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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纪阅读引自http://lufen.blog.66w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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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6-16 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圣经·创世记》阅读——伊甸园

前言:

创世记》中讲述的故事有许多都超出日常生活经验,这些信仰内的超验范畴不免与理性构成紧张关系。圣经阐释中的寓意解经法,认为故事情节只是载体,在字面下蕴藏着隐秘意义,这一隐秘的意义才是圣经的真义。寓意解经以此来调和理性与信仰,释经学家斐洛正是以此来调和希腊文化和圣经。然而寓意解经法难以避免释经上的主观随意性,圣经的权威多少会受到削弱。福音派充分肯定圣经权威的“形式原则”,相信故事情节有历史真实性,坚信圣经起源上的神启本质,指出圣经是上帝默示的,是“上帝的呼出”,认为圣经不需要经由传统和文化的诠释,也不需要经由理性和经验的订正,相反,传统、文化、理性、经验都应接受圣经的评判。然而圣经的“圣言”是通过“人言”来完成的,“人言”必定有它的历史处境及社会文化局限;后人在阐释已固化为文本的圣经,阐释本身也受到阐释者思想文化的限囿;再则,论者使用某一语言,语言符号本身亦含有特定的文化逻辑。所以,很难区分是文化诠释圣经还是圣经评判文化。
    我对创世纪的阅读理解,类似寓义释经法,着意创世故事背后的寓意,但目的不是阐释圣经,也不是用圣经话语评判世俗文化,而是抛开阐释企图,借着想象的翅膀,在“圣言”与“人言”间找寻个体生命的栖居之所。

一、伊甸园 

《创世记》第二章讲述上帝用泥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人鼻孔里,成了有灵的活人,生活在伊甸园。园子当中又有生命树和分别善恶的树,上帝告诫人不要吃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你吃的日子必定死”(创2:16)。上帝让人在两棵树间做选择,表明人不是按既定程序行事的受造物,人有意志自由,上帝不会定规人的选择,这是人别于一般生物的可贵之处。可惜人经不住分别善恶树果子的诱惑,吃了那果子。吃了分别善恶树果子,就是对上帝诫命的悖离,意欲凭靠自己达到至善、智慧。人不再仰懒上帝,而拣选了自己。人悖离上帝,与神性隔绝,这种与神性隔绝的状态,称之为“原罪”。或用世俗语言说,罪是人与本体的隔绝。 
    人吃了分别善恶树的果子后,“眼睛就明亮了”(创3:7),便发现自身乃是有欠缺的、局限性的受造之物,于是自惭形秽,产生羞耻感,用无花果树叶编织衣物遮掩身体。人开始与自我疏离。当上帝知道人吃了不该吃的果子后,质问亚当,亚当将责任推给夏娃,说是那女人拿给我吃的,当上帝质问夏娃,夏娃又将责任推给蛇,说那蛇引诱我,我就吃了。可见堕落的人一开始便推卸罪责,甚至以邻为壑。人与人也疏离了。人堕落以后,受到上帝惩罚:“地必为你的缘故受咒诅,你必终身劳苦,才能从地里得吃的。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创3:17-18)。人与自然也疏离了。 
    人一旦失去生命树这一神性元素供应,便堕落为生物学意义上的存在状态,是必定要死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创 3:19)。上帝还将人逐出伊甸园,让天使守住伊甸园的路,人无家可归了。此时人的存在显得很尴尬,一方面人吃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有智慧了,但另一方面,人的智慧无法告诉自己从哪里来,好像偶然被抛到世上;也不知道活着为什么,似乎除了无聊与苦难,没别的目的了;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去哪,如鲁迅说,只有“坟”是确知的。亚当吃了那果子后,不敢面见上帝,上帝呼唤他说,“你在哪里”?正是这个“在哪里”的问题,成为人首要面对的难题。 
    帕斯卡尔说,人不过是一棵脆弱的苇草,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他知道自己要死亡,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所以人全部的尊严在于思想。可是,正因为有思想,才有这些恼人问题,连智慧的所罗门也在叹息,多知识多烦恼。存在之烦似乎就是加缪所说的生存的荒谬,“世界这种密闭无隙和陌生,这就是荒谬”,堕落的人正是被抛掷到完全陌生的世界中,人一旦在庸常的生活中提出“在哪里”的问题,荒谬就开始了。这是人吃了智慧果的结局。 
    吃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人能分别善恶了,但人的自由意志却没有能力选择弃恶从善。亚当的儿子该隐,因上帝看中他兄弟亚伯的供物,而看不上他的,就发大怒。上帝对该隐说,“你为什么发怒呢,你为什么变了脸色呢。你若行得好,岂不蒙悦纳,你若行得不好,罪就伏在门前。它必恋慕你,你却要制伏它”(创4:7)。堕落的人,活在罪中,岂能制服得了恋慕你的罪,罪伏在门前,向你放箭,岂能躲得开!就连保罗也无耐:“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做”(罗7:19)。我想该隐做了他自己肯定也不愿作的事,将他的兄弟亚伯杀了。可见认识善恶是一回事,行出善恶就是另一回事了。
    该隐的第五代子孙拉麦,写了一首诗:“亚大,洗拉,听我的声音  /  拉麦的妻子,细听我的话语  /  壮年人伤我,我把他杀了  /  少年人损我,我把他害了”(创4:23)。拉麦好像已掌握“话语霸权”,将杀人抒情化,懂得借知识消解善恶了。他接着又说:“若杀该隐,遭报七倍  /  杀拉麦,必遭报七十七倍”(创4:24)。若杀该隐,遭报七倍,是上帝说的,而杀拉麦,必遭报七十七倍,却是他自己说的。拉麦借上帝之名,行私利之实,其手段值得玩味。历史中形形色色的杀伐,借着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正像拉麦吗。 
    从亚当开始分别善恶,到该隐的无力抵御恶,最后演变成拉麦的粉饰恶行,堕落的人的可怜境况可见一斑。人一步一步走向罪恶的深渊,到了《创世记》第六章,世界在上帝面前已完全败坏,地上满了强暴,上帝决意灭世。人如何能从这个找不到意义、充满罪恶的世界中出来,重新回归到伊甸园,恢复原初本真状态?救赎之路在哪里?世人由此开始演绎自救与堕落的剧幕。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圣经·创世记》阅读——从挪亚方舟到巴别塔

