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片任你驰骋的莽原,甚至赋于权利,容你率性认真?青春的生命,是吸饱了晨露的青松,四周空气尽是润湿的气息。青春的生命,也是一团陶土,潜藏无穷的可塑性人。
青春,也是一场火势燎原的灾难。动荡的年代里,你正牙牙学语,迈着不利落的步子。多少青春的生命,以自己的肝肠脑汁血浆,祭奠在漆着辉煌逐渐染彩的楼阁上。动乱止息,呐喊稍歇,火山的熔浆逐渐凝固,漫天的灰尘沉淀,年青的心沉潜,呼啸转为低吟,高亢的短笛让予大提琴的泣诉,尽管繁弦寂然默然。在巨大的休止符之后,洞箫幽幽升起。深潜的反省后,有人俯身添吻这块受创的土地。
轰天动地雷雨般的激情不再,有人只渴望一口安乐饭,起码的生存条件。“我是一棵路边卑微的小草,我希望得到属于我的那些阳光和雨水。我是一只海洋里原始的草履虫,我希望承认我这确实存在的生命。”“我是一个密林里孤独的歌者,我希望合唱,希望交响。我是一个经历了洪荒的幸存者,我希望找到同伴、找到人。”
他们曾经相信,神圣的理想必然会在历史的行动中实现。他们自呱呱堕地,就与理想主义结下不解之缘。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理想主义也会有真伪之分。血渍凝固,重创的心冷寂下来。那个只能把幸酸和苦涩奉献给寒夜的时代,仿佛已经镶框,陈列在历史的橱窗中。跳动的心经过岁月的抚触,汩汩流出温存的祝福抑或渗出苦毒的泥污?你若自熔炉的历炼里走出来,可会尝试跪下,亲吻这片和着泪血的大地么?你会因着与大地的生灵同受煎熬,而感受爱的颤栗么?你会因着新的理想重燃爱火,如童话里的夜莺,以自己的胸膛紧贴荆棘,让干寒的大地渴饮他生命的汁浆,承受他的体温么?而我们的民族,会在任凭天翻地覆胸中无所畏惧的狂妄自恃上醒觉过来,慢慢理解、体会----与被钉在十架上的耶稣一同受难的精神么?
三千年前以色列人亡国被掳到异族时,诗人和泪写下这样的诗篇:“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一追想锡安就哭了。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说:‘给我们唱一首锡安的歌吧!’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我若不记念你,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中国啊,我若忘记你,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我若不记念你,若不看你过于我所最喜爱的,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我们敢如此唱和么?
面对你的同辈,甚至比你年轻的一代,他们可塑的生命,能注入更新的理想么?
在时代的冲激下,有人训练自己和下一代不再深入地思想,不现强烈地感受,不唱高调,原意是好的,但从极端的理想,跌入极端的现实,未免令人神伤。
一方面看到自己的民族从劫后的疮痍逐渐复苏;另一方面,却看到另一群滋长的菌苗逐渐扩散……
其实你我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许诺他们一个童话或一个更美好的明天,除了那信实的一位。你能以沉默、韧力,与生民共同承爱风沙、雨淋、日晒,你已是大漠中一块尊贵的黑岩。我们求主使用我们能从容面对、接受我们所不能改变的事物,有勇气去改变我们所能改变的现象,并有智慧洞悉两者的区别。能在荒原中耕犁,注入一点一滴的血汗,泪和着泪是天地间至为勇毅庄严的图画。但愿每个黄土上的子民,寒夜里彼此传送着体温,冬日,不再是掠夺、愤懑、暴戾的借口,而是分担重负、分享成果的契机。也许我们能如雪莱一样怀着期待:“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小说家杰克•伦敦说过一句话:“宁愿烧成灰烬,也不愿化作尘土,宁可随熊熊火焰而消失,也不愿成为枯草腐木窒息而死。”你发现青春是一团烈火。若青春是火,愿它如诗人芒克笔下的太阳,把血液输给垂危的大地,使大地的躯体里开始流动阳光。俄国诗人普希金,发现青春是一条沸腾奔喊的泉水。青春若是奔涌的泉水,愿它化为灵感的波涛,滋润着和平的草原上的流放者。
青春的生命,在时代的洪炉中,寻问委身的意义,找寻奉献的祭坛。坛上的火,不是瞬间的燃烧,一阵火光即湮灭,它必然燃至生命灯油用罄的一刻。那是神圣之约。十架的轭是一生的轭,十架的路是一生的路。当我们意识到我们的命运与生民息息相关,并投身其间,也许我们可以从共同的呼吸和共同承担的命运中,稍为了悟耶稣成肉身的意义。委身,不是一时激昂的口号,不是短暂奔放的热情,而是对神圣的救赎深刻的体识,背起自己的十字架,追随那钉痕之手的人子的足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