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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杨宓贵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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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8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By Searching
(Isobel Selina Miller Ku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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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散迷雾的问题:

 

“你考察,就能测透神么?”(约伯十一7)

答案:

“你们寻求我,若专心寻求我,就必寻见。”(耶利米廿九13)

“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约翰十四6)

“你们查考圣经……给我作见证的就是这经。”(约翰五39)

“人若立志遵着祂的旨意行,就必晓得这教训或是出于神……。”(约翰七17)


 

 楼主| 发表于 2010-9-8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走入了迷雾地

 

 

 

 世路纷杂何其多,何去何从任君踩;正人君子履高途,无耻小人低地踩;

其间则是迷雾地,芸芸众生去复来;高原低地与君开,何去何从任君踩。

——约翰俄克森汉



“在今天科学昌明的时代,当然没有人再会相信创世记中的神话以及……”赛积威博士讲课讲到这里停了一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眼睛闪着光说:“我最好还是先试试看,不要这么武断。”这时候坐在他面前的是一班大学一年级的学生,他们正聚精会神地聆听他的话。他带着庄重的脸色问:“你们中间有谁相信天堂、地狱?谁相信创世记中的故事是真的?请举手。”说完了他就等着。

我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勇敢地举起手来。还看看四周,看是不是有同学和我同站一条阵线。然而在这一群一百人左右的学生中,却只有另外一个人举手。赛积威博士笑了。然后他似乎很同情我们的窘态,改变语气说:“噢!你们所以相信有神只是因为你们父母这样告诉你们罢了。”然后他又继续演讲,好像从此就一口咬定再没有一个思想的人会相信圣经了。

我生长在一个虔诚的长老会家庭里(我祖父是位长老会牧师,父亲虽然不是正式的传道人,但对传道工作也很热心),父母在允许我进入大学以前,曾仔细教导我如何驳斥新派的信仰。如果刚才是一场辩论新派与基要派主张的会,我想我的信心是不会动摇的。但是那并不是一场辩论,只是给人于惋惜的嘲笑:“噢!你们所以相信,只是因为你们的父母这样告诉你们罢了!”然后便大胆的假定,现代有思想,有科学知识的人再也不会相信那古老的故事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回想着他的话,扪心自问:我为什么相信圣经?为什么相信创世记中对生命起源的解释?为什么我相信有天堂和地狱?

那是因为我稍懂人事起,我父母以及教会都这样教我。但这能够构成我接受它的理由吗?

不!我同意赛积威博士的看法,那并不足以作为我生命的基础。固然,在我家庭生活中,有过神答覆我们祷告的经验――那不是证明了神的存在吗?但是心理学告诉我,精神胜于物质。如果我不是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可能已经得到合乎自然法则的解释了。我们二十世纪的人,凡事一定在有实验及证据才能相信。我们用科学的方法来从事观察。祖先的迷信,我们并不因为祖先传给我们,就盲目地接受。

赛积威博士是我们大学英语系的教授,笃信马太?阿诺得的“甜与光”哲学以及汤姆士?哈代的唯物主义。然而对于我们这群,他觉得是受父母旧式思想所束缚的青年人,却极具耐心,极为和善,因而也赢得了我们的爱和尊敬。

将到家的时候,我已得到这样一个结论,今后我决不再接受任何未经我亲身证实过的生命理论。我毫不晓得这种态度会有什么结果,我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离开了“高原”,踏上了迷雾地。在高原上,行人都一心地仰望着神,高地上松树的清香招引着人们上进。至于迷雾地就不同了,这是一块安适的平地,介于高地与低地之间。那上面的人既不存心向善,也不为非做歹,大家只在雾中行走,彼此说到人生本来就是迷迷糊糊,何必太认真。大家来回地徘徊,人生除了欢愉以外别无目的。众人随波逐流,没有人肯反对别人,自寻烦恼。大家苟且偷安,称之为容忍。

当时我还不知道已经堕落到迷雾地里去了。我只是觉得有一种从旧有的责任中解放出来的快感。譬如:既然没有神,那么礼拜日何必上教堂做礼拜呢?为什么不利用礼拜日多睡觉,这样每礼拜就可以多跳几次舞,跳到三更半夜了。

还有,既然圣经只不过是一本神话及古旧思想的记载,那每天早上又何必读它呢?读圣经总要花时间的,晚一点才起床,刚好来得及上第一节课,那不是舒服得多了吗?祈祷也成了一种愚蠢的事了,对着一位可能不存在的人讲话。

我并不是自称为无神论者,因为儿童时代那些祈祷所得的答覆仍然无从解释。但是我自称为一个不可知论者――我真的不晓得神是否存在。在迷雾地里走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们的同伴多的是。要是你对旧有的信仰发生疑问,你就会被认为是摩登、聪明,而受尊敬。日子就这样快快活活地溜过去了――但是这种快乐是不会长久的。

我家庭的教养对我仍然有很大的影响。耶稣基督在这否认的迷雾中,只是一个模糊的历史人物而已,然而祂的名字对我仍有如香膏之于创伤,祂又如四溢的清香,沁人心脾,令人畅怀神往。闻其令名,如闻仙药,虽然我不再寻求祂,但我的内心仍然每受感动。祂的圣洁感我极深,因此我对于卑鄙的事,仍然深恶痛绝。

而这都是因我父母教给我的。

所以当我违反原来的宗教习惯,踏入社会中的时候,我仍然是谨言慎行,不敢放肆。我从不抽烟,抽烟的人满口烟臭,手指和牙齿熏得黄黄的,我非常讨厌。我告诉自己,这种事情我是不屑于去学的。

我也不喝酒。我父亲看到我抛弃多年的家教,固然感到痛心,但他仍然以一位医师的身份,警告我喝酒对女孩子是怎样有害。

“喝酒会引起男女生理上的冲动,在其影响之下,女孩子容易走上犯罪之途,做出她们神智清醒时决不愿意做的。我们诊所里常有这种女孩子前来求诊,她们决不是有意要那样做,但是她们都确定已经犯了罪。你要避开酒类,这样或许会保持你的圣洁。”因此我不喝酒。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曾签名应许不喝酒,由于我对童年时代的自我具有一种莫名的忠诚,我从未违背这应许。

所以在我们那一群快活的学生中,我被公认是一个好女孩子,甚至于是一个基督徒!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

在功课方面,英国语言与英国文学,我念的是高级班,这使我深受赛积威博士的影响。但是在课外活动方面,我最感兴趣的是演员俱乐部,这是我们大学的课余戏剧社。显然我对于扮演喜剧角色颇有天才,在大学一个级的时候,我就荣获演员俱乐部终生会员的资格。通常一年级的学生是很不容易得到这种资格的,学校当局负责辅导我们演剧的是一位伍德教授,他也是英语教师中的一员。他是神和基督的信徒,不像赛积威博士是个无神论者。他的友谊使得我没有走上极端。戏剧是他的嗜好,不久也成为我的嗜好。我母亲曾再三劝我参加青年会,我去过几次,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就没有再去了。我喜欢戏剧,也喜欢跳舞,这些玩意儿就占去了我空闲的时间。不瞒你说,在我们大学一九二二年的年鉴上,我照片的旁边还有这样的评语呢:“看!她的舞姿多轻盈!”那时候谁想得到我以后会做宣教师呢?

在我二年级的时候,被选为学生会的秘书;在当时那是一位女学生所能当选的最高职位。我交接过大学里头的青年领导人物,并私下与宾互许终身。他是一位橄榄球和蓝球的健将。

宾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退伍军人,比我大几岁,长得并不英俊,但身高却有六尺二寸或三寸。他出身于一个良好的浸信会家庭,我母亲很鼓励我们交往。他在礼拜天晚上甚至带我到他教会去!这是一种理想而不花钱的约会,因为宾没有多少钱,当他向我求婚的时候,他说我们的婚约必须保守秘密,不然他的“老人家”会生气,怪他还没有毕业就自找烦恼。我坚持要告诉我父母,不过他却没有告诉他父母。我们交往将近两年,我也看得出我是在下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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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8 21:3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黑暗中的滑地

 

 

 

“因此,他们的道路必像黑暗中的滑地,他们必被追赶,在这路中仆倒,因为当追讨之年,我必使灾祸临到他们,这是耶和华说的。”(耶利米书廿三12)

在攀那崎岖不平的山路以后,浑身肌肉酸痛,这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是在一个平地上,那自然是令人感到十分的轻松愉快。因此,迷雾地最初对于我们全身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决不会使人想到这一片美丽的迷雾会渐渐地变成了黑暗。在这熙熙壤壤的人群中,个个谈笑风生,没有想到这里还会有滑地,使人受伤。在平地上,我们夸口说,我们高兴到那里去就可以到那里去,在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中,绝看不出我们实际上是被追赶者,正如耶利米所见的一样。更糟的是,我们根本无从知道迷雾地的终点就是主的报应和罪的审判,然而这一切都是事实。

在我大学四年级的那年,有一天我的好朋友柯拉告诉我一句话,使我大受打击。她说:“贵灵,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一件事,纵使那会使你伤心。除了你自己以外,谁都晓得宾对你不忠实,他背着你常常带蕾白出去玩。”

我吓了一跳,呆呆的望着她,只见她眼中满是同情之泪。但是本着真诚的友谊,她继续说下去:“你还记得那次你生病不能参加他们男生联谊会开的舞会吗?”

“我记得。”我回答说:“那天晚上他请蕾白代替我,问我在意不在意,我说不在意。”

“我想就是从那次开始了。人家常看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别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我不忍心让你蒙在鼓里,我觉得他这种人不值得你痛心,贵灵。”她诚恳地说着。

但是这消息真的使我的心碎了。这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然而我晓得他近来对我已经不是那么殷勤了。关于这件事情,我父亲对我说:“你使宾对你太有把握了,宝宝。”他用我的小名叫我,因为我是家里年纪最小的一个。“结婚以后再把你全部的爱情献给你的丈夫还不迟,现在你只是订婚了,爱情还要有所保留。男人找配偶的时候,越不容易追,越追得紧,你想你一旦赶上了公共汽车,你还去追它做什么?”

这么说来那并不是宾的错。过去我太没有经验了,我还只有十几岁,答应嫁给他以后,我真的将整个心都献给了他。我的爱,使我心里面不断地想:“如果我……”及“或许我可以把他赢回来。”但是最后还是宾自己使我的希望变成了泡影。

一天早晨,我在学校门口遇见宾;这时候旁边都没有人,于是我就责备他背着我带蕾白出去。我要听他亲口证实,因为爱情的力量使我难以相信这件事。他把他那六尺二寸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说话时抿着嘴那种轻蔑的神态:“贵灵,你真是个傻瓜,你以为我们结婚以后,我就不会偶尔带别的女人出去玩玩吗?”

“那我们就此分手。”我低声说着,呆若木鸡。那时我刚下课走着回家去,路上痛苦沉重的步伐,我永远没有忘掉。我知道我决不能和这种道德水准的人结婚,这就是问题之所在。这种人在雾地上是标准人物,但是因为我认识了基督,因此,我决不能以低于祂所给我的理想为满足。

于是我发现我自己正处在黑暗的滑地上。骄傲使我受到创伤;爱情使我受到创伤;睡眠也离我而去。我选修了高级班的英国语言和文学,这门功课在我们学校要花很多的时间去念,不能只求及格,敷衍了事。我很用功,晚上需要好好的休息,然而我却不能入睡。

母亲看到我和宾的破裂感到非常难过,总是不停地说:“如果你肯听我的劝告就好了。”但是我不能忍受和别人讨论这件事,我只是自己整日整夜地思想着它。父亲是我最大的安慰。他了解我的心境,因此他不多说话,只是全心地爱着我,他甚至于体会到我夜里不能入睡。一天晚上,全家都久入梦乡,我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忽然我听到他走进我的卧室。他跪在我床边祈祷,求神帮助我,但这只是使我不耐烦。“谢谢您,爸爸。”我疲倦地说着。“我知道您是一番好意,但是您知道,祈祷根本穿不过天花板。”他听了非常难过,呻吟着出去了,那呻吟声却深深地留在我脑海中。

在圣诞前的某一天,事情终于发展到最高潮。我的生日是十二月十七日,这时候我就要满二十岁了。我记不清那一天是我的生日前还是在我的生日后,街上邮政局的钟刚打过早晨两点钟,我仍然神经紧张地辗转反侧,我失望极了,因为我知道再不能入睡的话,第二天早上身体一定受不了的。这时候魔鬼来了。

“活着有什么意思呢?”牠低声说。“宾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可能所有的男人都像他一样。你永远找不到一个你理想中那样深爱你的人――你的理想太高了。而对于一个理想较低的婚姻,你是永远不会满意的,何苦活着受罪呢?生命并无目的,只有痛苦而已。现在正是脱离苦海的时候,浴室里有一个瓶子写着毒药,只要你多喝一点,一切烦恼都解决了。”这办法不错,真是唯一解决痛苦的办法。我跳下床来,向浴室走去。“黑暗中的滑地,他们必被追赶,在这路中仆倒。”

