指摘你,只为了一个目的:她要你作她甘心乐意服从的头。
因此她要求你为她作战,如同基督为他的教会作战,这是你当为她做的事。
这次,真正的大丈夫不是溜之大吉,而是要成熟起来。
你应该尽快赶往Y城,与西雪儿见面,和她谈谈。
杜 八月三日于B城
(二十六、金钱与爱情)
亲爱的先生:
哈!又来了,又是这样的一封信!如果我不是与你认识那么久,我真的会把它撕掉。好一篇动人的讲章啊!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老是给我这一套不切实际的训话,总不能帮助我寻求圆满的解决办法。
唯一稍为切实的建议,是你信末的一句,但即使这个也行不能呀,你说我应该怎样才能见到西雪儿?如果我等她放学,马上就被人传出去,到处都是闲言闲语了。她住在叔父家,我连一步也不敢踏入那地方,整个Y城都没有一个设有椅子的公园,我又没有汽车,如果我有钱买汽车的话,就不会有这些问题,我也立刻可以结婚。
你从来没有提到过金钱的问题只是口口声声谈爱。但在喀麦隆,金钱与爱情是不能分开的,只有有钱的人才能结婚。而教会却把我开除了。
同时——如果说基督是教会的头,教会是他的身体,两者为一体的话——为什么基督饶恕我,而教会不能呢?
而且——我是孤立无助的。别的青年人都有他们的父母和家庭的支持。然而我的处境,我的祖父有三个儿子:汤尼、莫斯和阿图。汤尼是长子,他有两个太太,所以不能做基督徒;次子莫斯则是传道人,只有一个妻子。他们生了4个孩子,两个是儿子;幼子阿图,也只有一个妻子,名叫阿玛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叫泽克。
阿图死后,玛瑟便守寡了,在非洲,这是很悲惨的命运。丈夫死了妻子,对他没有多大关系,因为他只是丧失了一部份财产,必要时可以填补;但寡妇则是失去主人的财物,她已面临绝路。
现在玛瑟成为寡妇,与她的儿子泽克相依为命。
按着非洲的民俗,通常,身为兄长而年龄最接近阿图的莫斯,是应该把玛瑟娶过来的。但莫斯是基督徒,更是传教士,他只能娶一个太太,那是教会的规则。按照我们的风俗习惯他是应该这样的,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是传道人。
后来莫斯还是把泽克收养了,而且还送他上学,他只能做到这样。
因此,玛瑟只好被推到汤尼身上,成为他第三任太太。他从开始就讨厌玛瑟,并且因着她连基督教也憎恨起来。他从不理会她,只有对她残酷、刻薄。玛瑟从来没有得过他的衣服,鞋袜,没有烧饭的地方,连一小块肥皂都没有。然而,她给汤尼生了一个儿子——我就是这儿子。
汤尼原来已有一个儿子,是他最宠爱的第二个太太的生的,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他的儿子。
照顾我的只有母亲,我从小就是个肮脏、无人理会的孩子。后来更因没有肥皂洗澡,染上了一种皮肤病,母亲实在没法给我足够的衣服穿,我也没有面目上学校。最后我自己离开他们出走,到处流浪,终于到了教会,从此以后所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现在该知道我为什么不可能得到家里的帮助了吧?在我父亲看来,我根本不存在,尤其是我成为基督徒以后,叔父莫斯已收养了我同母亲异父的兄弟泽克,自己还有四个孩子的负担。最好剩下来只有母亲,但她所有的连自己也差点养不活。
要等候承继遗产吗?那更不可能了。即使我父亲最宠爱的儿子死了,也轮不到我的份儿,泽克和莫斯的两个儿子都在我之先。
你居然说我应该去见西雪儿,怎样去?两手空空的去吗?免了。
弗 八月十四日于E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