挪亚方舟

上帝决意用洪水毁灭败坏的世界,当时惟有挪亚“是个完全人”(创 6:9),上帝吩咐挪亚造方舟,让挪亚一家人及一些动物避过洪水。挪亚出生时,他父亲给他起名时说,“这个孩子会使我们在辛劳中得到安慰”(创5:29) ,“挪亚”即是“安慰”的意思。挪亚按上帝吩咐造方舟,正是凭借自己双手,使一家人免去灾祸,得到安慰。挪亚的借技术自救,使人想到科学技术改善人类生活,其中都有上帝的美意,着实也让人得到不少安慰,但也仅是“安慰”而已,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的存在困境,正如有句话说,科学技术不能给人生提供意义。
    洪水过后,挪亚当上农夫,栽了葡萄园,这也是凭双手劳作得安慰的延续,但挪亚却只满足于肉体的安慰,他在葡萄园中喝醉酒了,醉后还裸着身子。醉酒时的蒙茏状态,以及赤裸身体,好像人类未堕落前的赤裸本真状态。他借着酒麻醉心智,流连于醉乡,而忘却了生命的欠缺——负罪的身位。在安慰中沉醉,在技术中自足,在挪亚那里,人的知识技术已开始僭越。因为就酒生成的各个过程,便是人的智慧、技术的体现:栽种葡萄园获取葡萄,经过脚踹葡萄,发酵等制作流程,产生一种淳美的液体——酒。饮用自己的智慧、技术造出的酒,能忘掉自身的欠缺,甚至获得快感。如此看来,挪亚似将人的知识、技术当作解救之道了。

