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见面问“吃了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

井中蛙

中国人见面问“吃了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

[color=rgba(0, 0, 0, 0.3)]原创： 苏小和

年岁长一点的中国人，看电视剧，电影，看小说，故事会，总归是要分清楚，那些是好人，那些是坏人。中国戏剧里面也有丑角的戏份，隐含着小丑的意思，虽然是为了逗乐，诙谐，但属于一种“小人”的伦理判断。这种判断是从孔子的君子小人的划分而来的。

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看电影还有这种好人与坏人的区分习惯没有，反正我们那会儿是有的。一般情况下，好人总是很帅，而坏人总是很丑。所以现在的人如果讨厌一个人，就会说他长得丑，歪瓜裂枣。

等年纪大了一些，我们才开始思考，第一，长的难看的人，真的就是坏人吗？生活中似乎并不是这样。第二，到底什么才是好人，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第三，坏是什么意思呢？一个人怎样才能判断好与坏呢，好与坏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不要小看这些追问，事实上这是人类的最基本的问题，当代最有名的政治学家罗尔斯就是苦于人类一部庞大的关于好与坏，善与恶的纷争历史，才开始思考他的正义论。这是他的思想的问题意识的逻辑起点。

英文里的“good”，意思是“好”，大家都知道，但这个字的意思，是从“GOD ”演变过来的，隐含着“只有上帝才是好的”的意思。

圣经创世纪的确是这么写的，“上帝看光是好的”，这句话意味着，“好”的定义在于上帝，只有上帝才有权柄和能力判断一件事物是不是好的。简单表达，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上帝说好，那就是好的了。所以犹太人，欧美人，包括如今的基督徒，只要讨论“好”的定义，就很简单：上帝说好，就是好的。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是，上帝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明明白白，圣经写得很清楚。摩西曾经问过，上帝给出的回答是，“I am who I am ”。这个句子中文翻译为，“我是自有永有”。用哲学的话语解释，意思大概是，上帝是宇宙和人类存在的惟一前提，上帝是理所当然的永恒存在。

人类提出任何问题，都必须以上帝存在作为基准。基准之上的问题，人类学会静默；基准之下的问题，人类言论自由。

在关于好与坏，善与恶的定义上，圣经传统给出的标准答案是非常简单的。我们可以简单排列一下这个问题的逻辑链：

A、上帝是自有永有的上帝，上帝是我们的超验逻辑和逻辑起点。

B、上帝认为是好的，就是好的；反之，上帝认为是恶的，就是恶的。

C、关于善与恶的区分，上帝通过说话的方式，给我们给出了标准答案，这个答案就是“十诫”。十诫，就是上帝说给人类听的十个“绝对命令”。一个人只要按照“十诫”去思考，去工作，自然就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了。

这个问题的逻辑链是很科学的，有前提条件，有判断标准，有内容给定。三个要素条件，一个都不少，稳稳当当的科学思想体系，没有明显的模糊空间。

但仔细琢磨，我们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圣经的话语体系似乎暗示这样一个观点：在上帝的眼里，人类就是一群小孩子，所以人类得学会听上帝的话。尤其是在最基本的问题上，最终极的概念上，人必须要听上帝的话。比如真，善，美，自由，正义，等等，都应该是这个思维进路，只有上帝才有权柄和能力给定这些概念的真实意义，并对这些概念加以判断。在这些最基本也是最终极的概念定义上，人不要自以为是，不要自己搞一套所谓的新东西。

话说到这儿，我想起自己年轻时学美学的光景。老一辈的读书人曾经就“什么是美”的命题产生过巨大的讨论，史称“美学热”。到底什么是美？蔡仪说马克思主义就是美，按照这个解释框架，理所当然，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就是美，我们这个国家和这个时代就是美；李泽厚说实践就是美，李先生找到了好多新鲜概念，比如“自然的人化”，意思是自然因为人的行为而美。还有“乐感文化”，“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让人喜悦的东西就是美。高尔泰则说，美是自由的象征，高先生的这句话听上去离经叛道，说完这句话，他就被发配到夹边沟去了。

