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结束後,我看到这个小传道人坐在那里,就走过去对他说:“你讲得真好!”
他笑了:“感谢主。” “你传道多久了?” “从我信主的时候到现在,我90年信主。” 什麽?90年?那不有十多年了吗?“你有多大?” “我今年29岁了。” 我看著他,连连说:“不像,不像,我还以为你是个中学生呢。” “我儿子都四岁多了。” 看著他那稚气的面庞,我不敢相信他已经是个29岁的父亲了;可是想想他在灵里的成熟,又不敢想像他才29岁!这是一个年轻的“老”传道人呢。“讲讲你的故事吧,你怎麽信主的,又是怎麽蒙召事奉的。”我开始“缠”上他了。 小传道人并没有推辞:“我家在离这里有几百里地的农村,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只上到中学二年级。母亲是基督徒,那一带的基督徒,最早是由一个叫‘周疯子’的人传的福音,那是一个有名的神的仆人。他在被神光照後,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扔掉,出外传道去了。他传道42年,直到57年,就再没有人见过他。我们那里一直有聚会,那时还是用被子蒙著窗,偷偷的聚会,唱诗都只能小声唱。88年以後,教会复兴,我姐姐先信主,姐姐每天晚上为全家得救祷告,我三个弟弟也信了。90年,我参加一次聚会,第一天晚上去,没听到啥,第二天晚上,是唱诗祷告。第三天晚上,被圣灵抓住,就信了。腊月二十三,我们砸开冰在河里受洗。” “砸开冰在河里受洗?冷不冷啊?”我想起自己受洗那天,是八月底,天下著小雨,我们在温哥华的海滩受洗。一下水,就开始打哆嗦了,牧师也是一样,几乎说不成话。他们却在结冰的天气在河里受洗! “冷也不怕,我们有一百多人呢,老年人也下水。有两个神的仆人施洗,我们上来以後,有病的,病得医治;有坏习惯的,坏习惯都没有了。以後我们每年都是在这一天施洗,每次都有二、三百人。” 我真佩服这些弟兄姐妹,他们信得是这样的真诚。神也恩待这些爱他的儿女,从一开始,他们就经历了神的同在。小传道人又接著说下去: “後来,我们那里有一个大型聚会,在呼召的时候,我们有几十个十几岁的弟兄姐妹举手。教会组织我们学习,学了二十多天,那时啥也不懂,不懂就学。传福音时,才觉得圣经的重要。我们43个人,在祷告的时候,有42个被圣灵充满,被派出去宣教。我第一次到外省去,也不认识人,就拿著一封信,找一个从我们这里移居到那里的一个弟兄家。我那时18岁,没带什麽钱,到了那个县,我的钱就花光了,身上还有三包方便面,我没舍得吃,实在饿狠了,就吃一块。那里人的口音不同,我问路都听不懂。怎麽办呢?我沿著一条路往前走,看见个老太太割草喂牛,我问她路,她就指指,我也不知道她听懂了我的话没有。後来,我心里有个意念,我不问了,只管朝前走。上了一个坡,看见两个人,我就把信封拿出来,给那个年纪大的男人看,他一看,就对那个女的说:这是找我们的,你给领家去吧。原来他们就是我要找的这个弟兄的父亲和媳妇,我们到家的时候,那个弟兄刚刚从外边回来不到五分钟。 “我就住在他们家,开始传福音,几个月,有三十多个人信主,就在那里建了个教会。三月十五,我们十五个省的人回去聚会,个个都有好消息。那几年,一直都在喜乐中,传福音,报好消息,收禾捆回家,去了好几个省份,建了不少的教会。96年,我开始经历神的管教,因为受逼迫,禾场失掉很多,好些新建的教会都失去了,我灰心丧气,不愿意再出去了,守在家里,连聚会都不愿意去了。我在家里蹲了一年,谁叫我,我都不出去。” 怪不得他讲道的时候说“信主一年,主在眼前;信主十年,主上云南”呢,敢情是有过亲身经历的。其实我们每个信主的人都有这样一个过程,从刚刚信主的火热,慢慢到不冷不热,失去了起初的爱心。 “我那时候很心灰意冷,有人叫我去参加一个大型的复兴同工会,我不想去,可又推不掉,只好答应去看两天,只听两天就走。那一次,是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弟兄讲道,他在里边禁食祷告74天,没有饿死。他的讲道非常有能力,我被感动了,这个仆人为我按手祷告,说: 你要学一只牛,任劳任怨。我跪在地下,泪流满面,从此又开始服事神,出去传道。96年底,我到这个城市,98年结婚。我妻子是同村的,只上过两年学,很能吃苦,从来不发怨言,是我的好帮手。”小传道人很简单地结束了他的故事。 望著他那清瘦的脸,我真的很为这些忠心的神的仆人们感到骄傲,是神的灵在他们的身上,神拣选了他们,又因著他们的顺服和献身,四处传道宣教,把福音传遍了中国。中国教会的复兴就是由无数这样的无名传道人不顾性命、尽心尽意地服事主而形成的。 “你们这里有多少个点?你星期天要去好几个点吧?”我问。 “大概有一百多个点吧。有很多的老点,已经不用我们经常去了,现在我们主要是忙这些新的点。我今天上午去了四个点,晚上还有一个点。” “一天跑六个点?” “今天最多,昨天我去了四个点。除了星期一,我都有聚会。” 无怪乎他那麽会讲道,原来是练出来了,一星期讲那麽多次,那是很多的时间啊。我在美国的教会,只有主任牧师才在星期天讲道,那几个从正规神学院毕业的传道人,要好久才有一次机会试讲呢,他们要是到这里来,怕是有讲不完的道了。 “你们有这麽多聚会点,有多少传道人呢?” “我们九个人,轮流到各个点上去。” 我还在刨根问底:“那你们怎麽过日子呢?你们的生活费从哪来?”他们不像那些固定的教会,牧师有薪水,我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生活的。 “我妻子现在打工,一个月有300块钱,那里有一块地方给我们住。”300块钱?对著一家三口来说,即便是在国内,也是在最低生活线以下了,那怎麽够呢?若有了病,还有孩子的教育费?小传道人平安的很:“有病就祷告。感谢主,我们都没有害过病,最多就是讲话太多了上火,嗓子哑,所以我们吃的药就是些喉片。” 使徒保罗在写给提摩太的书信中,嘱咐提摩太:“不要叫人小看你年轻,总要在言语、行为、爱心、信心、清洁上,都作信徒的榜样。”(提摩太前书4:12)神在中国兴起了多少这样的年轻传道人呢?他们忠心地走舍己的十字架道路,把自己完全地摆在了祭坛之上,成为活祭,为真道打那美好的仗。他们“似乎贫穷,却是叫许多人富足的;似乎一无所有,却是样样都有的。”(哥林多後书6:10)。从属天的角度,他们可谓真正的富有,不为任何事忧虑;对比起那些“似乎是富有,却是贫穷的;似乎样样都有,却是一无所有的”人,他们是多麽的有福啊! (天路 来自中国大陆,现居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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