巴别塔

拯救的方舟,演化为令人迷醉的技术奇迹,知识技术的持续扩张,人也越来越狂妄自大,最后发展为通天塔事件。
   《创世记》十一章记载,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语言都一样,人们彼此商量说:“来吧,我们要做砖,把砖烧红了。他们拿砖当石头,拿石漆当灰泥”(创11:3)。石头和泥,这大地上最常见的物品,是构成大地的主要要素。拿人造的砖代替石头,人造的石漆代替灰泥,是对大地的重构。这一古老隐喻,有着现代性指涉:在人定胜天的豪言壮语下,人类将大河断流,将苍海填成桑田,把粒子打碎,把生命的基因重组。在技术视野下,人将自然视作可利用的对象,大地是任人开发的矿床地产,河流山川是能量提供者,自然只剩下功能化的存在, 是无生命的。砖头建造的巴别塔,巴比伦语意为“上帝之门”,技术成为上帝。通天塔,成了技术拜物教的隐喻。
    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塔顶通天,为要传扬我们的名,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创11:4)。在平原上建造一座城,在城中立起一座高耸的塔,极具视觉冲击力,有君临天下之势,暗示着权力;塔顶通天,欲与天公试比高,有“像上帝”的古老欲望;为要传扬我们的名,不是传扬上帝的名,上帝的名“死了”,而是高举人类的名,要整体成为“巨人”;然而欠缺的人,不免惶恐、孤独,害怕彼此分散,因此他们说,“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那么通天塔便有了将分散在各地的人凝聚在一起的作用。通天塔工程建造过程中,所有 “我”被去“差异化”,成为“我们”,个人变成整座建筑中的一枚“锣丝钉”、一块“砖头”。只有一个价值所指:构成通天塔。传扬“我们”的名,“我”却是虚位的,消失在“我们”中。个人只有在——做为构成通天塔的部件中——才能找到归属感,以消解对“分散”的恐惧。而不是寻求联结于至善或上帝。人不再是意义主体,整个建筑才是意义主体,个人堕落为大型建筑中的一个个小部件。用现在的话说,在党团、民族、国家等整体主义想象中寻求归属感。
    通天塔是技术工程,也是社会建制工程,另一个角度看,也是语言工程。“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创 11:1)。他们说,来吧,我们做砖,砖就做出来了;他们说,来吧,我们建一座城和一座塔,于是城和塔平地而起。语言似乎有神力,如同上帝创世,“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创1:3)。语言成为创造之源,成为权力之源。人类一直没有停止建造语言通天塔,诸如柏拉图的“理想国”;孔子的教化国家;霍布斯的“利维坦”。似乎都没有建成。中世纪的教会,构筑庞大的神学理论体系,并有不容质疑的权威,行使着各种权力,俨然一通天塔,终由路德发难变乱;马克思几乎要建成通天塔了,随着柏林墙的拆毁,塔轰然倒掉。通天塔一旦建成,将成为绝对的话语权威,宰制思想及生活,形成“规训社会”,如福柯考查过的圆形监狱中心的塔楼,监视每一个囚犯。象征礼教的雷锋塔的倒掉,鲁迅称快,通天塔没有建成,人类应庆幸。人对语言工程的爱好,其目的是要成为上帝,上帝变乱了人的语言,是要人自知之明。通天塔最终没有建成,成了巴别塔(希伯来语意思是“变乱”),这是对多元的拯救,对整体的解构,使人不至于迷失在自己建造的文字迷宫里。
    从方舟到巴别塔,人将知识技术无限拔高,欲以一己之力建造乐园,结果技术从作为安慰的方舟变成作为宰制的通天塔,从技术是人的工具变成人是技术的部件。上帝变乱了人的语言,可见为对技术理性自救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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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圣经·创世记》阅读——从所多玛到山洞

