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牛顿,这位传唱至今享誉世界的“奇异恩典”圣诗的作者,在走到自己生命终点的时候,依然重复一句话:“我是大罪人,基督是大救主。”这位英国十八世纪圣公会的牧师,在自己提前撰就的墓志铭中,依然记着写下自己曾经“离经判道,放荡无为”,没有忘记主耶稣基督的“丰盛怜悯”和对自己的“保守、挽回、赦免”。
约翰·牛顿是怎样一个人?他为何值得后人纪念?
约翰·牛顿的一生是“奇异恩典”歌词的活注脚,由于基督耶稣的恩典,这位任性鲁莽、暴躁易怒、满嘴污言秽语的青年,一个沉溺于种种恶习的人,一位贩奴船船长,最后成为一个温文尔雅、广受欢迎的牧者,一位圣诗作者、畅销书作家,一个与妻子相爱40年的好丈夫,一个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一个坚定的废奴运动的支持者和参与者,一位受人尊敬的属灵长者,一位不墨守陈规的改革者,一位超脱宗派之争的基督圣徒。
约翰·牛顿生前不仅按照神的旨意服侍了他那个时代,他留下的宝贵属灵遗产也超出国界,恩泽后代。今天《约翰·牛顿传》中文版的出版,让我们可以更详细深入解读这位在关键时刻影响历史进程的人物,他的成长、家庭、交往、事工、个性和属灵生命。正是约翰·牛顿在威伯福斯人生最挣扎的时刻,强烈建议他做一位基督徒政治家来服侍神,成为威伯福斯废奴事业的坚定支持者。
阅读这本书的一个思考是:这个时代需要怎样的牧者?或者说,为应因社会的变革,这个时代应该呼唤怎样的牧者?不阅读不知道我们的狭隘,使徒保罗对哥林多教会说:“你们狭窄……是在乎自己的心肠狭窄。”
约翰·牛顿的正规教育在十岁的时候结束,然而他是个自学者。在自己后半生的牧者生涯中,文字事工进行的有声有色。他既出过《真实的叙述》这样个人性的自叙文字,也出过《教会史》这样的学术著作;他和友人考珀合作的《奥尼赞美诗》迅速再版40次,“奇异恩典”更是传遍全世界,在各种场合演唱至今。面对国家以合法名义进行的奴隶贸易,1788年约翰·牛顿出版了轰动性的《对非洲奴隶贸易的思考》,成为废奴运动的公开参与者。教牧书信集《欧米克隆》、《心声》让他的属灵影响力远远超出了自己在奥尼小镇牧养的教会。他甚至在晚年的时候出版了《与妻书》,让人们看到一个40年如一日对妻子温情脉脉的好丈夫形象。
看牛顿所写,我们就能看到他所做的。他是一个在家庭、教会和社会事务上平衡自己的牧者,是敢于在关键时刻对社会政治事务表态并参与其中的牧者。中国文化、教会传统和当下的政治环境,形成一股强大力量,在中国教会诸多牧者与会众中制造了盲点。他们心安理得于周围的诸多现象,他们高声祷告、虔诚读经、亲密交通,却不闻世事。面对被强盗打个半死的路人,是谁被主夸奖?是祭司吗?是利未人吗?不,是那个好撒玛利亚人。主耶稣唯一提到需要“揣摩”的一节经文是:“我喜爱怜恤,不喜爱祭祀。”(太9:13)
没有文化的牧者警告知识一群,不要陷入知识的自高自大之中。知识型牧者还在崛起之中,他们不屑于这种指责,或许忘了自己曾经是个罪人。
像学识过人如保罗者说:“知识是叫人自高自大,惟有爱心能造就人。”(林前8:1)像渔夫如彼得这样说:“有了信心,有要加上德行;有了德行,又要加上知识……”(彼后1:5)两者都体现出一种谨慎和谦卑,倘若同样的话两个人换了来说,就让人感觉不一样了。这就是生命!
约翰·牛顿对神学的争辩不以为然,他说:“倘若一个人获得了重生,恨恶罪,信赖救赎主所赐的生命与恩典,我不在乎他是一个阿米念主义者还是一个加尔文主义者;倘若一个人未获重生,那么他无论自称何名,他也什么都不是。”关爱、体恤、怜悯人,而不是把智力、精力放到争辩上是牧者牛顿生命的主线。在家庭,他爱妻子始终如同初恋的情人一样;他常常安慰患抑郁症的朋友考珀,这位十八世纪英国的著名诗人;他爱仆人们,把他们当成家人,甚至在遗嘱中不忘把部分养老金分给三个仆人。他爱黑奴,成为牧师后的牛顿已经远离了这一群体,却深刻体察这一罪恶制度对生命的践踏、玷污和伤害。
一个有意思的巧合是,在约翰·牛顿去世的1807年,《废除贩奴贸易法案》终于在议会以压倒性优势通过。这一年,马礼逊远赴中国宣教,几千年来为黑暗权势所捆绑的精神奴隶们,开始看见曙光。同样巧合的是,摆在远东这块最广袤土地上的人们,今天依然为一种制度所困,不同的是诸多牧者对此心安理得。他们的借口是要以传福音为重。他们忘了,今天的传播技术可以在一夕之间让所有国人听到福音。
牧者约翰·牛顿是一面镜子,关于他的人生传记在这个时候出版,进入中文文献之中,该不是偶然。如果这本书的出版是一个提醒,则这个提醒无异于一个祷告的呼唤,祈求神赐下能服侍这个时代的牧者。约翰·牛顿本人就是一个注重祷告的牧者,他说:“我常常发现,祈祷是我现状的指针,那真的就是天国之门。”
同样,我们也可以说,牧者是教会现状的指针,牧者怎样,他们带的会众就怎样;基督徒怎样,这个社会就怎样。“奇异恩典”的曲子还将在中国唱响,这样的故事还要演绎下去,这个时代需要怎样的牧者呢?盼望更多弟兄姐妹的思考和祷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