当我正握着门柄时,三声低沉的呻吟,打破了黑暗的寂静。那是我父亲在隔房里梦中的呻吟。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听得出那是父亲的声音,但是我却遂然之间想起了他。我站在那里,手握着门把,内心冲突着不能决定。如果我自杀的话,爸一定会想我下了地狱。当然,不能因他这样想,就有地狱,但让他这样想是多么的可怕啊!他一向对我这么好。难道我就这样怯懦地报答他吗?不!我不能这么卑鄙自私。我痛苦地走回来,坐在床沿上,面对着我一生中最黑暗的一刻。我既不想活下去,又不能一死了之!啊!迷雾地上尽是黑暗的希望。雾地的上高路,金色的阳光普照着大地,然而对于我却是那么遥不可及。这时候如果我知道,神已替我选好了我未来的夫婿,一位具有同样的理想与热忱替主作工的人,那我就不必那么自寻烦恼了。但是神要我先尝尽雾地上的一切希望的虚幻,这以后,我才能逃脱出雾地的诱惑以及其阴险的呼唤。

这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一天我正在读马太?阿诺得的文章“诗之研究”(你们还记得阿诺得的信徒赛积威就是最先唆使我离开高路的人吗?)在那篇文章里,他从古典著作引用了许多名词,以为诗品佳作的金科玉律。有一句是但丁的话,根据我拉丁文知识,我猜那意思是:“遵行祂的旨意,我们才有平安”。现在这句子在我卧室黑暗中,历历如现。但丁是信神的,如果真是有一位神,那我当然没有遵行祂的旨意,或许这是我得不到平安的原因吧?忽然我有一个新的念头,现在反正没有人看得见我,没有人会说我是傻瓜,我坐在床沿上,向上举起双手,低声说:“神啊!如果真的有神的话,”因为我不想为求得精神的麻醉而去相信不存在的东西,“只要您向我证明您确实存在,并且给我平安,我愿意将我的一生奉献给您。我愿意做任何您要我做的事情,到任何您要我去的地方,一生都服从您。”然后我就上了床,盖上了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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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8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前车之鉴

 

 

 

 等到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温哥华十二月的金色阳光射进我的卧室,我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享受着它的温暖。忽然我想到一个事情,不觉大吃一惊,顿然完全醒过来,我昨晚睡得像个婴孩-—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样深沉而舒适的睡眠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了,这是怎么来的呢?我自然而然的回想到前一天晚上的经验。我与神进行了一项交易。我向祂求平安——平安真的来了。“哦!是啊!”我的理智回答说。“但是就是没有神,这事情也很容易解释。那并不足以证明神的存在,那只是精神胜于物质的结果。我已经将我的烦恼托付给一个假想的人物,那就是我的肉体及精神所以能平静下来的原因。”

我不安的丢开被子,坐在床沿上。我不要用宗教来作麻醉剂,凡事都要求其真实才肯相信。实际上,我想念我与生俱有“探求真实的天性。”但是当我沉思的时候,这思潮仍然坚持着:“你昨夜做了一项交易,对方已经履行了祂的义务……至于平安应该怎么来,你们并没有规定,现在平安真的来了。万一你发觉这是一件蠢事,反正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何不照约履行义务,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我的义务又是什么呢?那是如果祂证实了祂的存在,我要将一生奉献给祂。然而,为什么不试一试去寻求祂呢?

寻求神?祂在什么地方?

“你考察,就能测透神吗?”琐法曾问过约伯,显然他颇不以为然。约伯指出神所创造的万物,想使他明了祂的存在。但是廿世纪的人们对于天地万物的起源,却另有一套理论。

到哪里去用考察来寻求神呢?当我这么自问的时候,记忆中的一幅图画就浮现在我眼前。那是在一九二一年圭尔夫大会中,当基督教学生运动成立的时候,一位年青人站起来做见证。“当我被拘留在德国做战俘时,”他说了,“我得到了一本圣经,于是我便开始读它。藉着研读神的话语,我发现了祂的存在。”

我是女青年会派遣前往赴会的学生代表,但是显然我并未受该会所影响。我知道在新派学生与基要派学生间,正有所冲突——这位退休军人热诚的拥护守旧的信仰。对于神,我仍然抱着不可知的态度,并且厌倦宗教性的争论。我只是听任他们去说,心里却不予以接受。但是这位年青人是那么热诚,像是真有其事。他是那次会议中最令我难忘的一个人。但是我甚至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我正迫切的需要帮助。我可以看到他在那里,容光焕发,矢言他已找到了神,他说是藉新约中的基督找到祂的。

至于圣经,我倒是有一本,它放在我的书架上,从没有用过,上面有一点灰尘,但是仍然美丽崭新如故——那是我高中毕业时父亲送给我的礼物,我把它拿下来看看。新派主义者说摩西五经不是摩西写的,这里有疑问,那里又有疑问。然而是否有毫无疑问之处呢?有的……耶稣基督的史实是无可怀疑的,并且他们也承认,关于耶稣的教训,四福音是多少具有权威性的记载。至少也像柏拉图的著作之于苏格拉底的学说那样具有权威性。

于是我决定藉着耶稣基督来考察;先读福音书,将耶稣说应做的事,都加以画线,然后试着诚实的照着祂的话去做。此外耶稣也祷告,因此我也要重新做祷告;当然是小心翼翼的,并且我并不真以为我的祈祷会发生什么作用。这样决定了以后,我便起身穿衣,准备到这所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上今天的课。

现在我开始过着两种不同的水准生活。外表上我忙于读书,追求世俗的享受及骄傲,然而内心中,我却观察,寻求着神——“如果有神的话”;我总是加上这一句。

神不是傀儡,我们不能拉着线要祂表演——甚至于不可用合乎真道的“线”,如同巴兰因受摩押王巴勒的贿赂而要咒诅以色列人,想用祷告操纵祂一样;神不是人的仆人,在一个微不足道的无神主义者挑战之下,祂并不是非回答不可;神也不是神仙,如果我们很幸运的得悉一种术言以后,祂就会突然一跃而出。神是我们的创造者,是全能的,居住在我们所不能接近的荣光中。祂要我们尊敬祂,但是我们只要经由祂所指定的途径——耶稣基督,来到祂的面前,祂也愿意做我们的天父,因为祂是天父,因此对于在基督里的婴孩,祂也会慈爱的答应他们幼稚的要求。如果我今天再作同样的祷告,祂必不听。祂当时,不顾我所求的是为自己的虚荣而答覆我,因为祂知道我实在是诚心诚意的在寻求祂。当我说我愿意将我终生奉献给祂的时候,祂知道我是一片的诚实。圣经上说:“因为父要这样的人拜祂——用心灵和诚实拜祂。”

在我做这笔“交易”之后约三个月间,我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可以使我信服的事情。我只是念福音书,私下祈祷,但是我从没有上过教堂,也没有对外表示过我对宗教有兴趣。有一天,一位女同学吉儿邀我去参加她家庭的舞会。吉儿那时已经搬到市内另一区去了,很可能不知道我已经与宾决裂,但是她没有问我是不是要他做我的舞伴,因此我没有机会告诉他,她通常每一季都要开一次舞会,并且只邀请宾,因为他常和我在一起。她通常只是邀请他,然后由他安排送我去赴会并送我回家。因此当我准备去的时候,我就想到他可能会在那里。

但是当我到了她家的时候,他并不在那里,因此我准备好好的享受这个晚上。因为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家庭舞会,只有我们几个老朋友在一起,我又都很喜欢他们。吉儿的新居大厅在正中,因此我们有三个地方可以跳舞;就是客厅、大厅和餐厅。我正在和李斯(柯拉的朋友,已经成了她的夫婿)跳舞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当我们舞入大厅的时候,门铃响了。吉儿去开门,我看见来人就是宾,蕾白和他在一起,并且他正带着她进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他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无异是当众侮辱我。而且舞会是那么小,实在无法避免不断的接触。我的力量完全丧失了,全身都在发抖,开始踩着李斯的脚。长时间的读书,深夜的跳舞以及不愉快的失眠,已经熬坏了我的神经。我真的完了,今天这种丢脸的事无论如何是逃不了的了。李斯的目光中充满了善意的同情,但是那对我的懊丧却毫无帮助,我瞒不了李斯我苦恼的原因,这使我感到无地自容。

“李斯,我有点不舒服——对不起,我想休息一下。”我就在大厅的楼梯口停下,飞奔上楼冲进卧室,也就是我们舞会的化妆室。我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对我自己这么不中用感到非常生气,想用骄矜来控制我颤抖的身躯,然而毫无用处,我仍然全身抖个不停。

突然我记起来我不是想要证明神是否存在吗?虽然我对这种可笑的事情抱着一种鄙笑的态度,我还是祈祷了。“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您赐给我力……”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这一句话,就好像有一股电流袭击着我,瞬即通过五脏六腑,使我感到浑身发麻。那是从上头来的;是从我身外来的。然而它却使我完全镇静下来。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伸出手来——我的手已经不在发抖了。我心里惊奇不已,不停的说“感谢主”,我就转身再跑下楼梯,刚才的那只曲子还没播完,李斯仍然站在楼梯口原来的地方。

“我现在已经好了,李斯。”我快活的说着。“让我们跳完这只曲子吧!”于是我们继续跳完。我非常开心,整个晚上,我都觉得好象又获得了新的生命在我里面鼓动着。宾请我跳了一支舞,毫不掩饰他对我的倾慕之情。他低声说:“今天晚上你真漂亮。”我只是敷衍的回答他。我们的理想距离过远,我不要再做一次感情的冒险了。

这天晚上我的骄傲与虚荣心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是当我独自一个人在卧室里的时候,感情的反动便来了。宾确是一位理想的舞伴。我渴望着和他终身厮守,过着韵律般美满生活的感情并非不合常理。于是我又再度失眠了,整夜在痛苦中辗转反侧。

但是有一件事实我却很明白,我曾经向神求助。我的嘴边曾流露着讥笑的神情,不相信祂还会存在,但是祂却很快的回答了我。这决不是我精神作用的影响,因为当时我什么信仰都没有。 但是这力量确实是完全由外面来的。我现在深信外界中确有某种的力量,睿智、慈爱、强而有力。这力量就是在我上头,想和我发生联系。从此我祈祷的时候再不说“如果您存在的话”了。现在我想要知道——我能向祂要求多少的恩惠?奉耶稣之名所做的祈祷,祂是不是一概都答覆呢?现在我日夜都是凭着信心祈祷,然而我的祈祷仍然是极具自私的,这一点我希望青年读者不要学我。

跟我一样寻求神——可以。

像我一样,藉着各各他山上的基督来到祂面前——可以。

在圣经中寻找那位基督的启示——可以。

但是绝不可以学我那样做无谓的挣扎。我那是拒绝接受任何人的劝告,可谓顽固之极。我属灵的生活水准太低了,所以神不能在一个较高的水准上与我接触。

我怀疑神能否回答近于不可能实现的请求。例如——使我被邀参加某些舞会,现在我们已经是大学四年级了,我们同学中,差不多都已形影双双——有的已经订了婚,有的是默许终生,在我们这群熟朋友当中,没有一个男孩可以自由邀请我,除非我暗示——那是我决不肯做的事。然而很奇妙,神竟使我如愿以偿,使我多疑的心对祂的力量惊叹不已,我现在只举一个例子来证明。

邻近的一个大学派他们的足球队来和我们的球队友谊赛。比赛以后,还替两队开了一个小型的舞会。那是专门为这两个球队举行的,只有球员和他们的女朋友以及球队的职员,如教练、领队等人参加。宾是我们球队的健将,因此我也想去。他会闯进我的舞会,现在我也想参加这个为他开的舞会,表示我并不是非得有他才会快乐。这完全是意气用事,我是没有希望被邀参加这个不公开的舞会了。神办得到吗?我向祂要求,看祂怎么答覆。

比赛的前一天到了,现在再没有人会邀我去了——这么晚才邀请一个女孩子,对她是一种侮辱:证明他是请不到女孩子才请她的。

最后那一天下午,我和一位男同学乔治在排演一幕戏,在这幕戏中我们两人将单独演出。他已经和一个叫马大的女孩子订了婚,但也是我的好朋友。这次他碰巧做了球队领队手下的一个职员,但是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到我家来和我一起排演,排演完毕他拿起帽子要走的时候,他说:“贵灵,明天下午球赛后舞会见。”我这时才晓得他并不知道我和宾已经决裂了。

“不!明天我不去,乔治。”我慢吞吞的说。

他转过身来,用锐利的眼光扫了我一眼;然后颇有绅士风度的站得笔直,彬彬有礼的说:“贵灵!昨晚马大临时有事出城去。我本来以为我只好不带女伴去了,我有荣幸邀你一起去吗?我会向马大解释,我相信她绝不会介意的。”

事情就这么简单,我对于这件奇迹简直是欣喜若狂。那天下午我又是出尽了风头,男孩子争着请我跳舞,而雷白则不只一次的做了“壁花”。其实,当宾跟我跳舞时,他还得求我原谅他离开舞池给蕾白找个舞伴呢!