所多玛

巴别塔展示技术理性极度张扬的人类社会图景,上帝的地位受到挤压,但人的理性并不完美,容易误入歧途,上帝变乱人的语言,可视为对理性乌托邦的否定。巴别塔之后,到了《创世记》十九章,另一引人注目的事件是所多玛等城被毁灭,通常认为其被毁的原因是淫乱,即情欲的无节制。有些神学家把人分为“灵”( spirit)、“魂”(soul)、“体”(flesh)三部分,“灵”是与上帝沟通的部分,“魂”即人的思想情感,“体”即肉身、生物性本能部分,与弗洛伊德的“超我”、“自我”、“本我”之分相似。若按此分法,那么挪亚醉酒及其后的通天塔便是喻示世人堕落到“魂”、“自我”里,而所多玛则堕落到“体”、“本我”之中,二者构成理性的自我张杨与情欲的本我餍足两种生存方式。如果说在通天塔事件中人面对欠缺还有自我解救的积极一面,到了所多玛,人则干脆放弃了向上努力,自甘沉沦,拥抱生命的欠然。
    所多玛及蛾摩拉诸城,是迦南子孙居住之地。迦南的父亲,正是看见挪亚赤裸的含。含在看到父亲挪亚赤裸时去告诉他另外两个兄弟,将挪亚的“丑事”四处宣扬。含的不持重,表明他对父亲创造者身份(生了含)的蔑视,对挪亚借技术自救的嘲讽,以及对赤裸显露出的存在欠缺的消解。在含那里,已没有神圣感,没有羞耻之心,没有救赎意识了。可见含不仅在族谱上,且在思想上成为所多玛等城的源头。如若再向上追溯,伊甸园中知识树果子“悦人眼目,好做食物”的特性,便是所多玛人感官享乐的毒源,感官享乐诱离人对上帝(超越性价值、秩序)的遵从。(可以说,知识树果子的另一特性——使人有智慧,便是通天塔的源头)
    当天使到所多玛城察看时,所多玛城充分展示了它的疯狂与混乱。天使应罗得请求在他家过夜,“所多玛城里各处人(直译是所多玛的男人),连老带少,围住罗得房子,呼叫罗得说,‘今日晚上到你这里来的人在哪里呢。把他们带出来,任我们所为'”(创 19:4-5,任我们所为有睡觉、同寝义)。看见上帝使者,亚伯拉罕脸伏于地下拜,罗得也是如此,然而所多玛人非但没有表示应有的尊重,反而提出“任我们所为”的要求,说明他们已经失去感知神圣事物的能力,已不认识上帝的使者,或者他们认识,但以肉体的快感、性来消解神圣。这一点与当代社会物欲化趋向很相似,比如文学领域中表现出来的身体写作、下半身写作、体液写作等现象,正是这一现状的体现。
    面对所多玛人的疯狂要求,罗得出门交涉,对他们说:“众弟兄,请你们不要作这恶事” (创 19:7)。所多玛人根本不听劝言,对罗得说,“退去吧”,又说,“这个人来寄居,还想要做官哪。现在我们要害你比害他们更甚”(创19:9)。罗得叫他们不要作恶事,即是将众人的行为定性为“恶事”,这无异于在定罪所多玛人。你罗得是做官的么?要审判我们么?所多玛人显然不愿被定罪,拒绝良心法官,也拒绝忏悔,并藉由压制批评声音,继续我行我束地做恶。当社会拒绝神圣,其后果正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的,没有上帝,什么都可以做。看看现在的花花世界,正像所多玛人一样“任我们所为”。
    天使到所多玛城,只不过短短时间,所多玛各处人连老带少就来围住罗得的房子,可见所多玛城信息传递相当畅达。全城人只关注同一对象——两位天使,提出相同要求——“睡觉”,可见在所多玛城形成某种流行风尚之类的社会现象。这流行时尚由人的欲望引发,又煽起每个人的欲望,挟裹城中的老老少少,演进成壮观的场景——围住罗得房子,喧嚣着,骚动着,而个体则成了依本能行事的动物,淹没在狂乱的集体无意识中。在这方面,当今世界与所多玛也很相似,流行风尚藉着传媒一波又一波,男男女女拥前呼后,奔东赶西。
    所多玛人正是这样深陷在肉欲享乐中,拥抱着堕落的身体。天使告知罗得将要毁城,叫罗得全家出逃,罗得把这事告诉两位准女婿,被认为是在开玩笑。把救赎的话语当做笑话听,如同世人听到福音信息,报之以嬉笑。当今世界,正堕入所多玛的光景。

