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自由与恶（兼回谦顺朋友）

Timothychen

 

你手所造的，你又欺压，又藐视，却光照恶人的计谋。这事你以为美吗？

——旧约·约伯记10:3

 

一、恶的存在：

勃朗特的小说《简爱》中有一段话：

“我们知道上帝无处不在，但当他的作为最大限度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我们才最深地体会到他的存在。无云的夜空，他的众世界转动如常，静寂中，我们清晰地读到了他的无限、全能和同在。我跪下为罗切斯特先生祷告，免不了有泪，抬头却望见高远的银河，记起它曾是什么－－那不计其数的星系像一束柔光扫过时空－－我感到了上帝的能力与威严”。

很多人可能不会像简爱那样的灵性，很多时候人们的感受是完全相反的。诚如帕斯卡感受一样“我环顾四周，却只有黑暗，这让我困惑。自然所呈现的一切我都有疑问。如果没有事物显示出神性，我将得出消极的结论；如果处处都是造物主的痕迹，我将平静地继续我的信念。但太多的否定，太少的确信。我很遗憾。”

当1961年时，前苏联宇航员尤里·加加林造访外太空，他立即下结论说没有上帝，因为他已经到外太空并没有看见所谓的上帝。而当代有一些哲学家比加加林更雄心勃勃，他们不打算到达外太空，而是准备只用笔和纸，借助逻辑就可以证明并没有基督教信念中的上帝。哲学家们宣称恶的存在已经使基督徒相信的那位上帝是不可能存在的。

那么这个证明如何而来？如何成立？

在开始讨论之前，我们还是先讨论何为恶（Evil）？当我们说“恶”的时候，一般而言是有两方面的，即有两种不太相同的恶：自然的恶（Natural Evil）与道德的恶（Moral Evil）。前者是人类无法控制的大自然的运作或自然扭曲所产生的恶的现象；后者是人类道德选择所产生的恶，是人邪恶的品行或行为产生的各种后果，表现为人对人，人对外界的各种非人道。这两种恶性质各有不同，但它们的矛头都指向对于上帝的质疑甚至否定。

休谟在反驳关于上帝存在的设计论证明的时候，就运用自然的恶的存在事实。毕竟在自然秩序中的普遍的残酷和消耗都让人感到很吃惊。查尔斯·达尔文就观察到这类现象，比如姬蜂用蜇刺将虫卵注入蛾子的蛹中，姬蜂幼虫成长后会将里面的蛹吃掉。这种可憎的方式让达尔文写道：“对我来说，世上的不幸实在太多了。我说服不了自己去相信一位仁慈全能的上帝会设计出姬蜂，而这设计的明确意图是要姬蜂用毛虫的活体来喂养自己。”

至于道德的恶，在生活中例子实在太多了。在二十世纪中发生的可怕事件，纳粹对犹太人的大屠杀、在前苏联和东欧的失败试验（千百万人失去了生命）或者红色高棉在柬埔寨的恐怖统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中伊万向阿辽沙深刻地探讨了道德的恶的问题（这段著名的话被反复引用过很多次，在《Warranted Christian Belief》中也被提及）。比如下面一段话：

看来伊万没有听见他兄弟的话，继续往下说：“最近我在莫斯科遇见一个保加利亚人，告诉我在保加利亚境内，因害怕斯拉夫人的兴起，土耳其人和切尔卡西亚人无恶不作。他们烧杀掳掠，把犯人们从耳朵处钉在栅栏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把这些人绞死。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不敢想象的事。人们时常说动物凶猛，这不公平，简直是在侮辱动物，动物能像人那样挖空心思的凶残吗？……这些土耳其人以折磨小孩为乐，从妇女的腹中取出未出生的婴儿，他们当着孩子母亲的面，抛起孩子然后用刺刀接住。之所以在母亲的面前，是因为这更刺激。有个场景我想最有意思，一圈土耳其大兵围着一个怀抱着小孩的妇女，那个女人抖个不停。大兵们想个乐子，他们把婴儿逗笑，然后拿出手枪放在离小孩头四英寸远的地方，孩子笑着笑着去拿手枪，而大兵扣动扳机将孩子的脑浆打出来。艺术吧？还有，他们说土耳其人最爱可爱的东西了。”

