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方舟子到底反的是哪门子基督教？

米格

近日方舟子跟杨玉圣争论，提及方舟子到底反不反基督教和反的是哪门子基督教的问
题[1]。笔者无意对方杨二人关于“学术打假”的争论做任何评判。（方舟子的学术
打假有一些我觉得打得有意义，但对方舟子的一些“打法”我也不完全欣赏。杨玉圣
的学术打假我则缺乏关注和了解，无权置评）。我下面的评论只针对方舟子的“反基”
（基督教批判），跟方杨二人的学术打假基本上无关。

杨玉圣在指出自己跟方舟子的“本质区别”时说：“方舟子反对基督教，本人不反”。
新语丝先登了一篇“AP”反驳杨玉圣的文章[2]，在其中涉及基督教的部分中AP为方
舟子辩说如下：

>>>方舟子反对基督教中的反进化的不科学而又偏要讲成是科学的东西，就
说方舟子反对基督教，逻辑上是不通的。当然方舟子对基督教的观点我没有
全部知道，但我宁信有如此人文精神的人可能是不反对基督教信仰本身的。
这里说人家反对基督教，需要把基督教这个词阐述清楚，指这个宗教团体，
还是宗教信仰？<<<

作为一个关注方舟子的反基有十年时间并一直跟方舟子在关于基督教的“信仰之争”
中有直接或间接的“思想交锋”和论争的网友，我想我应该比AP更了解方舟子的反基
观点。我相信方舟子反对的“基督教”，既包括“宗教团体”，也包括“宗教信仰”
即“基督教信仰本身”，而并不限于涉及进化论的部分。这一点大家只需浏览一下
“新语丝批判基督教专辑”[3]即可了解（这里我预设这个“专辑”是方舟子编辑的，
其代表的立场和观点应该是方舟子本人基本上认同的）。方舟子的基督教批判涵盖了
新语丝称之为“邪教”和“极毒教”的基督教的基本教义（信仰内容）、经典（圣经）、
宗教实践、历史、现状、基督教与科学的关系、基督教与中国文化的关系等诸多方面。
方舟子是否富有“人文精神”恐怕是个见仁见智的事情（我自己至少在他的反基上看
不出来他有多少“人文精神”），但实际上有“人文精神”的人倒不乏“反对基督教
信仰本身的”。所以我想AP的推测恐怕有点太替方舟子着想了。撇开“反对基督教又
算什么罪名？”不论，说“方舟子反对基督教”在逻辑上应该是没有问题、没有冤枉
方舟子的。

稍后新语丝登出了方舟子自己反驳杨玉圣的文章[1]，文中方舟子对自己的反基如是说：

>>>本人反的是原教旨基督教，并不反自由派基督教。就算反对基督教，又
算什么罪名？达尔文、马克思、尼采、罗素这些伟人不也都反基督教？<<<

这个只反“原教旨”、不反“自由派”加上“就算”的说法听起来似乎颇为温和，不
是那么过激和“原教旨”。但是我想任何人只需去看看“新语丝批判基督教专辑”就
能了解方舟子的反基的确是非常极端、非常偏激、非常“原教旨”的。当然方舟子的
立场观点也许近来有些变化（对我和一些基督徒朋友来说是“进步”），而“新语丝
批判基督教专辑”可能没能与时俱进、体现这些变化，但我个人很难相信方舟子对基
督教的看法近来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更重要的是，方舟子这里对什么是“原教旨基
督教”、什么又是“自由派基督教”并没有明确的界定。根据我的了解，我相信方舟
子对什么是“原教旨基督教”的理解根本就是错误的[4]，而且方舟子用“原教旨”
给人扣帽子也常常是扩大化和有滥用之嫌的（有时候甚至误把与其意见相左的非基督
徒当成“原教旨基督徒”来批）。从“新语丝批判基督教专辑”来看，方舟子等人所
谓的“原教旨基督教”含义相当广泛，比这个词（或“基要派基督教”一词）本身神
学意义上的含义要多出很多[4]。基本上，如果一个人相信圣经是上帝的启示，或者
相信基督是上帝或人类唯一的拯救，或者相信上帝创造了宇宙和人类，或者相信上帝
掌管万有和历史，或者相信任何圣经里的神迹或任何超自然的事情，甚至或者对达尔
文主义有所怀疑或否定，那么他（她）在方舟子等人眼里就是一个冥顽不化、迷信愚
昧甚至“邪恶”、“可诅咒”的“原教旨主义”“极毒”“邪教”徒，他们的信仰和
宗教团体都是方舟子等人认为应该“拔掉”的“毒瘤”。我不能确定方舟子所谓的
“自由派基督教”是否就是不相信以上这些基督教之为基督教的最基本的教义（信仰
内容）的人。如果是，那么我认为他（她）根本就不是任何派别的基督徒。因为即使
是“自由派”的基督徒仍然应该是基督徒，其信仰内容仍然应该有一定的底线。如果
跟方舟子的信仰一样，则一定已经越过底线而不应该再自称或被称作是任何派别的基
督徒了。（记得方舟子曾经到网上为自己搞过一个“牧师证书”，我想是为了证明任
何人都可以自称是基督徒甚至牧师吧。)