那么,我真的相信这些都是因为神的缘故吗?我确信这都是神赐给我的。还有,神这么一次又一次的赐给我胜利,同时也给我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我领悟到骄傲与虚荣的满足永远不会给我平安与幸福,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我是得意万分,实际上我是可怜得很。当我口中喋喋不休笑语时,我的心却如铅般的沉重,这种生活永远不会给我满足——我越来越不快乐,越觉得前途暗淡。

神正希望我能如此。祂好象在说:“好孩子,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多拿一点去吧!”于是祂就大量的给我这些无谓的享乐。每次我想到别人的邀请,然而这却非人力所能为时,祂却往往使我如愿以偿,这样,祂又向我证明了祂是无所不能的。

在这段时间内,父母毫不知道我正在内心里面寻求着神。他们感觉到我正在变,但是我仍旧拒绝和他们一起去聚会。平常的都是利用礼拜天来补睡一个礼拜以来跳舞所耗去的睡眠!但是这时候在我身上可能有一点逐渐软化的迹象,因为母亲又想帮助我了。

“贵灵!我要你陪我去听伊利斯教授演讲。这个聚会只是一种查经班,不在教堂举行,而是在温哥华圣经学校的教室开的。你如果去,真能叫我高兴。难到你连做这样一件小事使我高兴都不肯吗?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去。”

于是我只好去了。

我不晓得那房子里还有人认识我。其实我根本没有去注意那些听众!我对于人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但是演讲的人却使我注意。伊利斯教授是一位很有修养,很有学识的信主的绅士。我很欣赏他演讲时那种安详、文雅的风度。他那天讲的是基督受魔鬼的试探。他并不武断的指责他们是错误的。他只是很有礼貌,但也是很有技巧的反驳他们的论点。毫无疑问,这位学者对于双方争论的理由都颇有研究。这真是一位君子,他对于反对者是不屑于滥加攻击的。当我看到他脸上发出安祥的光辉时,本能的觉得他一定是亲身体验过神的人,我断定他就是我所要的传道人,我以后还要来听他讲。

坐在我后面的也是一位信耶稣的绅士,他头发已花白,为人拘谨而缄默。我只知道他是莱特先生,我父亲的一位朋友。我忘记是在第一次去伊利斯教授的查经班还是在第二次,散会的时候,他俯身向前对我说:

“贵灵!我真高兴在这里看到你。我为你祈祷已经约有七年了。眼中充满眼泪。

我楞住了。自从我不顾父亲的要求,决定去跳舞,追求世俗的享乐起,到现在已经有七个年头了。在基督里的热望使莱特先生满脸欢欣,同时也使我深受感动。因为我有时还觉得心里的痛苦。我的眼睛也象他一样噙满了泪,我低声说:“谢谢你!”然后就夺门而出。

以后每个礼拜天我都去听道,从不缺席。在神话语的真理中,我每周都得到心灵的滋润与充实。伊利斯教授的学识以及他的解经证道,再加上他文质彬彬的修养,赢得了我的信赖,我愿意跟从他学习。

于是,尽管我的头仍然为平地上的迷雾所笼罩,我的脚已再一次步上了高地;我已准备好再攀登,我的脸也已经坚定的转向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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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8 2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阿拉伯时期」

 

 

 

 我在一九二二年五月毕业,那时正好二十岁。因为成绩很好,所以我只要接受五个月的师范学校训练就可以领到教员证明书。我的抱负是当大学的女生主任并教授英文,但是我还这么年轻,而且没有教书的经验,因此不得不先到一所小学去任教。

本来我可以到乡下一个中学去教书的,但是母亲不答应。她坚持我必须在城里任教,由于我对教书毫无经验,只好在温哥华罗得学校做一个小学教员,教三年级的学生。

这时候,我家搬到各哥伦比亚城去。父亲是维多利亚城赫尔医生的X光线技师,母亲卖掉了我们在温哥华的房子,在维城的效外买了一个养鸡场。这养鸡场是为我哥哥买的,他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现在复员了,必须替他找个职业。他说他喜欢养鸡场的生活。

这样在一九二三年二月,我在温哥华已经是一位女教师了,必须找个寄宿的房子住。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不住在家里,而独自生活在外,并且按月领取薪水,用那些钱我不必向谁报帐。想到这些我真高兴,但是到哪里去寄宿呢?

没有想到的时候我碰见一位八年前小学同学的母亲。他们祖籍苏格兰,赫特太太是个非常高尚的人。沉默深思,受了神智学的影响,认为不应该惩罚小孩。我想或许就是由于这个缘故,她家的小孩常不听她的话,不做她所喜欢的,反而多作他们自己所喜欢的事。两个最小的孩子不肯继续念书,因此不得不做此低于家庭文化水准的工作。在我得到文学士学位的时候,她的经济情况已经相当拮据,因此正想设法将房子出租给人寄宿,并问我要不要住在她家。有一点她颇有歉意的,就是她一些最好的家具都已经卖掉了,不能替我安排得象我家那样舒适。但是,她很爱清洁,烧得一手好菜,并且她的家离我任教的小学很近,可以步行到学校去。我母亲也认识她,很放心我寄宿在她家里,说她对我会如对她自己的女儿一样慈爱。

所以我就住在这家里面了——我是这里唯一的基督徒。赫特太太的两个女儿都已经和水手订了婚;最小的儿妇是个警察,已经结婚,有一个小婴孩。他的内弟叫做劳莱,在师范学校攻读,以后想做一个教师。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赚钱,所以只付一点点房钱。这就是我所寄宿的家庭,我成为他们之中的第九员。

毕业以后,我们常在一起的朋友都分散了,好几个到别的大学继续深造,有些则去教书,但都是在乡下,因为他们在那里可以做中学的教员。转眼之间,我象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住在一个不同的世界。我寄宿这家的年青人都对我很好,但是他们只晓得享乐——我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除了和他们同住在这所房子以外,别无共同之处。我的周围尽是年青人的欢笑与喧闹,然而我却孤独之极,犹如置身于阿拉伯的沙漠之中,有一年半的时间,神把我关在这孤寂之中,因此我总是称这段时间为我的“阿拉伯时期。”

一个叫麦克的年轻小伙子,这时候开始请我出去玩。他还在读书,有时候请我去参加大学里面各种盛大的舞会,但是因为他不住在温哥华,我们的约会并不太频繁。

我已经开始在温哥华圣经学校听晚间的讲道,但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我不记得有没有遇见过其他年轻的基督徒。我很孤独。

迈尔指出这是神计划中的训练方式之一。“走上神之路的人,有一个特征,就是孤独。”他接着说:“天下没有比孤立和迁居更能使我们坚强了……在这正当的需要之下,我们的灵魂会发出其原有的全部活力……我们并不一定要离开我们的家庭与友人;然而我们的内心不应该再依赖一切尘世之物,如果我们想要一心一意的信赖那永生的神。”

有一件事情使我很难按时祷告。因为房子里其他的人每天晚上玩牌、跳舞或者干其他玩意儿,常常闹到深夜方肯罢休,我不能在这种喧哗声中祈祷。然而早上早一点起来也没有用,我一起身,脑子里就忙着想教书的事情。最后我想到请求主在半夜两点钟左右唤醒我。那时候整个房子已经安静下来了。我可以起来作一小时的祈祷读经。于是奇迹发生了,我平常总是昏昏欲睡的,然而现在每天早上居然能那么早醒来,而且在这安静的一小时当中,基督对我是那么真实。我常觉得只要一伸出手去,就可以摸到祂。我这时体会到了陶恕博士的所谓“领悟祂的同在”。这给予我无上的满足,这种满足决不是尘世上所能找得的,这也使我充满了一种与神交往的快乐,这种快乐更不是文字所能表达出来的。我就在我所谓的“阿拉伯时期”中学得了与基督相交,就是与基督有亲自活泼的交往。从此以后,这就成为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一种经验。

这种对主存在的敏感,并不是我初到赫特家个月就得到的,那时候我的头还是在朦朦雾地之中,我的脚仍然被困于尘世里。我怎样得蒙救拔,而进入这种清晰的属灵气氛,可以说是一个小小的故事:

开始是一个愤怒的失望。

但是首先我必须解释,我教小学三年级的学生(八岁)并不快乐。当初,我班上的孩子常使我感到有趣,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和小孩子接触。因为我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并且我们很早就搬了家,以后少同亲戚家的小孩子接触。我对孩子们毫无经验,只认为他们是顶可爱的小东西。甚至于他们的小鼻子我也感到很有趣。因此不用讲,我对于学生的训导感到头痛!这些小天使不久就发觉他们的老师是一位好好先生,因为他们每天都要给他们老师玩一些异想天开的恶作剧。他们总是那么笑笑嘻嘻的,你对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那时我教的是一些初步的东西——拼字、算术、简单的自然常识及体育。每天八小时,一个人愉快的精神生活必须束缚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我常常想如果我能到中学去教英文,我可能不会到外国去传道——我会喜欢那工作的。

但是现在我却讨厌教书,我发觉学生训导的问题非常棘手,我实在担心我会失败,因此总是惴惴不安。然而我终生却得做这种工作!我决心学一学教书的本领,因此我报名参加了西雅图教师讲习会,这时大概是在复活节前后,我已经忘记了。

在西雅图,我有一个朋友顿纳,他从小学起就和我通信,因为我们同上一个小学,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他了,但是当我写信告诉他,我要去参加讲习会以后,我很快就接到一封回信,说我一定得住在他家里,并且他要来码头接我,一切就这么决定了。

我正要动身坐船到西雅图去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电报上面写着:“住西雅图魏家,父。”

我满肚子的委屈。“爸爸!你真多事。哦!什么时候你和母亲才不干涉我的计划,才晓得我已经长大了?”魏家,他们是谁?我终于迷迷糊糊的记起了他们。“哦!是父亲热心宗教的朋友。对了,我记起来了。那么这就是父亲的意思了。他要他们对我谈一谈我灵魂的事吧?好!他们必会发现我是个刺猬,非常棘手。我可不让别人这样的管我,我要打电报去说我已经另有计划了。”但是一看钟,我晓得如果要赶上船,我可没有时间了。我满心不高兴的上了船,到我的船舱去,第二天早上就到了西雅图。

顿纳果然在那里等我,我向他解释我的苦衷,他并没有不悦之色。“那么就睡在那里好了,”他建议。“我可以到那里带你出去。”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关于讲习会的事情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这以后我和顿纳共进一顿很好的晚餐,那晚很有趣——或许是跳舞。总之,我玩得都不知夜阑人静了。直到我们到魏家的时候,才发现全屋已漆黑一片。不,在后面还有一个微光,我按了铃,别的灯也亮起来了。然后魏太太亲自来开门。我介绍了顿纳,魏太太请我们进去,他却辞谢告别了。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室中,和我的女主人在一起。

我不晓得我所要见到的是怎样的人,但是现在我遇见的却不是所期待的那种人。她像一位慈母,愉快的声音,南方人好客的热忱,和蔼可亲而颇有修养。修养是一种美,任何一种美对我都有吸引力,因此我立刻被她所吸引了。我本能的觉得,她并不是那种会擅自闯入我内心的人,然而我却不晓得要赢得一个人的灵魂,却有其他的方法。

她从没有谈到神及我的灵魂。她只是谈一些关于我家的事,他们和我父亲多年的友谊,还谈到一个女孩子托妮,说我非常像她。她又谈到在松林所举行的夏令会,谈到她丈夫的妹妹,在中国的宣教师,最近守了寡,今年(一九二三)夏天她也会到松林来。我愈来愈放心了,也渐渐的喜欢她,所以当最后她带我到我的房间的时候,我对她毫无戒心。

第二天是礼拜天,我为了顾及礼貌,决定早上到教堂去,其余的时间我高兴怎样就怎样。我在这城里有一个女朋友玛咪,我已经约好那一天下午到她家里去。我懒洋洋的只觉得奇怪,为什么魏太太到现在还没有想要单独和我谈一些宗教的事情。有一件事情我梦想不到,也是她好几年以后才告诉我的。第一天晚上,当我们都上了床以后,她因我有了负担,不能入睡。最后她起身跪下,求神告诉她原因。有一小时以上的时间,她在祷告中争战,求主不论祂差遣我到他们那里去是为了什么,那目的总要在我离开以前达成。她不停的祈祷,一直到确信神会回答她以后,才回去睡觉。将这事交托给主以后,她就不为主将如何达成这件事而有着急了。她并不想慌里慌张的把事情办完,如果这么办,那无论如何对我是不会有效果的。她老喜欢说一句话:“顺从圣灵的引导”,而她确是那样实行。

那天下午到玛咪那里去拜访非常愉快(我一向都是喜欢她的),直到她问我一个问题,使我很不安。“贵灵!你喜欢在学校教书吗?你是不是喜欢你的工作?”

“哦!妈咪!”我呻吟着回答:“我根本不快乐。我以前一向都是打算要教书的,然而现在我毕业了,并且也教起书来了,我却觉得我不适合这种工作。我就是讨厌教书。也许开始就到中学教书,我相信情形就会不同。我相信我还是喜欢教文学的。但是你晓得我只有二十一岁,毫无教学的经验,因此不能马上到市立中学去教。教拼字,算术是那么空虚,我就是不……”

“贵灵!我知道你需要什么!”玛咪插嘴进来诚恳的说着,“你需要找一位骨相专家,让他看一看你的骨相。他会告诉你到底适合作什么。碰巧有一位有名的骨相专家,是个博士,来到城里。他是我们的朋友,今晚来和我们吃饭。他索费非常高,但是因为是我们的朋友,我想他会免费替你看,不过你今天晚上得来这里,因为她明天就要走了。”

“哦!妈咪!”我喊着:“真是好极了!只是有个困难。我现在正和很热心的基督徒住在一起,他们要是知道他们家里的客人在礼拜天去看骨相家,说不定会不高兴的。你知道有些人在守礼拜日为安息日的事上是非常认真。哦!只要他们同意就好了。我的女主人真好,我实在不能冒犯她。但是我告诉你,我就回去问她,如果她说可以,我会打电话给你,你替我约好时间。做自己高兴做的工作那该是多么好。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工作,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这位博士会知道的,这一点我很有把握。好吧!再见,我盼望你来电话。”我们就分别了。我回到魏家去,心里不停的跳,我会不会因为旧式宗教的顾忌而失去一生的良机呢?