这样的叙述足够让人惊恐，类似恐怖事件经常有长篇累牍的报道，面对这样的恶，无论基督徒还是非基督徒都会有疑问，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恶为何竟然存在？

 

二、演绎式的论证：

哲学家从伊壁鸠鲁时代起就追究这样的问题。到休谟那里，对于基督教信念的质疑以很有力的一组命题形式陈述出来。这个论证是演绎式的，用以表达上帝存在与恶的事实之间逻辑上的不一致。论证可概括如下：

1、 上帝全能全善。

2、 如果上帝全能全善，他也就有能力防止恶。

3、 如果上帝全善，他就愿意防止恶。

4、 恶存在。

5、 上帝或者不全能，或者不全善。

6、 因此，上帝并不存在。

反有神论的哲学家指出在命题1与4之间有内在的逻辑矛盾，如果2、3、4均为真，则只能排除1来解决，即拒绝命题1为真。反有神论者指出，考虑到恶的存在是明显的事实，一位全能全善的上帝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反逻辑的，正如正方形的圆一样不可能。

1955年，国际著名的哲学杂志《Mind》发表了牛津大学的哲学教授麦基（John Mackie）的一篇论文，题目就是《恶与全能》（”Evil and Omnipotence”），在这篇论文中Mackie深刻分析了基督教信念中各种传统的神义论（”theodicy”）辩护，特别是自由意志论的辩护，并对这些辩护提出严厉批判。这篇文章也成为其后二十多年激烈争论的导火索。在文中麦基还提出了“全能悖论”的问题，他说“上帝赋予人如此的自由，以致他不能控制他们的意志了。这使我们面临全能悖论的问题，一个全能者能创造他不能控制的东西吗？这实际上等于说，一个全能者能创造束缚他的规律吗？”假设有自由意志的人是上帝创造的，而人的自由意志又是完全自由的，那么这就意味着上帝不能控制有自由意志的人，这就是说作为全能者的上帝不再是全能的了。

Timothychen

 

Alvin Plantinga在《上帝、自由与恶》一书中对上面休谟和麦基的问题做了初步的回应。首先，基督教有神论者面对上述问题一般有两套方案：其一是上面麦基提到的神义论，神义论是为上帝的作为提出辩护，或者说提出一个理由能使得上帝允许恶的存在。另一个方案是辩护（”Defense”），辩护比神义论更温和，辩护的有神论者并不认为声称知道上帝允许恶存在的理由，而是证明恶的存在与上帝的存在没有逻辑上的矛盾。

在讨论辩护前，我们必须了解近几十年来在“可能世界”语义描述的发展。Alvin Plantinga是通过“可能世界的描述”思考可能性与不可能性的。对于逻辑上可能的事态，就是说该事态不违反逻辑规律，这事态就具有逻辑上的可能性（在模态逻辑中不考虑物理上的可能性）。而逻辑上不可能的事态诸如：圈形的正方形或一条不是黄颜色的黄颜色的狗，接受这些命题就意味着违反逻辑规律，或者说这些命题在逻辑上是必然为假的。

反有神论者声称考虑到恶的事实，全能全善的上帝的存在是不可能的——这个声称就是说，全能全善上帝与恶的组合是必然为假的。而在模态逻辑中，任何完整的对事态的可能方式的描述就是一个可能世界。因此反有神论者的声称就意味着：在任何一个对于可能世界的讨论中，每个有恶的可能世界就不可能有上帝，或者说不存在任何一个可能的世界使得的上面的这个组合为真。由于这是一个对于蕴涵每个可能世界的断言，因此这就使得基督教有神论者必须思考一切的逻辑可能性。

如果基督教有神论者能指定一个具有逻辑上有可能的事态（逻辑上可能的事态是指有一个事态，在这个事态中，当事物在某些特定的方式上是有差异的，那么所有可能性都将实现。在逻辑上可能世界的描述中，像“巴兰的毛驴在三年中学会七种人类的语言”这样的命题是可能的，但“月亮是个方的圆”是不可能），这个可能的事态使得上帝与恶同时存在，并具有逻辑上的一贯性。那么对于上帝与恶的演绎式否定论证便失败了。