罗得的精神品质
   
罗得竟迷恋所多玛这样的城市,他的精神品质又是怎样的呢?
    当初罗得跟随亚伯拉罕从本地本族出来,追寻上帝应许之地,如此说来他本是一个寻求上帝的人。自从他们的财产逐渐增多,以致居住的地方容不下他们,双方牧人经常争吵,为此亚伯拉罕与侄子罗得分道扬镳 。钱财过多着实给人带来难处,耶稣曾说,财主进天国,比骆驼穿针还难(太19:24) ;钱财在哪里,心也在哪里(太6:21) ;又说,“ 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上帝,又事奉玛门(玛门即财利之意) ”(太6:24)。
    罗得选择了水源充沛的平原,“那地方像耶和华的园子(伊甸园),也像埃及地”(创13:10),罗得渐渐挪移帐棚,直到所多玛。 所多玛、蛾摩拉城就在这片平原上。那时,所多玛人在上帝面前已是罪大恶极(创13:13) 。面对“失乐园”的生存困境,罗得已经将进驻物质繁荣之地事奉“玛门”当作“复乐园”了。 天使到所多玛城时,罗得正坐在城门口。在当时,坐在城门口是地位的象征,某种意义上城门口是“名人”的活动场所,类似于希腊城邦的公共场所。物质享受与今生骄傲素来相伴而行,正所谓名利。
    天使告知罗得将要毁城,叫罗得全家出逃,罗得逃离所多玛很不自觉,在天使催逼下,仍然迟延不走,可见他对享乐生活极为留恋,天使只好拉着他和他家人的手,把他们带出城。带出城后,天使告诫他们赶快逃命,不要回头看。罗得显然很害怕灾祸来临,对天使说:“我主阿,不要如此,你仆人已经在你眼前蒙恩。你又向我显出莫大的慈爱,救我的性命。我不能逃到山上去,恐怕这灾祸临到我,我便死了。看哪,这座城又小又近,容易逃到,这不是一个小的吗。求你容我逃到那里,我的性命就得存活”(创19:19-20) 。天使应允罗得,不毁灭罗得说的那座叫“琐珥”的小城。罗得为让自己活命,使上帝保留这座性质跟所多玛差不多的小城。如果说毁城是出于正义的审判,那么罗得为自己方便活命的请求,实际上降低了上帝正义的要求。在这一点上亚伯拉罕与罗得形成鲜明对照。毁城前亚伯拉罕曾问上帝的使者:“无论善恶,你都要剿灭吗”;“将义人与恶人同杀,将义人与恶人一样看待,这断不是你所行的。审判全地的主,岂不行公义吗”(创18:25) 。亚伯拉罕关心的是正义本身,在罗得那里,只有活命哲学。罗得妻子更甚,回头看正在烧着的城市,以至影响逃命速度,落在后面,被烧成盐柱。她绝不是因好奇而回头看,而是对繁华将逝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她成了为钱财不顾性命的典型。
    上帝用火和硫磺毁灭了所多玛及蛾摩拉诸城,“像上帝园子”的平原,顷刻间化为焦土,成了名副其实的“荒原”,也在瞬间,罗得从富足体面跌到几近一无所有的境地。虽然如罗得所愿,他逃到琐珥城,但不久竟害怕起来。对于一个没有产业、没有地位的人来说,城市确实是可怕的。再者,罗得知道琐珥城与所多玛城性质一样,原本应一起遭毁,恐怕最终也免不了成为“荒原”。栖身“荒原”命运的城市中,实乃又一可怕。于是他不得不又一次逃离,直至穴居于山洞。穴居山洞,一如卡夫卡小说《地洞》笔下的小动物,恐慌、矛盾、没有出路,小小的动静,梦中的惊醒,都使这个小动物疲惫逃命。洞穴异象折射出无盼望的人精神家园荒凉的困境。
    罗得的个人经历由盛及衰,从“结庐在人境”到幽居于山林,某种意义上,是从拥抱俗世转到出世逍遥,是从离弃上帝的带领始,走向虚无主义终。罗得在山洞中两次醉酒,极似饮酒无度的魏晋名士,在酒醉的眩晕中,忘却生命的欠缺,及存在的困境,甚至在他醉酒后,与两个女儿同房也不自知。挪亚醉酒仅是给儿子含看见赤裸,罗得醉酒,却与女儿苟合。可以说,挪亚的技术理性自救仅是使他忘却罪性,而罗得的价值虚无,不仅使他忘记自身罪性,甚至不知不觉地深陷罪中。
    没有上帝,如尼采所说,世界的传统价值和意义将崩溃,人类不是向动物或野蛮状态沉沦,就是陷入虚无主义。所多玛人正是沉沦为动物的野蛮状态,而罗得,最终走向虚无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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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圣经·创世记》阅读——亚伯拉罕出走