到底什么是好，到底什么是美呢，我读了不下百本书，还背过美学基本原理，但却一直没有明确的答案。后来我读到了《圣经》这本书，发现原来什么是好，什么是美这些问题的答案如此简单：上帝说是好的，就一定是好的。上帝说是美的，就一定是美的。

对于一个学习者而言，只要接受了这个来自圣经的超验的观点，那么我们就能发现一个普遍现象，一种关于人性论和知识论的现象：人对面任何关于真善美的问题判断，都是短期的，局部的，有限的，甚至是错误的。而这个糟糕的世界，之所以苦难挥之不去，麻烦不断，都是每个人按照自己的人的理性判断，强行把真善美的解释权抓在自己的手上，然后首先否定上帝对真善美的判断权柄，进而也剥夺他人关于真善美的不同判断意见。

想明白这一点，就知道对人性的绝对怀疑和绝对批评是多么重要。这种糟糕的局面不单单是发生在那些不信仰上帝的人群之中，同样也发生在信仰上帝的人群之中。看看从犹太教到基督教的发展史，各种门派，各种观点，谁都认为自己才是好的，谁也不服谁。事实上，这种关于“好”的不同定义，才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大的心灵主题。大家各自陈述自己的观点，从而构成了一部庞大的思想史，甚至是一部庞大的战争史。

其中有一部分人在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甚至是在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提出一个方法：我们都是信上帝的人，让我们一起祷告吧，只有上帝才有权决定什么才是真正的好，而我们人都是有限的，无知的。既然我们都有可能出错，那么就让我们彼此宽容，必须怜悯，一起倾听上帝的话语吧。

回到圣经，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感谢上帝，人类还有希望，这些人很聪明，后来他们搞出了一套民主宪政的制度框架，虽然还在吵个不停，但总算有点底线，不再一句话不同意，就刀兵相见，整死对方了。

不扯远了。一起看看中国文化是怎么定义“好”的意思的。

《说文解字》：“好，美也。从女、子。”意思很简单：好，就是美。如果接受了这个观点，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什么是美。

查《说文解字》：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給膳也。美與善同意。

这几句话解释起来可是困难大了。

清人段玉裁说，甘者、五味之一。而五味之美，皆曰甘。引伸之，凡好，皆謂之美。用大白话解释，大概就是说，甘就是甜，甜就是味道好。这似乎指向的是我们的吃文化，舌尖文化，只要好吃，就是美，就是好。

从羊从大，是什么意思呢。这个不容过多解释，段玉裁说，羊大則肥美。一头肥硕的羊，能让我们大快朵颐，吃很长时间。

羊在六畜主給膳也。这句话有来头，不能简单理解。段玉裁说，这属于周礼。中国人有“畜牲”这个很老的词语，现代人不怎么辨析了。事实上，畜的意思，是牧养，人要牧养六种动物：马牛羊豕犬鸡。牲的意思，是用，食用。人牧养了六种动物，就是为了膳食，为了吃。所以段玉裁解释说，膳之言善也。好吃的东西就是好的，就是善。至于为什么古人要特别强调六种动物中的羊，是因为羊，祥也，吉祥如意。所以，美字，从羊。既好吃，又善良。

明白了吧，中国人认为：好吃，丰富，吉祥如意，幸福，欢乐，就是美。现在的中国人还在这个观念的习惯里面，人们见面问候，通常都会问，吃了没。其实这个问候不是真的问你吃了没有，而是在祝福你，愿你幸福，愿你吉祥如意，愿你好上加好，美上加美。

至于中国人的这种关于“好”的定义，关于“美”的定义，是不是一个扩展的观念秩序，是不是符合科学的必要条件，就看你我的理解能力和怀疑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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