我比预定的时间回去得早,一进门就遇见了魏太太,我直截了当的说:“魏师母,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反对我今天晚上到一位骨相专家那里去给他看一看我的骨相?我从事我现在的工作并不很快乐,并且……”

“哦!是吗?”她还是那样的愉快,安慰般地说着,“让我们上楼谈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不很清楚。来的这位是麦克兰小姐。”——她招呼着走过门厅的另一位客人。“麦克兰小姐自己也是一位教师,或许她能够帮助我们。你带她到前面的小卧室去,玛格利特,我马上就来。”

许多年后,我才晓得她为什么耽搁了没有马上来。那时,她去求人帮助祷告。她念中学的女孩罗以和两个朋友在后面的房子里面。她们都是十几岁的青年人。魏太太告诉她们一起跪下来,替楼上寻求骨相家的我祈祷,求主指示我们应何去何从。如今回想起这件往事,实在非常有趣。当时魏太太只是告诉她们,“贵灵正在临着她生命中的一个危机!你们替她祈祷,我上去和她商量。”所以她们就跪下来祈祷。

在楼上魏太太对我说:“宓小姐,现在请你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使我们能够了解。”

于是我就把我在学校教书的苦恼及失望滔滔不绝地向她们倾诉。我毫无顾忌地告诉他们,因为我感觉到亲切与同情的气氛,并且我意识到这两位妇女心境的安宁,这似乎说明了她们的生活令人满意。所以我就告诉她们这一次给一位有经验的骨相家看相的良机,以及我认为唯一障碍——当天是礼拜日。我抬头望着那仁慈、聪明可亲的脸,心里七上八下的跳着,说:“您反对我礼拜日去吗?”她脸上并没有露出震惊的表情,只像是在深思的样子,好象她正在仔细的斟酌这件事,然后她回答说:“贵灵,我想可不可以在礼拜日,并没有很大的关系。重要的是:神对你的一生安排有计划。圣经说,神创造我们,是为要叫我们行善,是神所预备叫我们行的(以弗所书二10)。那意思是说祂为你预备了有用的生命,祂对祂所创造的万物都是如此。因此我认为最重要的事还是——找出神给你的计划,照着它实行。如果祂的旨意是要将祂的计划经由一位青年骨相家显示给你,那么礼拜日去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祂的旨意并不是要从一个骨相家显示祂的计划,那么那一天去都是不对的。”

她的话那么合情合理,我听了非常的感动,听到她说神替我安排有计划,我更是激动不已。我身为教会长老的女儿,长老教会牧师的孙女,但以前却从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一向总是认为神是一位仁慈的天父,祂远远的住在天堂的某处,我们有困难时可以仰求祂,但是在平时自己要好好诚实的工作,去规划我们自己的生涯。然后我们就可以求祂赐福,并且不时的给我们帮助。但是那位神对我竟这样的关怀,祂居然肯替我规划我的生涯。我还没有请求祂,祂就替我办了——这种无微不至的爱心,使我感动得无以自持,我几乎不能控制我的声音,我问:“我们怎样找出祂给我们的计划呢?”

这时候我已经跪在麦克兰小姐坐的床边,魏太太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她伸手拿圣经,在我面前打开说:“贵灵,我总是从祂的话语,这本圣经中,找到祂的旨意。祂给我们的计划是和圣经相符合的。对于我,我经常是从圣经本身中找到指引。”这时候电话响了,魏太太出去接电话。

“对不起,我马上就回来。”她说着:“麦克兰小姐,请你告诉贵灵你的意见好吗?”我不记得麦克兰小姐讲了些什么,因为我正在想:“神给我的计划是在那本书。”因此我很冲动的把那本书拿过来。它合上了,我眼睛看着麦克兰小姐,随便的打开它。我心里正在想,圣经里面对于骨相学不晓得怎么说的?这时候我眼睛刚好看到打开的那页,左手的食指正不知不觉的指着那页上面的一节经文:“当远离虚假的事”(出埃及记二十三7),这简直就是象是一个声音对着我说一样,正好回答了我心中的问题,这问题,却是没有人听到的。我因此非常诧异,心中的沮丧也一扫而空。魏太太再走入房间的时候,我正在哭泣,哭得很厉害,简直是寸肠欲断。

“不要紧,贵灵,”她说,“神会指引你的。”

“哦!祂已经指引我了。”我叫着。“您看这一节圣经。”我指着“当远离虚假的事”给她看。她看到神这样迅速、彻底而完全的回答我,也感到非常惊奇。一年半以来我考察寻求神,一切心酸苦痛都郁积在心。现在到达了高潮,我只能不停的抽泣,直至精疲力尽。她们两位都很亲切的安慰着我。魏太太从不问东问西,人心灵的秘密是为她所尊重的,那也是我们都这样敬爱她、信任她的另一个原因。

魏太太还告诉我们说松林灵修会的事。她怂恿我那年七月来参加该会,做她的客人。此外的事情我全不记得了。可是我对这一种会并不感兴趣。对于那种人为的激昂情绪,高压式劝人信主的布道会,我仍然畏缩而不敢问津。我不想被别人压迫去信什么。

“谢谢您,魏师母。”我说着。“但是我已经报名参加在维多利亚举行的师资训练班了。在神领我到别的方向去以前,我必须自力谋生,除了教书以外,别无他法。”于是我们就分别了。

主现在希望把我的思想引导到一个新的途径去,这全是主的引导,我自己决不会想到那一个方向去的。我的生命已来到一个新的转折点,而且说来也奇怪,这件事情最初完全是由一双鞋而来的。不过那又是下一章的题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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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8 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一双鞋与灵修会

 

 

 

“你看,朱丽。”蔻太太对她丈夫的妹妹魏太太说:“松林灵修会不久就要开了,你需要一双鞋了。”说着并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然后拿出来一张五块钱的钞票。我不晓得她说的是不是确实就是这几句话,但是这礼物确实是要给她买鞋子的,并且还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一眼。这是蔻太太几年以后亲自告诉我的。

魏太太并不是那种不修边幅的人,其实她一向都很注重仪容。但是最近经济拮据,不容她太讲究。关于魏先生夫妇怎样将他们最后的一点财产,就是在华盛顿州白灵汉附近怀特坎湖边松林的蜜月小屋,奉献给主的情形,以及神如何用以创立一年一度的怀特坎湖灵修会,而这灵修会又使他们蒙主恩的情形,在奥得利所著的“主的松林”中曾提过。在这里我只要提一提一九二三年是他们第三次筹办灵修会,那年魏太太当女主人,就够了。别人对她不体面的鞋子怎么说呢?但是她心里却另有打算。

她一直祈祷着我会到松林去(我们喜欢用这个绰号来称呼那灵修会)。她看到我正盲目的摸索向神,如果不将我的信心建立在神的话语上,很容易误入歧途。就如青年人的通病,如果我这时候碰到一些比较有吸引力的标榜××主义之类的论调,我的信心可能因此动摇。我需要将信心深植于圣经中,并且与其他的基督徒交往。我还得偿还大学的一点债务,然而到现在我只赚了六个月的薪水——如果要我去的话,或许钱也是个因素。总之,她把新鞋的事置之度外,坐下来写给我一封信劝我来,说里边附的五块钱,她觉得就是主为我的船票所准备的,一旦我到达松林以后,我得做她的客人,膳宿都不要我花钱。我去不去呢?

我满不在意的把它收下,心里根本没想要去。我告诉自己,那是魏太太的好意,因此我不能把它搁着不管。但是我觉得可以很容易的找个藉口。灵修会的日期正好在我报名参加的师资训练班其中,参加受训我必须修得学分,如果我在中途跑开十天或十一天,他们很可能不给我六礼拜听谭的全部学分。于是我就把这个当做试验,向主祷告。

“主啊,如果您的旨意我要我去,那么请使当局同意不扣我的学分,这样我就晓得您要我去。”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就到师资训练班的注册员那里去。

“我因为有一件要事,必须到白灵汉去,我想请假十天,是不是可以得到批准,而不影响学分。”

他问我姓名,翻开记录册,噘一下嘴,然后说:“好的,宓小姐,只要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就好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昨天,有一位训练班的学员只想请假一个礼拜,但被断然拒绝。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这件事情,反正我已得到全部的学分。

走出办公室,我真是飘飘然如在梦中。我打听了船期,通知魏太太说我就要来了,什么时候坐什么船去,然后回家包扎行李。

就这样,一九二三年七月的一天傍晚,我坐的船到达了白灵汉码头。我从没有去过那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但是当我热切的举目四望,想找魏太太的时候,一位微笑的年青人和讨人喜爱的女青年走了过来。

“你是宓小姐?我们特地来接你,我是魏尔顿,她是华爱邻,你还记得在西雅图遇见过我们吗?我们开车子来。请上车吧!我们还得开到会场去,但是那并不太远。”

他们的热忱立刻使我很自在。不久我们就在弯曲的道路上风驰电掣,路的两边是芬芳的树林,那条路对我象是盘绕不清的迷宫,最后我们转入一条路,穿过高耸的松树,就看见亲爱的魏太太走来迎接我。她满面春风,笑容可掬,热诚殷勤,给人以无限的温暖。她抱着吻了我,然后带我到一间点有壁炉的大房间。年长的人坐椅子,年轻的坐在地板上。在那烧着木头噼啪作响的大壁炉前,火焰在他们脸上投下金光,他们拉我下去和他们一起坐在地板。那时他们正在作晚间的礼拜。我平常对生人总是羞怯沉默,但是不久我就觉得很自然了,而且心里非常的满意。屋子里充满着那位我正想认识、崇敬的主,祂也是别人注意力的中心。

在门口,魏太太介绍我和她丈夫的妹妹吉魏爱梅见面。我要和她住在一起。魏太太在西雅图曾经告诉我关于爱梅的往事。好几年以后,我问魏太太这是不是预先安排好的,因为这对我的一生有了深远的影响。

“我记得那并不是预先安排好的,”她简单的说,“那时候只有爱梅的房子有空位。”

在营火崇拜以后,爱梅带我经过一条林路,到达森林中的一间小屋,我和她就住在那里。我们睡在一起,但是在我们睡觉以前,她从枕头底下取出一本破旧的小圣经,和我一起念了一章,就祷告,然后熄灯就寝,松树的芬芳催着我们进入梦乡。

回忆着爱梅的往事,我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是吉施的圣经。”当她从枕头底下毕恭毕敬地拿出那本满是笔迹的旧圣经时,她曾对我这么说。然后我记起了魏太太在西雅图告诉我的话。

爱梅在吉施第一次回国休假时遇见他,发现他正合乎她的理想。他是一位极虔诚,献身事主的青年,他们一起到中国去,住在南京的南门区。

第二年他们到美丽的牯岭去度假,那是一个有名的避暑胜地,有一个龙潭,是个游泳的好地方,此外还有许多幽径雅道。

一天早上他们决定去游泳——他们俩都擅长游泳。当他们离开帐蓬的时候,他们听到一个叫声从潭里来。吉施马上跑去,跳进去救——一位年轻的宣教师因为抽筋沉下去了。他成功的救了她的命,但是他自己却不见了。跟着爱梅也跳进去找吉施。时间渐渐的过去了,她还是找不到他,我们可以想像她是多么的恐慌焦急。他们的结合极为美满理想。她一心一意的潜水、寻找,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被岩石所撞伤。吉施——那是她唯一所想到的。最后她看到他的身体被冲到一个瀑布后面。她再跳进水中,游到他那里,把他的身体拖上岸来,然而已经回生乏术了。

她精疲力尽地坐在一个树木上,用手遮住了脸。

几分钟以后,她刚好抬起头来,看到一些中国人惊慌地站在死人前面,她很快的走过去,解释给他们听,在地上的尸体并不是她的吉施——他现在已经与神安然在一起;她又把基督的福音传给他们。

爱梅自己也遍体鳞伤,因此她被送进医院,以后医生还劝她回国休息一个短时间。吉施的保险金足以供她夏天到松林去之用,灵修会筹备委员请她带领年青人的集会。我们从没有想到,她要把那痛心的事摆开,做我们愉快焕发的圣经教师,需要多么大的代价。几年以后,魏太太告诉我,爱梅如何到委员会那里去,告诉他们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但是他们答应替她祈祷,于是她就又回到我们这儿来了。

她本着圣经呼吁我们,要为主献身,到外国去传道。一直到那时候,我从没有想到国外工作。我生性不喜欢离家远游,并且离不开物质享受。旅行从没有吸引过我,因为旅行必带来陌生的脸孔及陌生的生活方式——换句话说,就是不舒适。爱梅就是第一个告诉我,如果神要我放弃物质的享受,我应该乐意为之。最后她问如果神要我们献身国外传道时,谁愿意去;我举起了手。她看到我举手非常的兴奋,这使我颇为惊奇。对于我,那是一件当然的事。那夜我曾和神做了一项交易:我把我的终身应许给祂。如果祂要我去从事国外传道,那我当然得到国外去,那并不是我要不要去的问题。我已经不再是我自己的了。但是那时候我还不确信祂要我做的是国外工作。如果那是祂的意思的话,我是愿意去的。事情就不过是如此,为什么他们看到我举手都这样兴奋呢?

