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在台上站久了，就成了“领袖”

井中蛙

牧师在台上站久了，就成了“领袖”
原创： 苏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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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下的人们弥漫着一种“土豪式的”幸福感，并且演化为某种外在的自信。事实上这种土豪现象，已经弥漫在全世界的每个角落。人们普遍希望赚土豪口袋里的钱，但人们同时普遍看不起甚至歧视土豪。这构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一种怪现象。类似的现象还有，几乎所有的人都打算通过剽窃的方法获得财富，耗费巨大的时间和资金深度研究创新，被认为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方式。问题是当所有人都不再致力于创新，人与人之间的彼此剽窃和彼此模仿，就只能止步于一种低水平的复制。这听上去有些荒诞，但我们的这个时代，大家似乎都不以为然。

2、约翰·密尔在差不多150年前曾经挖苦过：“宁做不满的人类，不做满足的猪猡；宁做不满的苏格拉底，不做满足的蠢人；如果蠢人或猪猡有相悖的观点，那是因为它们只看到问题中事关他们自己的那一面。” 密尔的这句话可以用来分析我们今天的种种怪现象，也就是说，从煤老板的作派，到满世界疯狂购买奢侈品的人们；从毫不脸红的剽窃，到毫不脸红的假冒伪劣产品，这种的人群，可能就是一群容易满足的猪猡。这种人永远只能享受钱财带来的当下满足感，却不知人类最宝贵的精神是自由意志与怀疑精神，更不知道人类作为一个灵魂的载体最大的欢乐颂是让自己的想象力有向上延展的可能性。

3、每个人都要警醒，因为每个人都是人。不要把自己培养成一头鼻子上挂着金环的猪，否则无论你看上去怎样金光闪闪，别人还是会理所当然地把你看成一头猪。一头猪没有想象力，但我们是人，想象力是我们最大的财富。

4、《国富论》和《道德情操论》是斯密思想的一体两面，共同构建自由秩序。国富论的基本问题是“看不见的手”，道德情操论的基本问题是“无偏的旁观者”。二者共同指向苏格兰保守主义哲学与基督信仰。读国富论要警惕实用主义，读道德情操论，要避免道德审判。斯密的三维分析模型，是市场、道德和神学，三个要素条件缺一不可。而在三个要素条件之上，永恒的上帝意志才是市场经济和人类伦理的基础磐石。

5、现在的经济学界都是拿着斯密的思想，谋求一种土豪式的财富增长。在我看来，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斯密的思想本意，是思考人的财富属性和伦理属性，进而发现人类经济行为为什么成为可能。这是以经济学为专业进路的对人的认识命题。如果我们仅仅把斯密的思想理解为财富增长的工具，那么我可以肯定，我们目前已经看得见的财富，必然如同一座建立在沙滩上的房子，很快就会垮塌。

6、应该用一百年的时间仔细阅读《道德情操论》，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稀缺的功课。

7、朝闻道夕死可也，有人由此认为孔子也具有为真理赴死的勇气。错。这句格言要成为一条经验，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要明确地知道，道是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有怀疑的空间，一个人必须简单相信道的存在，必须简单知道，什么是道。第二，要明确地知道，死是什么，在这个问题上不能有模糊的空间。人类最大的困境是死亡，所有不沉思死亡的人，无论看上去多么有思想有知识，都是短视且愚昧的人。

8、犹太人为真理赴死，基督徒敢于殉道，这构成了犹太教—基督教历史上的“勇敢”伦理，并因此与“正义”、“节制”一起成为伦理学的三大内容建构。可以说这是一部基督教的历史。反观儒家传统，孔子并没有清晰地理解，道是什么，而儒家思想史上并没有为真理赴死的人。因此，孔子的这句格言，就成为一个鸡汤式的人生教训，而不是一个伦理学的稳定建构。事实上，从人性的不确定性而言，一个人不知道道（真理）是什么，他随时会在中途放弃他的价值观，怎么可能会为真理赴死呢？

9、当我们讨论法治，意味着我们在讨论对人性的绝对怀疑。人性具有先验的不确定性，必须要用一套制度来约束人性。这是宪政法治的基本逻辑。儒家以文化人，都是道德教训，缺乏怀疑人的尺度和能力。这种情况下，法治体系是不可能建立起来的，只能靠树立一些道德模范人物来规范人。可是，人不过是人，能模范到哪里去呢？所以每一个对法治抱有热情的人，首当其冲的工作是深刻学习怀疑自己的方法论。这才是最大的思想命题。

10、孟子说，物之不齐，物之情也。面对这句话，我们要怀疑。人不是物，人是有灵魂的人，有尊严和权利的人，如果人是物，那的确是什么坏事都可以做。给一条狗加一条黄金的链子，那是炫富，但给一个人加一条链子，那是奴役。砍断一棵草，叫修剪，砍杀一个人，叫犯罪。

11、世界就是修道院。劳动就是祷告。天主教的教皇制度，区域大主教任命制度，封圣制度，都是错的，抬高了人的权柄，僭越了上帝的权柄。新教体系的长老制和牧师制，也有问题。很多牧师在台上站久了，就成了领袖。人性的幽暗无处不在，有人的地方，就必须怀疑。

12、如何展开我们对自己的怀疑，如何提高我们怀疑自己的能力。第一步的工作是必须相信，真正合宜的秩序，只存在于天国，人间从来没有完美；第二是必须同时直面人的高贵与人的幽暗，人对人的认识必须呈现为综合的判断；第三，立足于前两点，人们必须致力于制度的设计与建构，而且必须认同，人类不可能建构出绝对完美的制度，所谓好的制度，仅仅是一种开放式的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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