亚伯拉罕原先居住的地方,迦勒底的吾珥,是座繁华都市,盛行偶像崇拜。偶像崇拜将自然之物或人造之物当作膜拜对象,认为偶像能左右人并带给人福祉。引伸出来,对金钱、权力、名利的崇拜,也可视为广义上的偶像崇拜。迦勒底的吾珥可以视为这个世界的缩影。
    “他拉带着他儿子,亚伯兰(后称亚伯拉罕,笔者注)和他孙子,哈兰的儿子罗得,并他儿妇亚伯兰的妻子撒莱,出了迦勒底的吾珥,要往迦南地去。他们走到哈兰,就住在那里。他拉共活了二百零五岁,就死在哈兰”(创 11:31-32) 。他拉能从偶像崇拜之地出走,可见他是个有生存自觉的人,但他只走到哈兰,最后死在那里,哈兰同样是个繁华都市。圣经似乎没有说他拉出走是出于上帝召唤,他拉的自觉行动最终跳不出世界的框框,但他拉毕竟带着儿孙出了迦勒底的吾珥。是否可以说,当一个人与俗世的偶像保持距离后,便为与上帝相遇创造条件。
    亚伯拉罕就是与上帝相遇的人,当“耶和华对亚伯兰说,你要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往我所要指示你的地去” (创 12:1),亚伯拉罕就照着吩咐,往指示的地方去了。从后面的经文得知,上帝指示的地方是迦南地。亚伯拉罕走得非常彻底:从本地——地域附载着社会关系,风俗人情;本族——家族是世俗利益,身份认同之源;父家——家庭伦常维系之所,全方位出走。如若亚伯拉罕安于本地、本族、父家,他的生命便成了一系列“社会关系的总和”(马克思语),他就成了庸碌大众中的一员,个体生命的可贵便得不到彰显。亚伯拉罕选择成为个人,成为世界的异乡人;他住着帐篷漂泊,而非定居;他每到一处,都筑起祭坛,求告上帝的名,与通天塔宣扬人的名判然。
    亚伯拉罕出走与《红楼梦》中宝玉出走不一样,宝玉寻求“无何有之乡”,白茫茫一片,最终仍是虚无,让人心生茫然。中国传统文化似乎没有提供超越此世的价值,如王国维所说,中国只有政治哲学和道德哲学,那么否定此世后,前面就只有虚无的深渊了。经历身世变故,晚年穴居山洞的罗得,与宝玉出走或可一比。亚伯拉罕却有上帝对他的应许,“我必叫你成为大国,我必赐福给你,叫你的名为大,你也要叫别人得福。”(创 12:2-3)。上帝的应许可概括为一句词:幸福。汉语中的“福”字有现世福利之义,此处英文圣经译做“ bless”,有(来自神圣的)祝福、快乐之义。幸福主要不是取决于外在因素,虽然外在因素可以引起不幸,比如缺衣少食,但富足等外因不一定能给人带来幸福。幸福是种主观体验,是心灵的自由状态,是存在的全方位适意,可以说先祖在伊甸园中的本真状态,是对幸福的最好诠释。那么上帝的迦南地应许,或许就是乐园的应许。幸福的应许的确激动人心,海子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之所以许多人读了为之动容,是因为寻求幸福是每个人心灵的原始冲动,而世上幸福是那么稀缺!让人喟叹不已。
    自亚当堕落之后,人类深陷通天塔、所多玛、吾耳等城中,根本无力自救,世界已被那恶者败坏。唯有遁着亚伯拉罕的脚踪,从世界中分别出来,跟随上帝的带领,才能找到幸福的迦南地。

