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麟牧师评《宗教改革运动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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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宗教改革运动思潮》

作者：麦格拉思 (Alister E.McGrath)
译者：蔡锦图 陈佐人
出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年1月

张麟至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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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格拉思是英国新崛起的福音派历史神学家。他已出版几本研究宗教改革重要的书，这一本书属乎引介类的，仍是他专长的范围。由于晚近数十年来新增添的史料，使我们对中世纪晚期、路德、慈运理及加尔文在宗教改革中所扮演的角色，有了更新也是更正确的认识；所以，这本一九八八年出炉的新书等于将宗教改革的学术，作了一次新的汇报。欧美更正教的危机在于他们对以往光荣的宗教改革传统的认识，逐渐模糊淡忘了，麦格拉思的用心即在唤起欧美更正教信徒回到这一个正确的传统上。

陈佐人先生能很快地将此书翻译出来，对于普世各地的华人教会的意义将不同于作者写书的原意。笔者认为华人更正教教会迄今一九○年以来，最大的难处在于尚未建立起宗教改革的传统。不错，福音的种子扎根了，教会在中国、台湾、港澳或海外华人群聚之地区都建立起来了，但是更正教的泉源——宗教改革的传统—却未建立起来。当然本书并未明言何谓此传统，但是这正是作者所关切欧美更正教会快要失去的。这一个传统是十六世纪的主流改教家们以圣经为绝对权威，在教会与社会(甚至国家)所作的改革与建树。

全书有八章。2-4章，他注意到中世纪晚期的研究，虽然宗教改革是一种突破，但两者仍有许多的连续性，这是晚近学者如奥伯曼等人的贡献，使我们将眼光由一五一七年向前延伸到一四五○年代。当我们注意到改教家们的独到之处，也不要忽略神早已开始作了将近六十年的预备工作，中世纪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黑暗，天主教也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专横！

作者分析人文主义对路德及对慈运理之改革，有不同的影响，十分精辟。由于社会、政治背景的不同，作者认为这就造成威腾堡与苏黎士；对人文主义与经院哲学不同的态度与处理；他甚至以此来注释这也是后世路德宗与改革宗的分歧之处！

作者似嫌太重视社会、政治的诱因。他同时认为路德的改革是由教义出发，而慈运理者则由政治考量教义出发，亦嫌过于简化的二分。不过作者对人文主义与经院哲学的看重，并有精辟的推介，值得喝采。

第五章论及宗教改革教义的核心——恩典。直到今日，有关路德如何重新发现「因信称义」的教义的说法，许多是误传的，读读此章便能知晓。在我看来，第六章读圣经是本书最重要的，它也是宗教改革的传统——以圣经为本的基督教人文主义，这个传统可说是教父时代，特别是奥古斯丁，便建立了，而由主流改教家恢复之，再由十七世纪神学家加以光大之，因此不仅建立了宗教改革的众教会，也同时缔造了近代基督教文化，其影响及于政治、经济、艺术、科技等。虽然作者未明言，显然他认定宗教改革是将文艺复兴的人文主义精神，与圣经结合起来，使整个西方脱离中世纪而迈向现代。换句话说，宗教改革是文化的推力，而非阻力；是基督教文明的主要因素，而非促成因素而已。脱离了宗教改革的信仰，它所孕育出来的民主政治等必将枯竭而危殆。

第八章的政治思想，对于今日中台港三方的政教问题颇绕意义。政教分离是一个违反宗教改革传统的原则。今日各地华人更正教会摩拳擦掌迎向主后两千年，目光似乎注意到教会在量力面的增加，麦格拉思的呼吁则要我们回顾五百年前，先注意华人教会质方面的问题——将宗教改革的基督教人文主义精神，在华人中建立起来。

本书虽是导论，仍有精湛的脚注，词汇与年表的附录，以及进深书目、索引。他的书目所列的书少有一九七○年以前的，大多是一九八○年代的，可见此书汇集了最新的宗教改革研究的学术工夫，而且以一传统的福音派的观点写出。陈君的翻译十分准确，不愧为行家。往往译历史神学方面的作品，译名不易确定，他没有这一方面的难处。惟在译笔方面，西式文法行文的痕迹仍见，当然希冀该译作如读水浒或金庸，似嫌苛求，但不是奢求！本人向读者——对西洋近代史、教会史有兴趣的人，神学生及神学的作者，还有带领华人教会方向的众牧长们——推荐此书。

[原刊载于《校园》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