Alvin Plantinga在《上帝、自由与恶》中为击败恶的演绎式逻辑论证，他采用了的策略就是：提出一个上帝与恶同时存在的，在逻辑上一贯性的事态，他称此为自由意志辩护。前面已经说过，这个辩护只是证明上帝与恶的逻辑上的相容性，而不是提出上帝允许恶存在的真正原因。

Plantinga将自由意志辩护描述为“一种要表明如果不允许恶，上帝就无法施与截然不同的善的尝试”。

首先，Plantinga提请我们注意对句子或命题进行分析，他建议我们考察一下何为“上帝是全能的”。他说，“人们说上帝是全能的。当说这句话的时候，人们确切的意思是什么？上帝可以做任何事情吗？但是，人们并不打算断言上帝可以创造一个正方形的圆或者实施自相矛盾的行动。他可以做出任何逻辑上可能或一致的举动吗？举起某人的手臂是可能的行为，但是，人们并没有这样的意思说，上帝可以举起他的手臂。因为上帝是灵，没有手臂可举。同样，制造一张并非由上帝制造的桌子，这在逻辑上是可能的行为，上帝当然不能实施该行动，因为他所要实施这一行动的命题是自相矛盾的。”在Plantinga看来，不对句子或命题进行认真的分析必然导致各种歧义。通过对命题“上帝是全能的”的分析，他认为有些事情即便是全能者也无法完成，即使上帝是全能的，他也无法完成逻辑上之不可能。而在自由意志辩护中，他认为即便是一位全能者也不能除掉恶却不除掉其他更大的善。

在论证部分，Plantinga假设了自由意志的反因果定义：如果一个人对某种行动是自由的，他就能自由的实行此行动，或自由的停止实行此行动：就是说，他不是受预先势力的决定或促成而实行这行动的。在这个定义的含义中，如果某人在实行某个行动时是受到基因构造、环境熏陶或者其他任何因素，甚至是上帝干预的决定和促成，那么就某个行动而言，某人就是不自由的。换言之，被导致的自由行动是个矛盾的命题，这和方形圆一样在逻辑上不可能。词的无意义重叠不会因为加上“上帝能”就成为有意义。

因此，Plantinga有如下论证：

一个包含着具有充分自由的被造物的世界，即一个被造物自发而行的善远远多于恶性的世界，在其他方面条件相同情况下，显然比一个没有自由的被造物的世界可贵得多。上帝能创造有自由意志的被造物，但上帝不能促成或决定他们只能为善。因为假如上帝如此行，对被造物而言就没有自由可言，甚至于被造物行善的事情也不是出于自由了。因此，要创造具有实行道德之善能力的自由的被造物，就必须要创造具有实行道德之恶能力的自由的被造物。上帝不能给被造物行恶的自由同时，又阻止他们去行恶。但是，令人遗憾，正如以后发生的事情：一些被造物错误使用了上帝所赐的自由意志，而这就是道德之恶的源头。然而，拥有自由意志的被造物犯错误的事实并不能否定上帝的全能或全善；因为上帝可以防止道德的恶的出现，但只能通过除去道德之善的可能性才能达到。

这里，反有神论者的反驳会是这样的：如果上帝是全知的，他就能知道一种可能的世界，在这世界中所有的被造物只能做正确的事情；而如果上帝又是全能的，他就能创造出这种世界来；如果上帝是全善的，他就愿意创造出这样只能行善而自由的被造物。因此，如果上帝是全知全能全善，那么他就会创造时时行善的被造物。当然，在现实中实际存在的被造物并非时时行善，那么又怎么会存在全知全能全善的上帝呢？