《圣经·创世记》阅读——献以撒

亚伯拉罕成为世界的异乡人,他的生命与上帝联结,为检验这一关系是否经得起考验,上帝试验亚伯拉罕:“你带着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你所爱的以撒,往摩利亚地去,在我所要指示你的山上,把他献为燔祭” (创 22:2)。上帝的话对亚伯拉罕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以撒是亚伯拉罕夫妇日盼夜盼,到晚年才生的儿子,是亚伯拉罕的希望,比他自己生命还重要,而上帝却要亚伯拉罕把他献上!对一个老人,有什么比这更绝望呢,这是怎样的考验啊!这是生命中最痛切的悲剧,最深重的苦难,想象自己遭受这样的境遇,定会呼天抢地,心灰意冷。然而亚伯拉罕没有。
    “亚伯拉罕清早起来,备上驴,带着两个仆人和他儿子以撒,也劈好了燔祭的柴,就起身往神所指示他的地方去了”(创 22:3)。亚伯拉罕赶了三天路,到了目的的,我不知道这三天中,亚伯拉罕内心有多少挣扎,但他没有退缩。“他们到了神所指示的地方,亚伯拉罕在那里筑坛,把柴摆好,捆绑他的儿子以撒,放在坛的柴上”(创 22:9)。亚伯拉罕竟然真的举起刀,手起刀落的那一刻,着实触目惊心,令人恐惧战栗。
    不妨把亚伯拉罕失去独子的境遇看做是世人失去乐园后无盼望的光景,我将想象亚伯拉罕如何凭信念走完那三天。
    对于亚伯拉罕,以撒比他的生命还宝贵,舍弃以撒,等于舍去一切,是什么超绝的价值促使亚伯拉罕不顾一切舍弃以撒?民主自由理念、民族大义?如果是这些,亚伯拉罕称得上是英雄,他会在悲壮的情感中获得一丝安慰。然而不是,如同大数多人悄然结束生命一样,以撒的死连同亚伯拉罕的绝望也是在静默中进行,没有安慰,也看不到崇高。上帝让亚伯拉罕得到以撒,无缘无故又将他取去,岂不是捉弄,岂不荒谬!没有了以撒,未来还有什么希望!是什么力量坚定亚伯拉罕前进的步伐?又是什么力量注入举刀的手臂?一般人若临到这种事,不是陷于悲伤泥潭就是堕入虚无深渊。或许有愤愤者,如《约伯记》中的约伯,一日间遭受巨变后,质疑上帝的公正。或许有自认坚强者,如《老人与海》里的桑提亚哥,勇往直前,以超强毅力与命运搏斗,勇则勇矣,但海明威自己却饮弹自尽,“压力下的风度”成为可疑。还有加缪笔下的西西弗,日复一日搬运巨石,抗争并藐视荒谬的世界,要对巨石压身的苦难现在说“是”,对未来说“不”,对苦难说“是”固然积极,然而如果没有未来的盼望,苦难便只有苦难,如同妇女忍受生产痛苦,如果没有新生命的盼望,就只有痛苦。加缪说“西西弗是幸福的”,我领会不到。
    面对生存的苦难与荒谬,亚伯拉罕没有抗辩,大清早备好驴就上路了,途中只说了一句话:“我儿,耶和华必自己预备作燔祭的羊羔”(创 22:8)。他是那样地确信,上帝必自己承担世界的荒谬,他也相信上帝是满有慈爱且公义的,定能赐他幸福,他没有用理性去推导,而是深信。这一信仰让他充满力量,坚定走完三天旅程,并高高地举起刀,在手起刀落的瞬间,上帝出来阻止了:“亚伯拉罕举目观看,不料,有一只公羊,两角扣在稠密的小树中,亚伯拉罕就取了那只公羊来,献为燔祭,代替他的儿子”(创 22:13)。
    一如亚伯拉罕深信的,上帝真的自己预备祭物,代替以撒。这只上帝预备的公羊,就是十字架上的圣子基督,“ 耶和华定意将他压伤,使他受痛苦。耶和华以他为赎罪祭”(赛 53:10);“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身上”(赛53:6)。上帝体恤人类苦难, 自己出来担当了。由此,我们生命里的每一次苦难经历、每一次荒诞体验,都有上帝的临在,与人一同承负生存的重轭,生命不再孤独,不再是负累。约翰福音三章说:“上帝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如果满怀激情地、像亚伯拉罕一样“愚鲁”地确信这一点,便能胜过生存的苦难与荒谬。