爱梅替我带来了极大的福气,这是她自己所不晓得的。在小屋中和她一起过的那些日子里,我第一次看到一个充满圣灵的人的生活起居。离开了讲台的爱梅本身,给我最大的影响。

她每天起身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寻求神。在黎明的时候,没有醒后的闲谈,就寝前,也不开玩笑。这颗深受创伤的心渴望着主。她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渴慕祂的交通与同在。于是她也在我的心中激起了同样的热望。请记住我也同样的一颗受了创伤的心。

她和我一起念腓立比书,同时看着伊利斯的注记。

“我只有一件事”(腓三13)——我深深的领悟到这话的真谛,因为我眼前的爱梅就是一个好榜样。我也在我的圣经中,把这句话画出来。

“你们要常常喜乐”(腓四4),这点爱梅已经做到了。我怎样才能做得到呢?我也把它做上记号。但是我决定去试腓立比四章11节,或许因为那比较容易做得到。“我无论在什么情况都可以知足。”这在以后十年的光景中,我都奉行不渝。

“使我认识基督,晓得祂复活的大能,并且晓得和祂一同受苦,效法祂的死。”(腓立比三章10)这伟大的字句使我感动万分,我在我的圣经中把这节划下来。这正是我所寻求的事。但是我却没想到我已步上了高原:我正在寻求着祂。

高原低地与君开,

何去何从任君踩。

对于寻求祂的人,神会指引他的。神会介绍他认识祂家庭中的其他的人;许多的帮助也会源源而来,这些帮助唯有我们之外(就是说这力量并不来自我们本身)的一位能给我们;并且祂也会时时在我们心里,常与我们交通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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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8 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熄灭了的蜡烛

 

 

 

 谁肯熄灭衰残烛光,直见旭日照当窗; 谁愿脱下冬裘寒裳, 除非炎夏已降临。

——无名氏

有些成年读者要是晓得,到现在为止,我还沉迷在戏院,跳舞及世俗的享受中的话,他们一定会感到惊奇(或许会半信半疑地摇头)。我父亲好几年以前就劝过我放弃这些娱乐,但我母亲觉得他对这类事情的看法,眼光都太“狭隘”,她觉得只要能善加选择,这些并没有什么害处。因此我就照她的意见去做,因为我实在舍不得放弃它们。

偶而我也会发生怀疑,但是我总又回想到那句讥笑的老话:“你所以这么做,这么相信,是因为你父亲这样告诉你。”我不愿意只是因为有人要我放弃什么习惯,我就真的那么做。如果是神叫我改掉某些习惯,我会遵从的;不然的话,我还是像以前那样继续下去。这些娱乐可以比喻为我们诗中的蜡烛,给我不少的乐趣。我不愿意只是因为某些信教的老顽固无故的反对而放弃它。

我最先熄灭的蜡烛是玩牌。赫特家中的青年人常常玩牌,一直玩到三更半夜。遇到他们有钱的时候,他们就下一些小赌注。我想那些水手要是没有得失的因素来刺激他们的话,他们就会觉得什么比赛都没有意思的。当然,他们也叫我去一起玩。我踌躇不前——主要的是我不愿意浪费时间及我宝贵的金钱。

“或许贵灵以为她不应该玩牌,因为她笃信宗教。”杰克一本正经的说。杰克也是水手的一个,却很肯听别人的忠告。有一次他甚至于要我教他圣经。我相信要不是他的妻子及别人把他拉走的话,他也会信主的。我就捉了他的话做为正当的藉口,以便容易的摆脱他们的邀请。

“嗯!老实说,杰克,我还是不玩好。”我回答说。

“那我们就别勉强她了。”杰克告诉大家。“你弹琴给我们听吧!贵灵!我们喜欢玩牌的时候有音乐听。”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我喜欢弹钢琴,尤其喜欢弹圣歌。这些青年人也不反对我选那些宗教曲子,于是这奇怪的反常现象就一夜一夜的继续下去。他们玩牌赌博,而我则弹圣歌。当然这样我就能随意早睡,我很喜欢这种安排。但是一旦以宗教为理由而放弃了玩牌,我在别的场合也必须贯彻到底。这一点我也做到了,反正那也费不了我什么。我总认为打牌对精神是一种无聊的浪费——除了娱乐以外,别无所得,何况我觉得那并不很好玩,这样玩牌之烛就熄灭了。

那是在一九二三年的夏天,或许在我去松林之前的时候,我熄灭了第二根蜡烛。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没有人和我谈到过。我很喜欢看小说,小说对我有极大的魔力,并且是我精神上逃避艰难困苦,或者是单独打发一个夜晚的好方法,看着一本爱情小说,我立刻神游于另一个世界,如果剧情又引人入胜,我就简直不忍释卷。

那年夏天,我们和哥哥住在他的养鸡场。附近没有年青人,好几个晚上都很无聊,我只好看小说来消遣。这一次看的是一本扣人心弦的小说,我爱不释手。可以说我从没有看过近代的性感小说。我看的只是些无邪的、动人的恋爱小说;但是就象那些性感小说一样,与实际人生相距过远。人生里头当然也有冒险的时候,但其间却穿插着长期朴实无华的艰苦工作。生命的真谛,是在些单调而平凡的期间获得。而不是在兴奋的高潮中获得。因此那些看恐怖的及通俗的戏剧来获得满足的小说读者,并未准备接受长期的日常工作。我相信这也是我们今天有这么多破裂的婚姻的一个原因。年轻人以为婚姻生活应该只有月光与刺激。因此当他们发现夫妻必须一起从事单调、平凡的工作时,他们就失望了。殊不晓得这才是真正的家庭生活。

总之,我正被我所看的书深深的迷住了。半夜到了,眼看着就要看完,我完全舍不得停下来。等到我看完那本书,拿起圣经要做晚祷的时候,已经是翌晨一点钟了。然而我并没有从圣经得到祝福,圣经从来没有那样单调乏味过!我接下去想祈祷的时候,主似乎是那么遥不可及。“那只不过是想睡了吧。”我对自己这么说,然后就缩到被窝里去。

但是第二天情况并没有好转,神还是那么的遥远,圣经还是那样索然乏味。在夏令师资训练班开始以前,我在一个圣经书局当店员,那书局是父亲开的。那是他的副业,因为他真正的工作是X光线,但是他觉得维多利亚缺少一家好的圣经书局,可以买到可靠的基督教书籍以及圣经,因此他在基督徒朋友的支持下,开了这家圣经书店。店员暑假渡假去了,我就代替她工作,因此在开店的时候必须赶到城里。我坐公共汽车去,有很多时间可以想,到底为什么主对我已不象以前那样真实?至于圣经,我生平第一次开始从创世记念到启示录,现在为什么变得那么乏味呢?我着急了,坐在公共汽车中,心里则和主讨论这件事。

“哦!主啊!我有什么不对呢?为什么我现在不能像以前那样感觉你的同在呢?为什么圣经变得枯涩无味呢?”我觉得主似乎是这样回答我。

“当一个小孩子肚子里塞满了冰淇淋及汽水的时候,为什么他再也没有胃口吃肉和马铃薯呢?”

“主啊!你的意思是说小说使我这样的吗?”

“它激起了你的七情六欲,不是吗?它对你的心灵有什么帮助吗?”

“没有!主。它使我那么晚睡,今天早上我很累。主啊!如果我答应放弃看小说,你愿意再回到我这里来吗?圣经再会变成活的东西吗?”

“试试看吧!”

从那时候起,主又是真实且与我同在了,祂的话对我又有了新的意义。我心灵的成长,可以从我看遍圣经时,所划下的记号中追溯出来。我“发现”了一些经节,它们在那时候就好像祂应着我的需要所说的一样,在纸上跃跃欲出。不幸那一本圣经,共产党也命令人给烧掉了,但是我记得有一个经节是主特别给我的,以后好几年我都一直认定那经节是我的,它所说的,对我都实现了。

以赛亚书五十四章十节:“大山可以挪开,小山可以迁移,但我的慈爱必不离开你,我平安的约也不迁移,这是怜恤你的耶和华说的。”

不用说,从那天起阅读小说之烛(包括杂志的短篇小说)就熄灭了。约有十五年的时间,我都不准自己读一本爱情小说。在那以后,当我必须时常单独在黎族地方,又有许多问题逼迫着我的时候,我习于在进餐的时候看一些;但是它们大都是些古典文学,诸如狄更斯、撒克来、布郎特、巴利等人的作品。这些我以前都看过,因此它们不会使我入迷,继续看过进餐的时间。这些作品使我的精神暂得舒畅,使我从那峡谷的世界又重回到我自己种族中的生活。

我是否觉得那是一种痛苦的克制呢?

谁肯熄灭衰残烛光,

直见旭日照当窗。

当早晨的阳光已射入窗内的时候,我们还会舍不得烛光吗?这种自律的结果,使我从主那里得到丰富的报偿。

主熄灭的下一根蜡烛是跳舞。麦克还继续邀我到大学的舞会去,偶而也到一些比较小的舞会去。就在一个小舞会中(好像是一个兄弟会舞会,我忘了),我在化妆室遇见玛利恩。玛利恩是我们同年级的一位基督徒,她在大学四年里面,从不参加一些世俗的娱乐。我们两个现在都毕业了,居然在一个舞会中相遇!

“怎么?玛利恩!”我惊奇地叫出来。

“啊!那是你不好,贵灵。”她用她那愉快爽直的口吻说着。“你就是我今天来的原则。你也是一个基督徒,不是吗?在我们大学四年间,你跳舞,玩得痛快,我却样样给人家冷落。人家说你一位好基督徒,但是你也跳舞,所以我决定也要跳舞。这是我第一次跳舞。”

我当时没有注意到,但那次却是我最后一次的跳舞。我不晓得玛利恩结果怎样,我深怕她已离开了主。

在舞厅里面,跳一个难忘的舞,舞伴是一位高高个子,好看的男孩子。我从中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他叫凯斯,是学科学的。当我们跳着华尔滋的时候,他轻蔑地批评那些“信神的老顽固”。啊,我对自己说,这是我见证的机会了。我总觉得,如果我常和跳舞的人在一起,那可以使我为主基督与那些别无方法接触的人接触。所以我就兴冲冲的说:“凯斯,为你什么那么说?这是信神的,你也是啊!”

“哦!那是在我遇见赛积威博士或学科学以前的事。”她不耐烦地回答,“有科学头脑的人再不会相信那一套了。”

“不!他们相信的,”我热诚的回答。“我一直在观察神,我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祂存在。”

“什么证据。”他嘲笑着,我想告诉他,但是他拒绝相信。他生气起来了,我们正激烈的辩论着,忽然一阵嗤嗤的笑声使我们觉醒过来,乐队已经就座了,只有凯斯和我留下。我们没有注意到曲子已经完了,还在房子中央跳华尔滋,显然是在争论什么。

“算了吧!凯斯!”他一个伙伴在旁边喊着。“女人辩输了心里还是不服的,她们从不认输,她们也不晓得应该怎么辩论。”

凯斯看到我们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一个大笑柄,就很生气的咒骂起来,拉着我到一个座位以后,愤怒而大摇大摆地走开了。如果男人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那就是对他的尊严的伤害。我给他当众丢脸,从此以后,他就是遇见我也装着不认识我。我对他的见证不仅是失败了,而且还使他越发的起了反感。

麦克那一天送回家的是一位垂头丧气,锁眉沉思的贵灵。这是不是主在对我说话呢?我使玛利恩迷途,还激起了凯斯的反感。跳舞是否值得呢?

几夜以后麦克打电话给我,邀我参加农学院舞会——好象要在四月举行。“麦克,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回避不答。“那还那么久,你过几天再打电话给我好吗?”我们就这样暂搁下。在参加另一舞会以前,我须祈求主的指示。这只是一个意外呢?还是主正要我放弃跳舞呢?

我正犹豫不决感到非常痛苦的时候,突然一件可喜的事情发生了。一天晚上,电话响了,电话的那一头一个愉快带笑的声音叫着我。“贵灵,你猜谁在讲话!”只有一个人才会这么风趣感人的。

“魏师母!”我高兴地叫着,几乎就想跳进听筒里去。“你在城里吗?我能不能见你?”

“可以的,”她回答。“我们因事到这里来,只停留一两天,我们住在华雪太太家,你能够出来吗?或者我们到你那里去?”

