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加尔文：现代西方文化的塑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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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社会的塑造者

——读麦格拉思的《加尔文传》

 

 孙毅

2009年是法国伟大的宗教改革家加尔文诞辰500周年。世界各地纷纷举行各种形式的纪念及学术研讨活动。其实在加尔文去世后的这五个世纪中，研究他生平及思想的著作已经数不胜数，今天他还值得人们这样的去研究和纪念他吗？他对于今天这个时代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

麦格拉思的《加尔文传》，尽管是1990年首次出版，可以说从一个非常重要的角度回答这个问题。这本书的序言的第一句话，麦格拉思就直言他不需要为再多一本论述加尔文的生平及其时代的书做辩护。在作者看来，“历史已经证明，加尔文是欧洲历史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在现代开始的前夕改变了个人及社会群体的面貌，使得西方文明开始具有它特有的形式。”（序言）。对于这样一个历史人物，尽管在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多的论述及描写，但多集中在他对教会及其教义的发展所做出的贡献；而在教会外的社会领域，直到今天，人们的视野仍然需要扩展，有些误解依然没有消除。

无论是在欧洲还是在中国大陆，著名作家茨威格的一本小说《异端的权利》影响了数代的读者。在这本书中，加尔文被描述这一个日内瓦的暴君，用他的冷酷无情统治着这个不幸的地市。在麦格拉思看来，这种描述“必须被看作是缺少任何基本的历史基础，不符合起码的历史事实，乃是基于对日内瓦政权体制及其决策程序的完全不了解”（序言）。另外在历史上，加尔文也曾被看作是一个反对自然科学发展的极端的宗教保守主义者。例如，著名哲学家罗素在其广为流传的《西方哲学史》中，就曾不加检查地引用前人的引文，认为加尔文在其《创世记注释》中愤怒地叫喊说：“谁胆敢将哥白尼的权威置于圣经之上”这样的话，从而将加尔文看作是明确反对哥白尼日心说的“冥顽不灵”的教士（《西方哲学史》（下卷），商务印书馆，1976年，47页）。麦格拉思经过研究后发现，“加尔文从没有在他的任何著作中写过上述的话，并表达出上述的愤怒。”（序言）恰恰相反，今天的研究表明，加尔文对于科学是持远比我们知道的更为积极的态度。

加尔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麦格拉思看来，单纯地用“神学家”来描述他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今天的神学家既是在教会中被边缘化的人物，也是在学术及社会思想领域被看作是与其无关的人。而加尔文显然不是这种意义上的神学家。作为第二代的宗教改革家，他对基督新教基本教义的理解及系统概括，成为新教中影响最大的改革宗教会的教义核心。而他的宗教改革思想并非仅仅属于教会，与当时的学术思想领域无关。相反，在麦格拉思看来，加尔文宗教改革思想的影响不仅超出了教会，影响到当时的思想领域，而且在实践上，直接推动了西方社会进入现代的社会运动，并因此在多个方面塑造了现代西方文明的形态。

因此在麦格拉思的这本《加尔文传》中，他不仅仅是从传统的角度对加尔文的生平给予一个重新的描述，而是如其副标题所表明的，是从“西方文化的形成”这个大背景下去看加尔文。从而他对加尔文的研究及描述，特别是加尔文在日内瓦的宗教改革，被置于西方社会文化向现代转化的大舞台上。在这个背景下，加尔文在日内瓦的宗教改革其意义并不只限于这个城市，也不仅仅限于教会的宗教生活领域。在这个舞台上所演出的文化连续剧中，按照作者所引用的德国宗教社会学家特洛尔奇的话来说，基督教在西方历史的两个转折点上转变或塑造了西方文化：托马斯·阿奎那的经院哲学在中世纪的支配性地位，以及进入现代的初期加尔文主义产生的巨大影响。在这些时期，不是基督教被世俗化，而是基督教塑造和形成了社会文化。

不过，我们可以因此说加尔文就是一个社会改革家吗？当然，这也不是作者对加尔文身份的描述。从这本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加尔文在日内瓦唯一的身份就是牧师。除了每周多次的讲道之外，他写的最多的就是圣经注释了。显然他是一位注重圣经的牧师。他在日内瓦的影响力是通过他在灵性上的影响发挥出来的。在这个意义，他的宗教改革思想也是通过灵性途径在教会中及教会外的社会文化领域产生巨大影响。因此，在这本书所描述的加尔文身上，我们得到这样的激励：上帝的话语不只是在教会中更新人的生命，也在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产生有生命力的影响。上帝的教会在这个世上不只是要照顾牧养他的百姓，也应当并且也能够让真理之光照在其所处的社会。但愿麦格拉思的这本《加尔文传》对于我们重新盘点加尔文留给我们的遗产，特别是加尔文思想对于今天中国教会的意义，能够作出有益的反思。

（《加尔文传——现代西方文化的塑造者》，麦格拉思著，中国社科出版社，2009年7月，基督教书店可以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