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某种体质的人来说,坐着不动的习惯会倾向生出沮丧,对此几乎是无可置疑的。伯顿(Burton)在他所著的《忧郁解剖》中,有一章是论述这种伤感的原因的;对于列在参考来源中的众多作者,他引用其中一位说 — “学者是疏于照顾他们的身体。其他人细心照顾他们的工具;画家会洗他的笔;铁匠会照料他的锤子、铁砧和锻炉;农夫会修理他的铁犁,如果他的斧头钝了,就会打磨;一位养猎鹰的人,或者一位猎户,会特别照料他的猎鹰、猎犬,马匹、狗只,等等;一位音乐家会给他的琴上下琴弦;只有学者才忽视他们每天使用的工具(我说的是他们的大脑和精神)。卢坎说得好:‘你不要把绳拧得太紧,让它绷断了。’”用同一个姿势坐得太久,用心看一本书,或者挥笔写作,这事情本身就是让身体疲劳的;但是除此以外,还加上很不通风的房间,一个很久没有进行肌肉锻炼的身体,一颗为着许多挂虑负担沉重的心,我们就有了预备一个沸腾的绝望大锅的一切因素,这在雾气弥漫的昏暗月份里更是明显 — 那时候
“一张毯子包裹着日子, 腐朽的林地滴着水滴, 树叶盖上泥土的印记。”
让一个人在本性上和一只鸟儿一样活泼,他就难以年复一年忍受这如此自杀的过程;他把他的书房变成一座监狱,他的书籍变成狱卒,而大自然在他的窗外,呼召他来得健康,招呼他来得喜乐。那忘记了石南丛中蜜蜂的蜂鸣,森林中斑尾林鸽咕咕的叫声,林木中鸟儿的歌唱,灯芯草丛中溪流的潺潺水声,风在松树林中的啸声的人,如果他的心忘记了歌唱,他的灵魂变得消沉,他就无需感到奇怪了。用一天在山上呼吸新鲜的空气,或者花几个钟头的时间漫步在山毛榉林中成荫的宁静当中,这就要把我们一些劳苦工作,只不过是半死不活牧师脑袋里面的蜘蛛网扫得干干净净。满满一口海风,或者迎着风疾走,这不会赐恩典给人的灵魂,但它会给身体带来氧气,而氧气是除了恩典以外最好的东西。
“心越沉浸在疾风中, 每一阵风都要把绝望吹去。”
蕨草丛和兔子,溪流和鳟鱼,冷杉和松鼠,樱草花和紫罗兰,农场的院子,新割下来的干草,还有芬香的忽布草 — 这些都是医治忧郁症最好的药物,医治身体衰退之人最有效的滋补剂,给疲倦之人最好的提神之物。因着缺少机会,或者心愿,这些很有用的药物被忽视了,学者成了杀灭自我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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