赫特的房子并不是静谈的好地方。“哦!我到你那里去,”我叫着,“告诉我怎么去法。”在一小时之内,我已经在华雪太太的客厅里面,坐在魏太太脚边的一个凳子上。哦!再没有比回到她身边更令我快乐了。魏先生和她在一道,但是他那拘谨的气质,却要和他相处久了才会喜欢。然而她常请他发表意见,他的意见总是值得一听的。

“告诉我,看从你参加灵修会回来以后,你一直在做什么?”她愉快的说着。

“我正要告诉你这个,”我回答。“因为我现在正有一个急迫的问题。就在你打电话来以前,一个男朋友用电话邀我去参加农学院学生舞会,我没有答应他,只告诉他过几天再肯定的回答他,我现在实在很着急。”然后我告诉她我和凯斯的事,她看到一个她认为已全心奉献给主的人,还沉湎在世俗的娱乐中,或许觉得很愤慨,但是她从没有表示出来。如果对我的行为表示震惊的话,那只有更使我反感的——因为我不是正在诚心地寻求着主及祂的旨意吗?我只是拒绝照“爸爸妈妈这么告诉你的”去做。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丈夫一眼,然后这么甜的回答我:

“我晓得你很为难,贵灵。你想要在同一个时候服事两个主,那总是只有痛苦的结果。让我们看看神的话是怎么说。哥林多前书六章十二节:『凡事我都可行,但不都有益处。”你想要妥协,但这样做无论什么事都只有悲惨的后果。你没有告诉麦克,你已经成为一个基督徒了。”

“哦,没有。”我回答。“我们同伴都不这样做,我们都不把我们的宗教观念硬告诉别人,那有失我们的风度。我从没有告诉过谁,那是我和神的私生活。”

可怜的魏太太!我这么的顽固,她何从劝我好?但是她却大有信心,圣灵充满。

“那是你旧生命的标准,贵灵!”她温和的说,“哥林多后书五章十七节说『若有人在基督里,他就是新造的人,旧事已过,都变成新的了。””

哦!多可爱的一节经文——我在圣经中把它划下来。这句子就好象是为我写的。

“但是你看哥林多后书六章十四——十七节,贵灵。”这位我灵里的母亲继续说:“『你们和不信的原不相配,不要同负一轭……光明和黑暗有什么相通呢?……你们务要从他们中间出来,与他们分别。”这是我们和世俗的事物及世人标准分开的根据。彼得前书三章十五节说:『有人问你们心中的盼望的缘由,就要常做准备,以温柔敬畏的心回答各人。”我想在你与神的新生命的标准下,你应该把基督以及祂替你做的事告诉你的朋友,那是你的责任。你会对它所带来属灵的祝福感到惊奇。”

“但是我本来想告诉凯斯。”我哭丧着说,想到见证就害怕极了。

“但是你看看,你告诉他的时候,你是在什么地方。你处在妥协与世俗之中,却想要他尊敬你的见证,难怪他会轻视它。现在如果你坚决反对跳舞,认为那是属于你旧生命的,对你新的生命不适合的话,我相信你会发现麦克有不同的反应。”

“好的,我试试看。”我无精打彩地说着,年轻人总以为年纪大的人不了解他们这一代。那时候我心里也是这么想,我害怕坦白的向麦克讲,他对我很好,我不敢冒犯他,或者使他觉得我很讨厌,就如凯斯造成的印象那样。

其余的时间我们很愉快地在一起,然后我就回家去,第二天整天我都害怕晚上的电话,当电话来的时候,我浑身发冷,吓得几乎要瘫痪了。我咬紧牙关,拿起听筒,果然是麦克。

“贵灵,”他说,“你对跳舞决定怎样了?”

我的喉咙那么干,差不多话都讲不出来了。

“麦克!”我回答。“希望你会原谅我。但是我最近变成了基督徒,已经决定完全放弃跳舞了。我并不是在这件事上要批评我的同伴。但是我有一些经验使我觉得神不要我继续跳舞。很抱歉以前没有告诉你——我那时候还犹疑不决。”

电话的那一头好久没有声音,那时候我的心跳得那么厉害,我真害怕他会听得到。我全身都在发抖。最后麦克的声音传了过来。

“贵灵!谢谢你对我这么坦率,你没有敷衍我,我实在很感激。那么我可以邀请你在礼拜日去参加毕业礼拜吗?”

“哦!谢谢你,麦克。我很高兴和你一起去。”

“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我九点半去找你,再见。”

我蹒跚的走回房间,倒在床上,欣慰中感到浑身无力。魏太太毕竟是对的。麦克说我那么坦率,他要感谢我!为了证明起见,他立刻要求另一约会!哦!主真好!使这件事情这么美满的解决。魏太太怎会晓得呢?她知道做人的一般原则,她知道妥协是得不到人尊敬的,但是坦率、直言、坚决、果断却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年老的一代未必全懂得年青人这一代的科学新名词,但是他们都晓得不弯的生命法则。先辈们的智慧及经验的遗产是多么值得我们珍视呀!

于是跳舞之烛很快的就熄灭了,我很快就忘了它,因为旭日已驱散了黑暗,给予我生命的乐趣。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根蜡烛了,即是看电影。我以前只是看好的电影,偶而也去听古典歌剧戏或看健全的戏,这该没有什么害处吧!何况它们还有助于我们了解人性。

我最后看的是一片有趣无害的电影,好象是“大笑畅怀”。我很喜欢它,但是到我回家以后,我又渴望着爱情小说的陶醉,那音乐也激起了我的情感,于是祈祷又虚若无物,圣经也失去了其兴味,我徒然的想推进到主的面前。“我的良人却已转身走了。”我当时的失望,就和这句所说的小新娘没有会到她良人的失望一样。“我寻找他,竟寻不见。我呼叫他,他却不回答。”(雅歌五章六节)。以后每当我念圣经的雅歌,念到这一段的时候,我完全能够了解它的真意,我自己曾经有过这种情形,这次是第二次了。

“哦!主啊,”我祈求着,“如果你肯回到我这里来,我就再也不到戏院去了,我愿意为你放弃它。”

“我刚离开他们,就遇见我心所爱的。我拉住他,不容他走。”(雅歌三章四节)

失去了与主的交通,那是无法补偿的。以后主的爱安慰我,如同“公义的日头出现。其光线有医治之能。”(玛拉基书四章二节)。

我记得只有一次被诱想重燃起最后的这枝蜡烛。(别忘了我那时是多么的孤独,多么的年轻,又多么习于与许多同年纪的朋友在一起。)那是在一个晚上,或许是在五月,当青年的活力正需要同伴与乐趣的时候,赦特家的青年男女全都要一起出去看电影,我就要被单独留在家里。

“哦!来嘛,贵灵。”他们逗着我,拉着我的手。“今天晚上是一部正经的好片子,不会对你有什么害处。你还这么年轻,月色又这么好,何必一个人闷在家里呢?不要太孤僻了,和我们一起来嘛!”他们完全是一片好意,我实在真想去,五月多芬芳的空气,从门口招引着我,我就要屈服了,这时候我看到杰克眼中怀疑的眼光。

“别勉强她做她觉得不妥当的事。”他静静的说着,他们遂作罢了。

“我不去,谢谢你们,”我回答,“祝你们快乐!”我挥着手看他们快乐地离去,然后带着一颗沉重的心走上楼。进了卧室,里边单调而又黑沉沉的,只有一些便宜的家具,我不觉哭了出来,打破这空房子的寂静。“哦!主啊!难道我一生都要这么无聊吗?我不是还年轻吗?女孩子在二十一、二岁的时候最好看了,却没有人和我一起出去!除了看圣经以外,没有别的事情好做!哦,主啊!对我讲话吧!”于是我就取过圣经来,随便的打开它。

纸上的字跃现在我眼前。约翰福音六章六十七节“耶稣就对那十二个门徒说,你们也要去么?西门彼得回答说,主阿!你有永生之道,我们还归从谁呢?”

我坐在那里,把那意义深长的问句念了又念。祂并非不让我回到世间的蜡烛去,祂只是要我三思而后行。我是不是真的宁愿选取它们?我是不是愿意和那三个刚离开家的女孩子中任何一个对调?决没有那样的事!我不敢相象这种事!我是不是要回到宾那种不忠实的世界去?我又发抖了。主啊!我们还归从谁呢?舍此别无道路。再到低路去吗?没有的事!迷雾地吗?神救出了我,使我不再逐流于雾地上。那只有高路了。

“饶恕我,主啊,”我低头悔悟。“除了你以外我不要别人。请安慰我吧!”然后我觉得主的同在充满了整个房间,神圣得不可言喻。从此我再不眷恋那些熄灭了的蜡烛了,我逐渐体会到单独与祂交往的可贵。陶恕博士曾指出我们这一代如何有失去此种神圣喜乐的危机。他说“我们一直是用机械的方法促进神的关系。我们思想的习惯是如何同那些科学家一般,而不是象敬拜神的人,我们不喜欢敬拜而喜欢理解。”考察是一个科学的步骤,我们必须提防不让它流于机械的成规。“我们读读圣经,作简短的祷告之后,就匆忙的走了,我们想藉着到别处的聚会,或再去听一个由远方冒险传道归来的人,讲富有刺激性的故事来补救内心深处属灵生活的破产。”

我们不但需要分析与解释,而且需要崇拜与尊敬。伯大尼的马利亚只是坐在祂脚前,听着祂的话,爱着祂,而领受了许多真理。我们这一代最缺乏的就是这一点。

现在,一九二四年的夏天已经开始了。在我不知不觉中,我在阿拉伯的年头已经过去了,麦克出城去从事暑期的工作。在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芝加哥慕迪圣经学院了。我们从此再没见面过。我初升的旭日计划了许多事物来代替我熄灭了的蜡烛。每件事物都是一种新的愉快的发现。神给我的下一个计划是让我和某个人接触,这改变了我整个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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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9 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发的我看完了,发现http://ishare.iask.sina.com.cn/f/8126428.html有下的,很励志啊,尤其是对美国的家庭寄宿生活和代祷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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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9 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 黎族地的富牧师

 

 

 

 

我忘记说魏太太在一九二三年,松林灵修会结束的时候,借给我一本书,叫“灵性的发育”。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有好几年的工夫,裴中谦博士和他夫人都一直私下祈祷,求神选召我到中国去传福音。魏太太只是高兴看到在中华内地会创始人戴德生一生的事迹中,有许多寻求神以及证明祂的经验,那些与我现在的经验也颇有相似之处。


凡是看过“灵性的发育”这本书的,都可以了解它对我可以说是个无价之宝。当然戴氏在他的研究寻求中,进行得更为深远,结果获得生命与行为的一些明确准则。“学习只用祷告求神感动人来帮助我。”这句是我热心抄录下来的许多句子之一。它使我终生受益不浅。在我看完那本书的时候,有一件事情对我已经是很明显。我要参加戴氏所创立的差会;我要和那一群每天安详仆实的证明神的人一起工作。看完“灵性的发育”以后,我继续看第二册“神工的推进”——中华内地会的创立。当我看这一本书的时候,神召唤我从事这地方的工作。以前我曾感觉到神要我去从事内地会所做的工作,不论在什么地方都好。但是当我看到那些中国妇女的悲哀及痛苦的时候,我的心大为感动。我深知痛苦是什么味道。在我摸索着寻找出路的时候,我的圣经就在书架上。所以我可以很容易地找出神的道路。但是那些从没有听到过基督的人呢?不管他们一旦认识祂,知道祂为了拯救他们而死在十字架上以后,是多么愿意跟随祂,然而除非有人到他们那里去,把这福音告诉他们,他们仍然必要灭亡。“未曾听见祂,怎能信祂呢?没有传道的,怎能听见呢?”(罗马书十章十四节)我晓得我必须去把这福音告诉他们。



所以当我一九二四年又到达松林灵修会的时候,我已决定申请加入中华内地会了,当然,这次再没有人需要放弃一双鞋子使我去参加灵修会了。我在这一年储蓄了一些钱,还申请在厨房里工作,以便赚取我在那里的膳宿费用。



回到我所喜爱的地方,真是太令人兴奋了。我跑着,几乎是飞着,从我记忆中的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现在已回中国的爱梅和我共住过的小屋;高耸的松树中,我常独自祈祷的地方;我们上课的露天会场;最初的松林小屋,里边的大壁炉,我们在那里见证过主恩——这些地方我都要看看。那小屋我最后才去参观,我兴冲冲地闯进去,一直快到房子中央,我才停住脚步,不再冲动地闯进去。原来房子不是空的,有一位中年的先生,独自坐在那里,他看到我那么惊奇,不觉露出微笑,我一方面道歉,一方面赶快退出来。



“老单身汉。”我自言自语,赶着又去看厨房。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晓得他还没有结婚,可能那是由于他眼中某种寂寞,沉思的眼光的缘故。无论如何,我忙着迎接继续到达的人,跟着又起劲的在厨房里工作,因此我立刻忘了他。没想到我所遇到的那位,以后对于我以及神正计划给我的丈夫,在灵性上如我们的北极星,指示我们正确的方向,然而我的丈夫到底是谁,我当时还是一无所知。


一直到那天晚上的聚会,我才惊奇地发现小屋中那位孤独的“老单身汉”竟坐在讲台上,被介绍为我们灵修会的主讲人。他是中华内地会的富能仁先生。我从没有听到过他,显然别人也没有。甚至于魏先生这时候或许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英国人是伦敦大学电气工种的优等毕业生,而且是一位卓越的钢琴家。他在我们当中看起来是一个平凡的宣教师,从没有在讲话或举止上暗示出他非凡的天赋。当他站起来讲话的时候,简单地告诉我们,中华内地会如何派遣他到中国极遥远的一个角落,滇缅边境去。他在那里的汉人中工作了几年,但时常注意到有一族人来到市场,他们根本不是汉人。他们彼此间并不说国语,衣着也不象汉人。他们的服装极为鲜艳(特别是妇女的),饰有玛瑙贝银镯。他们还戴头巾,晓得一些商业国语。由此他发现他们是黎族山胞,住在萨尔温江峡的山上。他们从没有听到过主耶稣基督,他们的语言从没有写成文字,他们完全不识字。而且他们并不象汉人那样拜偶像,他们是直接拜鬼的,神召他带着福音到这些人那里去。因为富能仁先生在灵修会有几个晚上的时间可以由他支配,他就决定把他在黎族中的工作分开几次讲,每晚讲一个不同的主题。例如,有一晚他带我们游历那些奇峰耸岭,攀起至深不可测的峡谷边缘,村落所在地(那看起来是多么危险啊!)。另一次讲到关于语言的困难,说他怎么和他们一起住在他们的茅屋里边,才学会了他们的语言,他如何把黎族的话,写成文字,以及如何和两位同事合作形成现在的所谓富能仁文字。



另一晚上他谈到,教老年人时,需要极大的耐心,因为他们从年轻时代起就失学。他极幽默,说那些老妇人如何自称没有记忆力,然而却上了他的当,详细地叙述十五年前他们的子女所发生的事情,他的描写是那么的愉快而动人,我们不由得也爱上了那些老妇女。



另一次讲的是他如何与“天空属灵气的恶魔争战”。说他怎样的含辛茹苦,不辞辛劳,给他们可以书写的文字,然而归主的人很少,至于那些归了主的人又不稳当。然后他写信给他在英国的母亲,请他聚集邻居来祈祷。直到这祈祷团开始热诚的工作以后,黎族的情况才有了转机。他又奉基督的名在他传福音的地方抵挡束缚当地居民的魔鬼及其群众。当我坐在那里听讲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黎族的教会是在祈祷痛苦中诞生的。我决定也要运用这种“多方祷告”的武器。我们谁都可以获得它,它显然又这么有效力。我就在那时候得到了一种生活方式,为此我是永远感激的。

另一晚上则讲到收割的喜乐。他带我们和他去旅行,他的描写是那么的生动,我们简直就好象离开了美国,来到萨尔温江多山的峡谷坡上。我们看到他(穿着中国苦力的衣服,以免好衣服分散听道者的注重力!)和一位黎族的挑夫兼向导,爬着陡峭的山路到一个高山上的村落。他把双手围着嘴边,喊着那些黎人:“马巴几拉奥!”(男教师来了!)听到这声音,村里的狗都冲出来,跑下小路来迎接他们。

听,听那狗声汪汪,

先生来到我们村庄!

