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龙:和唐崇荣牧师商量(之二)
龙是什么?
一个吉祥物?一个比喻?抑或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存在物?有人甚至搬出《圣经》中所记的“龙”为例,说,在希伯来文中不过是条大鱼等等。这个看法并非新鲜,早在十几 年前金陵神学院的许鼎新教授就撰文持此说,但问题是,这是一条什么样的大鱼,竟可以和米迦勒争战(启12:7)?其实,只要看一看《圣经》就会知道它的来龙去脉,为什么有人现在还说它是一条大鱼或者其它水生物呢 ?许鼎心教授是社会福音派,说这话的人也是么?
因此,把中国文化中所叙述的龙说成是某种吉祥物会不会有意或无意地成为许鼎新教授的追随者,把一个有神论陈述变成毫无价值的世俗意义的符号的罗列?
事实上,在中国文化中,龙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吉祥物。有人说,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原始图腾,但是,如果你研究过包括印地安人在内的各种文化中的图腾现象后就会发现,任何民族的图腾所负载的文化内涵都无法和中华龙相比,它丰富的社会学含义和复杂的多变性至今仍是个谜。因此,我们言说龙,并进一步探讨以龙为象征的中国文化的神秘维度,旨在了解汉语言文化的宗教性。当基督的福音以汉语形式(包括思维方式)在这块大地上传播时,汉语言文化本身的原始宗教信仰有否通过文字和概念先在给定的意义渗透进基督教的信仰话语中。因此,当唐崇荣牧师轻描淡写地把“龙”说成为一个日常器物时,就再次激发起我们对于这个问题的兴趣,并且试图站在护教学的立场上展开讨论。在这个讨论中,我们欢迎深刻的思考,而不是简单地“是”和“不是”,我们期待讨论者在碰到新问题时不要禀承经验主义的态度,而是多问几个为什么。比如“圣”同“巫”的问题,一般的词典是很难找到答案,中国的古文字辨析是国学中最艰深的一门功课,有时候,是有必要专门请教古文字学家的。使徒雅各要我们“快快的听,慢慢的说,”(雅各书1;19)这时我们探讨问题时应抱有的态度。另外,还应该读一点神学,比如谈到〈十字架〉的主题歌,强调把黄河说成母亲是一个比喻,是的,这的确是一个比喻,但是,否定神学告诉我们把上帝说成父亲也是比喻,我们无法言说上帝的奥秘,因此,我们只能用人类能明了的词汇和关系去言说上帝,我们说他是父亲,是真光,是牧者,是生命的粮,等等。其实不也是比喻么?问题不在于修辞法,〈十字架〉的主题歌把黄河说成母亲,把上帝说成父亲,母亲黄河就成了一个和上帝相对应的超验位格,这是十分危险的。
关于龙的探讨实际上已经涉及到中国文化有没有宗教性的问题。“五.四”以来,在关于儒家文化的宗教性争论中,一些人试图用孔子所谓“未之生,焉之死”来证明儒家文化的原始唯物主义观念,但是,这一观点早已受到质疑。社会科学院的唐逸博士认为,中国文化就其最普通的一般价值取向而言,并非儒家或其他某一学派学说,而是汉语结构中所蕴涵的一种世界观模式。海德格尔也说语言是存在之家。也就是说,如果在汉语中有“鬼”“神”“魂”
这些字,就已表明在中国人的意识世界中的确存在原始宗教观念,只要看一看〈叫魂〉这本书,就知道这种宗教性也可以说成是巫术性在中国文化中有多么深刻的渊源。这样,我们还能
把龙说成一个单纯的吉祥物么?不错,它是一个想象物,但是〈旧约〉记载的偶像不也是想像物么?亚伦做的金牛犊不也是想象物吗?英国牧师戈尔丁获得诺贝尔奖的小说〈蝇王〉,写一群互相残杀的孩子崇拜一个猪头,这个猪头就成了暴力和罪恶的象征,那个象征终于唤醒了孩子们人性中的恶,这就是图腾的意义,一个想象物凝聚了孩子们内心的黑暗,变成了指导孩子们去杀人的终极依据。
毫无疑问,任何吉祥物都具有图腾性,他意味着可以通过一种超物质力量保佑人类趋吉避凶,趋利避害,用现代概念叙述,它具有保护神的功能。事实上,当《圣经》的翻译者把这个希腊问单词翻译成汉语“龙”时,也并非率行为之,他正是体味出这个汉语单词在汉语世界的非生物学意义和神秘性,并且这来自两个不同文化的龙,在阅读中早已约定俗成
地重叠为同一个概念。因此,任何人不假思索地试图求索和恢复这个单词世俗的生物学意义,才是一种缺乏深度的解释。
耶利米
2006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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