    上帝自己预备祭物,显出上帝博大的爱,不妨从爱的角度,再次想象亚伯拉罕祭子事件。
    按圣经启示,上帝之爱创造世界,堕落人的救赎功效也由爱来完成,爱的法则贯穿始终。在上帝即是爱的意义上,爱便成了“世界诸位格的中心”,“是精神和理性之母”,“万物则在适合于及给定它们的界限内共同趋向它”,舍勒称之为“爱的秩序”。从这一观点出发,亚当吃了智慧果是离弃爱,选择理性、感官享乐这些次级价值,最后发展到巴别塔和所多玛。而基督,这一上帝之爱的位格形象及肉身形象,随着他在十字架上的爱的圣举,重新修复由亚当破坏了的“爱的秩序”。 亚伯拉罕正是遵循爱的秩序的人,当他听到爱的命令“带上你的儿子……把他献为燔祭”时,就毫不犹豫地去了。而作为爱之源头的上帝,“自己预备祭物”,把所爱的独子当作赎罪祭钉上十字架。爱的真意似乎就是:“无限弃绝自己”,无限献出自己的爱,献出越多,得到的也越丰盛。爱而献出,是生命充盈的满溢,爱而献出,生命将与万有一起律动。因上帝就是爱,在爱的体悟中,便是在爱中与上帝相遇,与上帝连结,个体不再感到欠缺、孤独,生命因此而充溢、幸福。克尔凯郭尔说,“正如宁静的湖泊的根基在深深的源头,人的爱也神秘地扎根于上帝之爱中”。在爱中不断前行,达于爱的源头,取用爱的活水,如同不断取用伊甸园中生命树的果子,生命因此恢复原初本真状态。
    亚伯拉罕因着信心,领受迦南美地的应许,迦南的意义不再是地理概念:“他等候那座有根基的城,就是上帝所经营所建造的”(来 11:10)。这座有根基的城,我想,就是信靠上帝的,爱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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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6-16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圣经·创世记》阅读小结

在伊甸园,亚当离弃生命树这一上帝之爱的源头,吃了分别善恶树上的果子,选择了知识理性,使人的生存状态陷入全面不和谐中,生命成为负重。人被逐出伊甸园,四处流浪,找不到回归的路,于是人凭靠自己建造各种各样的“城”代替伊甸园。技术理性之“城”——巴别塔,人将知识技术的功能进一步拔高,最终技术由“安慰”蜕变为“宰制”,加剧了生存的不和谐。纵欲之“城”——所多玛,堕入另一路径,以犬孺方式把人降低到动物水平,借以消解生存困境,自是不可取的。而放弃“城”,却又找不到出路的人,一如晚年罗得,让生命逍遥空游,实则勾销人的本质,生命成了“不能承受之轻”。可是回伊甸园的路在哪里?故乡在何处?有生存自觉的人,对待短暂生命严肃认真的人,是不会停止追问的。亚伯拉罕听从上帝召唤,从吾珥出走,与世间各种城市拉开距离,成为世界的异乡人,并以坚定的信心,及对爱的律例的顺从,瞥见上帝建造的爱之城——迦南。或许在亚伯拉罕那里,我们可以得到如下启示: 

凭信心而行,用爱见证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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