然后就是开门以及喊叫的声音,衣服鲜丽的妇女们四处出境,男人们跑出来赶开他们的狗。基督徒站成一行和他握手,当这位高个子的教师走下那行列时,每个女人都设法在她握手欢迎的时候把一个鸡蛋放到他手中。她们晓得他喜欢鸡蛋,因此他总得在肩膀上挂一个袋子,来装这次访问中所收到的不少鸡蛋!

他谈到小礼拜堂后面的“先知室”,那是村子里的基督徒晓得他有一种奇特的习性——就是他有时候喜欢隐居独处之后,特别替他建的。“想想看,要一人独处!啊!多怪!可能那是由于他肤色的缘故吧。如果他喜欢这样,我们应该想个办法。”所以在每个村落,他都有他自己一间小先知室。

然后洗礼前的教义问答就开始了。他谈到正要叫下一个要受洗的人的时候,发现那人正俯伏在地上祈祷,求他新的救主帮助他答对,以便能渡过这重要一关。最后一夜他说他需要更多的宣教师——献身为主,愿意忍受这种生活必有的穷困与孤独的青年男子。

我坐在靠边的座位,内心激荡着对这些黎族人民的热爱。我心里祈祷着:“主啊!我愿意去,只是我不是男子。”黎族山胞的影象从没有离开我的脑海,我当时不敢称之为“神的呼召”,但现在我相信时间已证明那确是如此。

那年夏天父亲和我一起去参加松林灵修会。碰巧他和富能仁先生同住一房间,令我惊奇的是,我发现父亲邀请了富能仁先生在他八月出发到中国去之前,到维多利亚来和我们同住一礼拜。那年夏天我们在橡树湾靠海滨的地方租了一间屋子,有空余的房屋给客人住。

我很惊奇父亲竟那么大胆,没有和母亲商量就邀请富能仁先生来,因为她和我哥哥那时候都反对我到中国去当宣教师。母亲正想使我以国内教会工作为满足,因此他很可能不喜欢一个中华内地会的宣教师到她家里来,但是我很高兴有机会和富能仁先生私下谈一谈关于宣教工作的事。我正打算那年秋天到慕迪圣经学院去,但其中困难重重,以致于有时我怀疑这是不是合乎主的旨意。我是母亲的独生女。但那有多大的重要性?在他演讲黎族的那几晚,我断定这位不知名的宣教师是一位属于神的伟大人物。除了他的演说能力之外,他的天赋仍然为我所不知,但显然的他是紧紧的与主同行。在以后的年日中,我很高兴的发现,许多人也称他为当代伟大的属灵人物之一。他还是“山脉之后”一书的主角——这本书在他死后好几年为戴存义师母所著。

他真的来了。他的纯朴真挚,和蔼热忱,赢得了我母亲和哥哥的赞许。我母亲结婚以前是位音乐家,她作过曲子,也常常写歌词。她的作品,送到任何出版商,从没有受到拒绝。结婚以后她就没有继续下去了。富能仁先生在找话题跟母亲谈时,才突然显露出他在钢琴上的才华。母亲简直是入迷了,他们谈到音乐,母亲还晓得他的教师的名字,说他出自伦敦几位大师的门下。

这时候我一直在等着机会,提出我自己的问题。过几天,机会终于来了。富能仁先生想去看看海滨,我奉命在一个下午陪他去。我们出来不久以后,我就告诉他,我一直想谈一谈我从神所得的呼召,于是我们就在海滩上靠岩岸的地方坐下来,然后我告诉他。我从没有忘记那次的会谈。

“宣教师的生活可能非常孤独。”他静静地说。然后继续告诉我,他最初的一些痛苦。我现在相信他是故意这么说来考验我的。如果我真的是为神所召,那么他坦白的谈到个人所需要的牺牲,我应该不会为之所挫,如果我不是为神所召,而只是对异乡有一种传奇的憧憬,那我的幻梦越快消灭越好。但是他却没想到他正无意中显露着他自己的生命。事实上,当他述说着他的往事时,似乎一时忘记了我在他身边。他蓝灰色的眼睛凝视着阳光照耀、鳞波万顷的海洋,似乎在跟他自己讲话。在沉思的宁静中,他的眼睛似乎能了解人类内心所能知道的悲愁与孤独。这是一对认识悲哀与忧愁的眼睛,又是晓得苦难之后必有胜利的双眼,显得坚忍而有耐心。

我告诉他,母亲的看法以及对我蒙召的反对。他用着他考虑问题时特有的缓慢语气回答:“我觉得撒但正在反对着你,并利用你的母亲和哥哥。当我们遇到魔鬼所给我们的困难时,圣经告诉我们要抵挡魔鬼。我想你也应该有这样的决心。在祈祷中抵挡魔鬼,别忘了对那些当时无意中做他工具的人,务必要和善。如同在提摩太后书二章廿四节所写的一样。我有一个祈祷的公式在这种场合中使用,那是这样的:『如果这障碍是从你来的,主啊,我接受它。但是如果是从撒但那里来的,我奉各各他山上主的名反对它以及它所有的工作。”我发现这公式颇有功效。”我以后终生都沿用这公式,只要我带着凡事服从的诚心祈祷的时候,这公式没有一次是没有效应的。

他又沉思地凝视着海面,然后加上:“我怀疑你是否会到中国去。你还很年轻,必须面对很大的障碍,嗯!”于是他又坠入沉思中。然后他说:“我们可以想见那使在你去慕迪圣经学院之后,撒但也会设法叫你离开。例如:可能会有电报来,说你的母亲正病得很严重,劝你立刻回家。如果真的这样,你不能接到电报就立刻离开,譬如你还得包扎行李,买票等等。在温哥华或这里有没有什么基督徒,你能信任他,毫无偏见,而且足够的敬虔替你分辩这样的一件事?”

“有一位端木逵先生,他是中华内地会的干事。”我回答。

“他最好!”他很快的回答。“如果你收到这样的电报,立刻连络端木逵先生,请他看看你母亲的病况是多严重,在你包扎行李的时候,你可以收到他的回电,这样就能明白主要你走的道路。”

我听了不觉肃然,但是要是我知道他的预言以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实现的话,我不知道更要怎么惊奇哩!

“属灵的人能看透万事。”(哥林多前书二章15节)。

那一天下午我们过得很有价值,在我年轻可塑的心灵上,印下了永不磨灭的标准与思想,深深的一瞥,使我看到隐藏在神里面的生命,和因它所要付的代价,它所放出的香气,它所握有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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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9-9 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慕迪圣经学院

 

 

 

一九二四年九月三月,我到达芝加哥,到慕迪圣经学院报名入学,攻读圣经及国外传道课程,这转变完全出乎我预料之外,并非我自己策划的结果。身为一位忠诚的加拿大人,我本来是不会选择到美国来受训的。何况我又那么钦佩依利斯教授,根本没想到要在温哥华圣经学校对外的地方为做宣教师受造就。这件事情完全是主替我决定的。

在一九二三——四学年结束时,我还是没有钱去圣经学校,但是除了我父母以及另外一个人外,我再没有把这事情告诉过别人。但是神却很奇妙的使另外一位和海玛珠小姐有所接触,海小姐是我在松林遇见过的。正当她问主如何使用她的一些积蓄时,偶然获悉我需要钱,以便受训到中国去。慕迪是海玛珠替我选定的,我相信那是主指示给她的。她自己是洛杉矶圣经学院的毕业生,她也晓得我住的城市里面有一所小圣经学校,然而她还是宁可送我越过半个大陆,到慕迪去。那是全国最大的圣经学院,各种基督教工作的机会都很多。这些工作机会,其实就是我所需要的,海玛珠解释说,她的钱只限于那少量的储蓄。她愿意替我买到芝加哥去的车票,但是回来的车票却爱莫能助!她愿意替我负担一年的膳宿费用,但是却没有钱给我零用,而且第一年以后她就不能继续帮助我了。慕迪圣经学院有个职业介绍处,帮助学生在安全的地方利用零星的时间工作。至于其他的事,我必需仰望主了。我愿意去吗?

我刚刚看完戴德生的书。书里面他证明“学习只用祷告求神,感动人帮助我。”他的经验还深留在我的脑际,因此想到有机会继续寻求祂,我十分兴奋。

我哥哥有事情要到芝加哥去,只在那里停留几个礼拜,这样我就有同伴一起横越大陆了。裴中谦博士到车站来接我们,带我到慕迪圣经学院去。除了他以外,我在那大都市实在没有一个熟人。裴家也是最近才搬到芝加哥来,作为中华内地会在中西部的代表。

注册的第一天,这个办公室那个办公室的赶来赶去,使我头昏脑胀,最后真的很累了,我被安排在一个双人房间(比较便宜),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一起。她是欧洲人,带着一种很重的口音。房子里的家具很简单,但是房子是朝大街的,而且因为我住在一楼的前房,在街上走的人就走过我们窗户底下,我从没有住过一间前面没有花园的房子,这么靠近大街使我有一种“暴露”的感觉。我本来已经相当的疲倦、孤独了,现在加上这个,使我非常的想家。我能忍受两年吗?我正这么自问着,这时候一辆公共汽车隆隆的开到我我们角落停下来,和大庭广众就隔着这么一道墙睡觉,那简直有失面子,但是再过一会儿,我却如登天城。那公共汽车坐的是慕迪圣经学院的街头布道队,刚从他们第一晚的证道回来,他们开始唱着:

主使我路满生辉,

一心向主主恩垂;

主使旅途乐陶陶,

日日夜夜如一朝。

四部合唱美丽的青年歌声,从他们的心坎中唱出,他们热诚虔信的心声,使我万分的感动。他们停在那里等过路,一直唱完了那歌。

“哦,主啊!”我快乐忘形的祈祷:“谢谢你!谢谢你!那原来是这种『暴露”生活的另一面。同蒙基督救恩,宣扬福音的同伴。他们是和我同辈的基督徒,他们能唱得那么好,哦,主阿!谢谢你!”这时候我有如到了主的面前,心满意足地躺下来睡了。

但是好事还在后头呢!第二天有人打电话给我,那是从主任的办公室来的。“宓小姐,有一位叫毕丽莲的女子刚从白灵汉到这里,她想和你同住一房,你认为怎样?”

“哦”,我喊着:“她真的来了吗?好极了,我很愿意和她住在一起,我在松林灵修会遇见她的。她是一位年轻的教员”。

“不错,那好。”办公室的声音回答。“但是你得变换你的宿舍,我们安排毕丽莲小姐住在蓝生馆三楼三○三室。请你尽可能快一点搬过去,把你现在的房间整理好给新来的人住,好吗?谢谢。你搬好了以后再通知我们。”

蓝生馆三○三室大得多了,离街道也较远,因此也比较不吵杂,各方面的安排也比较合我的爱好。最好的是,我要和一位来自松林灵修会的女子住在一起。我们在前一年夏天才见过面,我很喜欢她那甜脸。丽莲和我两年间很快乐的住在一起。隔房三○四室住的是一位苏格兰女子,巴安妮(我自然没想到以后会成为我的女儿起同样的名字),以及一位很不自私的女子,爱拉迪更,她以后对我影响之大,是谁也梦想不到的。

哦,丽莲和我见面的那情景!我帮她打开行李,发现她有一些我所没有的东西,多有趣——美丽的窗廉,装饰衣箱的印花布帷,花边的镜台巾等等。不久我们的房间就变成了一间不折不扣的女子闺房,我爱美的心灵非常的感激。

进餐的时候简直是一种奇景。数百个学生同时吃饭。哦!讲话的声音,刀叉碟子的声音,男生坐在一边,女生坐在另一边,十二人一桌。一个高年级生和一个低年级生各坐在桌子的两端,我们其他的人则每天都改换座位。当你轮到某一定的座位,你自然就负责为那一桌摆饭,其中一个把脏的碟子拿开,另外一个人则负责早一点到厨房里去,把热的食物带来,必要的时候还要去第二次。

有一天我正排队等着领刚煮好的蔬菜;等铃响的时候,突然遇见了另一位梦想者的眼睛——管理洗碟机的一位年轻人。这种邂逅是那么突如其来,没等你去敲他的心扉请他让你进去,你却已发觉你已跨进门槛,踏入他的心房。当然那是很难为情的。我们每人都很快的避开了视线,假装没有注意到,但是事情无论如何已经发生过了。从那时候起,我就特别意识到那位洗盘的人了。我不晓得他到底是厨房的专任雇员或者是工读的学生。讨厌的是我已经注意到他了。本来我已经决定在慕迪不交男朋友,我已经证明他们会令人分心,我要这两年完全用来准备我在中国一生的工作,不再受到一点妨碍。所以我很气自己一旦走进厨房以后,就要看他是不是在那里。为了要克制自己,我不打听他的名字或身份。但是我常常得拿碟子经过他身边,我相信他晓得我的名字及我的一切。我没有错,他确是晓得。但是他从没有要跟我讲话,我倒很欣赏这一点。没想到他到慕迪来也是定意不交女朋友——以免她们妨害他的学业。但是他却向别人打听,穿着绿色衬衫,镶有褐色天鹅绒的那位女生是谁。

在我到达以后不久,裴中谦博士和夫人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吃饭。他是我父亲多年的知友,我一向称他裴伯伯。我脱下大衣、手套、围巾,他拿了一大堆慕迪圣经学院以及慕迪学生照片给我看,然后自己到厨房去帮他太太。当我翻着那些照片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很吸引我的人。那是一个女子的脸,她脸上不仅是美丽而已,还表现出美丽的个性来。

“哦,裴伯伯,”我喊着。“这是谁?多可爱!她也在我们学院吗?”