我收集了十年来中文网络上回应、反驳方舟子反基的大量文帖中的一些比较有代表性
的文帖[5]，其中对方舟子的反基大不以为然甚至激烈批评的作者，有基督徒，也有
非基督徒，在基督徒当中，有神学比较保守的，也有在神学上属于“自由派”的（当
然，“自由”和“保守”的判别是非常主观和相对的。比如笔者在方舟子眼里固然是
个不折不扣的“原教旨主义极毒徒”，但我也曾被比我更“保守”的基督徒朋友批评
为“自由派”）。可见方舟子的反基即使是自由派的基督徒也无法认同。如果方舟子
所谓的“自由派基督教”不是我上面说的这样，那我很希望方舟子能够澄清一下他所
谓的“自由派基督教”到底信仰些什么。要不然方舟子说自己“不反自由派基督教”
基本上不过跟说“我反对基督教”是一个意思而已。

方舟子似乎喜欢举名人、“伟人”信仰无神论甚至反基的例子，尽管有时候他举的人
根本就是有神论者甚或基督徒（如林肯、华盛顿[6]）。其实就算是“伟人”真的反基，
又怎么样呢？反基人士不是对基督徒“某某伟人都信主”的“见证”嗤之以鼻、嘲之
以“拉名人壮胆”吗？一个在自然科学或社会科学领域富有成就的“伟人”，其宗教
观或对基督教的看法未必就正确，更不用说未必“伟大”了。如果说进化论让达尔文
成为一个宗教上的不可知论者，他的反基比起方舟子来、他的无神信仰比起今天的达
尔文主义者来，都要温和得多、更不“原教旨”得多。马克思的反基倒也许可以算得
上是有够“原教旨”（尽管有人认为马克思主义的“人间天国”思想其实是一种“无
神的基督教异端”），但是有时候方舟子的反基给人的印象似乎比马克思还有过之而
无不及（参见[7]）。（另外马克思能算“伟人”吗？他的理论和思想给世界和历史
带来的是更多的灾难还是更多的祝福？）尼采反基的思想深度，则是方舟子反基的肤
浅根本无法相比的[8]。罗素的反基应该说是瞎反[9]，恐怕只有方舟子等人才如获至
宝视为“伟大”吧。（另请参考非基督徒网友“切”兄对包括马克思和罗素在内的哲
学家的反宗教思想的批判[10]）。

方舟子反的到底是哪门子的基督教？我认为很多时候方舟子反的都既不是什么“原教
旨”基督教，也不是其它任何派别的基督教，而是方舟子自己误解或者曲解的“基督
教”，就象堂诘可德与之大战的“风车”不是真的风车一样。我个人一直认为方舟子
多年来的反基对基督教在中国知识分子中间的传播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尤其是通过
网络。如果没有网络，很多人恐怕不大可能能接触到关于基督教的论争；如果没有方
舟子的反基，很多人恐怕不大可能会关心基督教到底信些什么。十年前我在网上初识
方舟子的时候网上没几个基督徒，中国知识分子中也没有多少基督徒，今天网上网下
的知识分子基督徒多得让网友惊呼“基督徒话语霸权的时代已经来到”。昨天反基文
章被收入“新语丝批判基督教专辑”的反基网友（老酷），今日已不但信主、而且成
为传道人[11]。所以看起来方舟子反基的实际效果是中国知识分子当中的基督徒越反
越多。

我个人认为方舟子作为对中国知识分子有很大影响的人当然有其成功和可取之处（即
使是他的反基，也不是没有求真的精神）。但是方舟子用极端缺乏“人文精神”的
“科学（主义）”和“原教旨”无神论来瞎批基督教则无疑是他所从事的工作当中最
大的败笔。基督教的教义和神学无疑是方舟子自己最薄弱、最缺乏学术水准的领域。
近两年方舟子忙于各方打假和跟人争论，反基方面似乎有点顾不上，力度明显比以前
减弱。其实在反基之外，方舟子并非没有体现过“人文精神”（他的一些诗文我也欣
赏，比如我记得他有一篇怀念他已故的外婆的文章就很感人）。如果将来有一天，
“方舟子反对基督教”的说法真的成为“逻辑上是不通的”，我倒是乐意见到的。

jerry_shen

司徒汇编兄说的好，就是，真神是不怕质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