这个反驳的本质就是声称每个可能世界都是上帝能够创造的。果真如此吗？上帝是全能的，有没有一个上帝都无法创造出来的世界呢？

让我们思考下面的例子：

假设我们都知道张三是个怎样的人，而且如果明天他被赠予辣椒，他一定会接受的（张三是四川人？？呵呵！），因此假设下面命题为真：

⑴如果给张三辣椒，他会乐意接受。

另外有一些同这个世界的可能世界，在那里张三不喜爱辣椒，他可能会选择牛排或苹果汁，等等。注意，这里我们所关心的是只谈论相关地类似于现实世界的可能世界。

那么，上帝可以创造张三自愿拒绝辣椒的与现实世界相关的相似性的世界吗？如果⑴正确，那么回答就是不可以。因为⑴告诉我们，张三在收到辣椒后自由行动——在那个世界中他会自由地接受。现在假定上帝知道⑴为真，上帝能创造给张三带来自由选择的世界，而如何选择是由张三自己自由做出的决定。张三的自由选择是由张三本身，而不是由上帝促成或决定的。如果张三自由地选择辣椒，上帝就不能创造一个张三在其中会选择牛排的那个与现实世界有相关相似性的世界。上帝可以促使或令张三拒绝辣椒而选择牛排，但这种选择就是不自由的。在这时，上帝本来没有创造一个张三在里面能自由地拒绝辣椒的世界。因此，至少有一种世界是上帝不能创造的（虽然上帝是全能的），那就是张三自由拒绝辣椒的世界，因为上帝知道张三会自由地接受辣椒。

进一步，我们再假设张三是如此酷爱辣椒（呵呵！），以至于当辣椒无人看守时，张三就会去偷辣椒，因此假设以下命题为真：

⑵如果张三看到辣椒无人看守，他就会自由地去偷。

那么，是否有这样一种相关地类似于实际世界的可能世界里，张山看到了辣椒，并且在那一刻，张三有受道德上的勇气而自由的拒绝了偷窃的念头？上帝能创造出这样可能的世界吗？同样的，如果⑵为真，上帝就创造不了一个张三在其中能自由克制偷窃念头的世界，一个与现实世界类似的可能世界。因为上帝可以使张三克制偷窃的念头，可是上帝只有通过促使或令张三克制偷窃的念头才能达到。如果⑵为真，那么上帝不能创造一个类似于实际世界的可能世界，就是张三在其中能自由地不偷窃的可能世界。因为上帝是全知全能的，但又不能促使或决定张三能自由的不偷窃。

Timothychen

 

 

自由意志辩护的中心重点就是：如果上帝选择创造有自由意志的人，那么上帝就限制了自己（正如上帝本为善，即限制上帝不为恶一样），在可能的世界中，人的自由选择起着作用。

那么，上帝能创造一个没有道德之恶的世界吗？Plantinga认为这是可能的，但创造这个世界只有通过冒犯被造物的自由意志才能保证被造物所行皆为善。

再讨论张三那个辣椒小偷的例子。假设上帝创造了一个有张三而相似于现实世界的世界，那张三至少会有一次犯错，就是偷窃辣椒。假设在上帝所能创造的任何世界中，只要张三是自由的，他至少会犯错误一次（这情况当然是可能的，因为这取决张三的选择）。那么无论上帝创造什么世界，张三对于某个行动至少会犯错误一次，这对于可怜的爱吃辣椒的张三也许是真实的。在这可能性中，如果上帝要创造一个其中始终行善的自由的被造物的世界，那么上帝只能剔除掉可怜的张三了。

Plantinga称此种情况为普世的堕落，其意义就是：如果某人正在患普世的堕落这种疾病，那么在上帝所创造的任何世界中，就是此人能存在并自由的世界中，他也会至少自由地犯一次错误。当然，这取决于被造物的自由，而不是上帝。显然，张三患有这种可怕的疾病是可能的，因此在此情况下，上帝就不可能创造一种张三自由却不能犯错的世界。

接着，我们试想一下，假设不止张三一个人患着此种疾病，而是每个人都患有此种疾病（当然这在逻辑上是可能的）。如果如此，上帝就创造不出一个其中的被造物只能自由行善的世界了。“因为这样做就必须创造有充分自由的（否则就没有道德之善）但患着普世堕落的人。这样的人在上帝所实现的任何世界中（就是在其中的人能自由的实行道德行动的世界）就至少会有一次犯错。所以，要创造一个人们能产生善的世界的代价就是要创造一个人们也能产生恶的世界”。

我们要注意以上这些讨论，Plantinga只是论证说有可能人人患着普世堕落之病，而不是说必定人人都患着普世堕落之病。这里Plantinga并不打算论证加尔文主义全然败坏的教义。

那么这些能告诉我们什么呢？普世堕落当然是有可能的，每个人患有普世堕落之病也是有可能的，那么可能对于上帝，无论上帝是如何良善，他也不能创造出只有道德之善而无道德之恶的世界。由此，在逻辑上Plantinga构建了一个有可能的事态，在这可能的事态中，全能全善的上帝与道德上的恶共存的。因此，这两者在逻辑上并无必然的矛盾。