他进来,从我肩膀上看那照片。“哦!那一位,”他说,“不错,贵灵,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子。她叫杨荣瑞。但是她刚毕业,已经到惠顿去了。我真希望你能遇见她,她有个弟弟还在学院里头。”

“是吗?”我有礼貌的说着,赶快改变话题。但是心里却想着:“嗯!要是她弟弟长得像她那样,那我得小心避开他才好。在这里,你别参加任何男女在一起的集会,贵灵!”

除了新生迎新会以外,我安然谢绝参加所有男子也在场的宴会或郊游——那是说我在第一学期的时候。到了第二学期,我发现那根本没有用。

几个月以后,我才晓得厨房里面洗盘子的人原来就是杨荣瑞的弟弟。

谈到那两年四个月的学业(我病过一趟,损失一个学期),我只能略略提一提他们给我带来的福气。葛来博士是当时的校长,我能上他的课深以为荣。耶德魁博士主持的圣经分析,给人以极大的喜悦,以后我把它传给黎族教会,和我们圣经学校的学生分析彼得前后书。那些笔记现在他们还使用着。

麦克利博士教我宗教比较学以及语音学,他是我最喜欢的老师之一,他一生温和虔敬,他那谦和象基督一样的生活,使我们蒙恩不小。

高长弼博士呼吁我们到国外去传道。一周又一周的,我坐在座位上听他的话,常兴奋不已。在另一班他还教国外宣道史。他的热忱不断地挑旺我内心的热火。

另一位老师教我们合唱及指挥法,这些,以后我常常在黎族教会中用到。我们都很爱他,他的独唱使我很感动,他用美妙的歌声,把福音直入你心中。

诸如此类的好处不胜枚举,但是我想慕迪圣经学院给我最大的好处是在于指派实习的工作。这是由艾里生太太负责的。每个学生每周必须担任一种或一种以上这种指定的工作;而且每个学期指定的工作都不同,这样我们就可以有各种不同的工作经验。在犹太人中间露天布道时,可能就会有人向你扔坏鸡蛋或烂蕃茄,因此你得穿你最旧的衣服(有一次轮到我到犹太人那里去工作时,被人从人行道上撞到大街上去)。

教主日学以及到医院或监狱去访问,被认为是最轻松的工作,我仁慈的主使我很顺利的开始。实习工作部的纸条通知我,我被派出教主日学,并且在其他的日子还去访问意大利人贫民区。我将在八三○号馆第十室高年级学生汤生小姐指导下工作,要我立刻向她报到,以便有所指示。

于是我就爬上八三○号馆的楼梯,站在一间关了的卧室前,即将敲门。汤生小姐是怎样的人呢?我怎么能到贫民区去访问?当我毅然决然敲着门时,我的心跳动得很厉害。那门一旦开了以后,我就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了;我的意思是,我从此必须投身于劝人悔改的工作中,这工作我以前因为害羞,一直畏缩不敢做。

开门的是一位矮小纤细的青年女子,约三十岁左右,她听到我的名字以后,立刻用柔和、缓慢的南方腔欢迎我,请我坐下来以后,她开始说:“我想最好还是把我们分派的工作告诉你。我们要在意大利人区域的公共会堂(即教会)那里工作。礼拜日我们管理初级部,有完全的自由可以在那里宣扬福音,他们想我们害不了那些小孩子!因为,你要晓得,主管的牧师是新派,他在礼拜日晚上还开舞会,以及其他娱乐节目,这是我们的大困难,也是最令人灰心的一件事。”

“在其他的日子我们到家庭里去——到贫民窟,敲门向他们传福音。那些人当然都很穷,有许多是罗马天主教徒,但是也有一些人决定归向基督。”

“我个人觉得这工作最需要的莫过于祈祷了。”说着她带着疑问的眼光看看这位新生,不知道主所差遣给她的(我)是怎样的一位同工。

我记得富能仁牧师告诉过我们祈祷在传道工作的重要性,因此我很诚恳的回答:“哦!我也是相信祈祷的。我愿意每天到你房间这儿来,我们一起祈祷,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汤米说着(我们给汤小姐这样的一个绰号),脸上现出了希望与喜悦。“好的。我在课余还兼着工作,因此实在很忙,但是每天中午前半小时——这样不晓得你方便不方便?”那正合我的时间,于是午前的祈祷也就变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

第一个礼拜日她带我到公共会堂去,把我介绍给牧师,就是那里的主管牧师,说我是她的新助手。“好极了。”他说,“今天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好吗?我告诉过我太太有一位新的助手要来,我们应该互相认识——她已经准备好了。”

那意思是说要我们留下来参加早上的礼拜,并且听这位先生那一套新派的讲道,一些关于勇气或崇高的理想之类的咬文嚼字的文章; 然而其中却毫不足以给人带来新的生命。

礼拜以后吃过了午饭,在他们家里,他满神气的对我们说:“小姐们,我以前的信仰也是和你们一样的。其实,你们要是晓得我也是慕迪圣经学院的毕业生的话,一定会很惊奇。但是毕业以后我到别的神学院去,才晓得现在已经没有人信那一套了。要是套一句你们的用语,那可以说我在神学院里面失去了信心。但是不晓得怎么搞的,我们的自由神学主义,并不象慕迪圣经学院所教的那一套那样有力量。我发现这里的工作真是死气沉沉,毫无进展,因此我就要求慕迪圣经学院派两三年学生到我们这里来,而且你们的工作是没有薪水的!”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在附近引起人们的兴趣。你们带他们进来,我们会把他们铸成一个很好的社会。”

我们忍住口,没有批评他。我说:“这很奇怪,K先生。你离开你原来的信仰,我却刚离开自由神学主义,回到信仰来。我在大学的时候,失去对神的信心,但是我亲自对这件事情从事观察,现在我深信祂确是存在,到达祂那里去只有一条路,就是藉着宝血的赎罪能力,而得蒙赦罪并得永生。你和我正好是相反的一对——你已经进入了迷雾地,而我却已经从那里摸索出来,再回到高地上。”

他真的被我的话所感动了,他的眼睛闪发亮光,他的身体靠向前来,不断的提出一些问题问我。他很好讽刺,好争辩,但对我所说的话却深感兴趣。汤米静静的坐在那里祈祷着,她从没有听过我的往事,但是她却立刻看出神的灵正在工作。

到了我们要离开的时候,这位先生又变得好战了。“象你这样聪明的女子,不应该再误入迷途,信那一套,”他向我挑战说,“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多谈一谈。你们访问工作完了之后,随便那一天再来吃晚饭吧!”于是我们就离开了。

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汤米说:“我相信神已经开始答应我们的祈祷了。你想,祂派一个经历过自由神学主义那一套的传道人来,而那一套现在正束缚着这个人,使他没有力量真正帮助别人改变生命!你谈话的时候我注意看他的脸,你说的好几点都击中要害,虽然他是太骄傲不肯承认。我现在相信神会使他恢复真道的。让我们同意马太福音十八章十九节,把这祈求加到我们每日的祷告上去。我们礼拜四要去家庭访问,不是吗?”我自己也忘记我们规定那一天去访问,但是我永远永不了那些经验。

汤米真是一位难得的好伴侣。她有敏锐的幽默感,简直是妙语连珠。访问对我本身是一种可怕的经验。但那些黑暗,肮脏的贫民窟,楼梯破裂失修,厕所设备不佳,常常臭气冲天。有时候整个家庭都挤在一间小房子里,这一切本来都会使我恐怖不止的。但是我们要是爬楼梯跌个跤或者是闻到厕所的臭味,汤米常要说它几句;她的话那么可笑,那么深刻,说得一点也不错,使我真是啼笑皆非。别人攻击,她总是挺身而出,首当其冲。她待人接物,极为机敏合宜,我坐在她身边,想跟她学习。如今事隔三十余年,我已记不得我们谈话的内容或她的风趣机智。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却还记得。在一个贫民窑长而黑暗的走廊里,我们挨户拜访,想要进去谈话,有一家是一个粗汉来开门,他对我们怒颜相向,吼道:“你们要什么?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先生,”汤米带着她那柔和缓慢的南方腔笑着对他说:“我们两个人并无恶意,我们乐于帮助你们,您不让我们进来谈一谈?”

“什么!”那人怀疑的咆哮着,“没有人真的想帮助我们。你们是干哪一行的?推销员?助选人?不管是什么,我们都没有兴趣。”他动着门,好像要当着我们的脸把它砰的关上。

“款!先生。”汤米伤心的高声说:“两个柔弱疲倦的女人伤害不了你这样的一位大汉。您不叫我们坐一回儿吗?我们已经站了好几个钟头了。我们真希望——”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们可以坐一会儿,比尔。我晓得脚累了是很苦的。”

比尔不高兴的骂了几句,但是让门开着,转过身去,大摇大摆的走到这阴暗的房间的尽头。然后汤米滑稽的谈到她的脚,使那女人发笑,于是不久大家就谈起话来了。然而一提到主的名,比尔又到我们中间来,眼睛里带着怒火。

“原来你们是来传教的!那最糟糕!我不要听那些混帐的牢骚。”——他破口大骂——“我才不信神,我可不……”等等。

汤米又利用她那可爱快乐的幽默。我不晓得她怎么做的,除非神的灵和她在一起工作,但是她终于使他在我们离开以前安静下来,听我的话。我想他的妻子也决定信基督。差不多每个访问的日子,都有人这么决定。亲爱的汤米,是她教我“爱他们”是唯一接近他们,告诉他们主耶稣基督的方法。

在初级部,神也开始工作,孩子们开始讲主进入他们的心中,K先生有时候颇感兴趣,有时候则表冷淡。有时候他人好几个礼拜都不理睬我们,就象是和我们作对。然后又会到我们的主日学来,听听并留神观察,邀我们去他家吃饭。

我们热切的替他祈祷。在贫民窟黑暗的走廊中说着那些俏皮话的汤米是一个人;跪在地上,祈求灵魂的得救以及K先生的回归的又是另一个人;然而她性格的两面互相的融合。如果你只听到她的笑话,你决不会想到她的眼泪以及她为着有罪的灵魂所做的热诚的祈求。

在第二个学期,我申请再派到同一工作去,因为汤米和我都觉得主的工作在那个地方尚未完成。但是就在那一学期我生了一场病,耽误了六礼拜的功课,当然也不能和汤米一起去。学期结束时她毕业了,到墨西哥去。但是还有一件宝贵的事情却值得一提。

在我出院以后,在正好在汤米离开学院以前,有一天,我们两个人都被请到会客室去。令我们惊奇的是,那竟是K先生。他是一个不同的人了;他脸上有那种温和的神色,但是也有一种我们以前所没有看过的光彩。

“我来找你们两位小姐,告诉你们,主已答应了你们替我做的祈祷。我已经重回到主的怀抱里来了,那真是一场激战,无疑的你们也注意到了。我的骄傲老是拒绝被钉死。但是一个礼拜一个礼拜的过去了,我越来越看得清楚,你们女孩子所传的道是神救人的力量。由于你们的传道工作,许多生命都改变了——我必须诚实的承认这一点。但是却没有人由于我的工作而改变。或许你们不晓得,我看到你们用圣经来传道有很好的成绩,因此我也开始用圣经来传道。但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这以后我才体验出基督的十字架是得救的唯一方法,救主的宝血是我们赎罪的唯一的途径。这样去传就有效了——对你们有效,对我也有效。这样却起了一阵大骚扰,我在讲台上承认了我的罪,停止了礼拜日的舞会。我的教堂满是来做礼拜的人,但是委员会听到这消息很生气。”他眼睛噙着泪,“总之,他们把我撤职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得到一个小乡村教会的职位,我就要把家搬到那里去。我能够在那里宣传真理。我妻子完全赞同,我们两个都觉得我们必须谢谢你们两位,神祝福你们,神祝福慕迪办的这学校。”

我们眼中带着泪,心中充满了敬畏,诚心的说:“阿们”。以后我们再没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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