上面的论证证明了上帝与恶共存的逻辑上的可能性。可是反有神论者会反驳说：“好吧，或许上帝的存在与道德的恶在逻辑上并无必然的矛盾，可是上帝还是与自然的恶无法相容啊！”对此Plantinga继续扩展了上面的论证，他建立一个逻辑上可能的事态（当然这无须真实，只需逻辑上有可能），而在这事态中，上帝与自然的恶能共存。设想一下，在某个可能事态中，自然的恶是由于有充分自由的人类或天使引起的（这当然是可能的）。因此上帝要创造一群有自由意志的被造物，那么上帝也就创造可能在其中犯错而导致自然之恶的世界。

 

三、麦基的反驳与对此的回应：

John Mackie在了解Alvin Plantinga的论证后承认这论证在逻辑上是成立的。William Abraham也承认其逻辑上的可能性，但是他认为将自然的恶归于可能是撒旦造成的，实在不可信，或者说这可能性虽然存在但是实在是不好或不合理。不过无论如何，Plantinga的确是很成功的反驳了演绎式的逻辑论证，而反有神论者只是认为这种可能性是不可信的而已。

John Mackie面对这论证继续发难。他说尽管上帝与恶的事实共存没有逻辑上的必然矛盾，可是考虑到恶的存在，并在这世界上有如此之多的数量，以及不必要或无意义的恶的明显存在，上帝的存在依然是不大可能的。Mackie用不被吸收的恶，再次来阐述恶的问题，不被吸收的恶不能产生更高的善，也不能以更大的善来解释。对于不被吸收的恶，人们还是无法与之与某些传统观念中的上帝相调合。

对此，基督教有神论者的反应是，首先承认恶的大量存在。基督教有神论者当然不反对说这世界上的恶不胜枚举，但他们否认不被吸收的恶的存在。基督教有神论者相信上帝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使一切相信他儿子的人不至于灭亡反得永生。如果基督在十字架上的牺牲是上帝所行出的无与伦比的善，那么这种善也就赎回了道德之恶与自然之恶，当然也就吸收（Mackie的表达）恶。基督教有神论者相信，基督的死之所以有效，是因为这完全是上帝在基督里使世人与自己和好。道成肉身与基督的代赎使得基督徒对于善恶有迥然不同的标准，对于基督徒而言上帝已经赐给他们永远的福分。如果没有普遍堕落及伴随着的恶的话，道成肉身和赎罪就没有意义。所以对于基督教有神论者而言，相信毫无不被吸收的恶是合理的（尽管对于反有神论者而言这是不合理的），并且在基督教信念中有“新天新地”，在其中所有的恶都完全终极地被基督代赎的死所吸收。上帝通过基督所表示的爱成为了基督教有神论者相信上帝良善又全能的理由，即使他们不知道上帝允许恶存在的理由，他们也能不违背逻辑的相信恶是被赎回了。在基督教有神论里（或许这是最特别的有神论了，因为惟有在基督教有神论里才有基督的降生、受死、代赎），基督救赎的工作为基督徒提供了确信的真正理由。

反过来，对于反有神论者而言，由于不相信上帝的存在，也不相信道成肉身，更不相信救赎与永生，因此他们是不相信不存在不能吸收的恶的。这也就是说，正是因为信念，而不是因为逻辑，才构成了基督教有神论者与反有神论者之间的分歧。

　　仅仅指出恶的存在事实，或者指出恶的存在数量都无法证明上帝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反有神论者要证明基督教有神论者的反逻辑，就要证明：即便基督教的信念是真实的，还是有不能被吸收的或被救赎的恶。但是至今还没有这样的证明。

JosephDavidson

在恩宠中，人是否有自由意志？可以自由按照所愿意的去做？

Timothychen

以下是引用JosephDavidson在2009-4-27 18:51:00的发言：
在恩宠中，人是否有自由意志？可以自由按照所愿意的去做？

前教宗约翰保罗二世对这个问题有很深入的论述，另外你可以参考斯温伯恩继续沿着普兰丁格的道路在自由意志上的论述。

正教方面可以参考圣马克西姆精修的著作。

谦顺

谢谢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