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复活节那天,不少宾客应邀而来,原先的教堂显得有点不够用,临时更换了活动地点。我出门稍晚,就落了单。从一楼的国际堂走过中文堂韩文堂,一直找到顶楼的西班牙文堂都找不到原班人马,正想着到母会英文堂找找的时候,就看见女儿满头大汗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手里拿着一面旗帜,上面是她那笔漂亮的圆体字:“He is not here: for he is risen, as he said.(祂不在这里,照他所说的,已经复活了。)”
哦,祂不在这里!我念叨着,仿佛又听到3000多年前以利家那位产难的妇人临终绝望的声音在说“以迦博”,“祂不在这里”差不多已经成了我这个时期最大的心病,无神论的惯性,唯物主义的后遗症随时在冲击,我看不到神,摸不到神,如同那个灵性迟钝的怀疑主义者多马。
这种情形常常会使我的祷告对象变得不明不白,牧师Charls在我某次祷告过后突然发问:“你刚才第一句说的什么?”亲爱的耶稣,当然是耶稣啦!牧师说:“还好还好,不是Dear Charls就好,我怎么听起来就好像…,请问你刚才究竟在对谁说话?”我这才发觉自己祷告时“你”啊“他”啊的已经极其混乱不堪。
我惊异于April姊妹领祷时沉浸于与神相交的状态,我睁开眼睛看不到神,闭上眼睛觉不出神。“祂不在这里”,祂是神,祂或默想,或走到一边,或行路,或睡觉,总之主现在一定是忙得很,根本就不理会我。这种怨言当即遭到了主日学老师Jim的批评。可是,“夫子!我们丧命,你不顾吗?”
事实上,我陷入困境已经很久了。社会上有一种“石头变饼”的福音,是救国救民救自己之道,同时我也看到过不少可信的见证,了解到确实有不少人因信主而得到属世的利益。但我的情况却似乎刚好相反,就好像Mike弟兄调侃我的那样,“你是不是亏欠了神啊?”在我决志信主的第三天,丈夫就在教会的活动中受了不轻的伤,正是在我们恰好没有买保险的这个月。
事发的当时,除了牧师关于祷告的建议以外,我们并没有得到更多其它有效的帮助,而我也只有祷告一条路。我们即使倾家荡产也够不上医院治疗的费用,因为没有家产可倾可荡。主好像并不听我切切的哀求,也不寄给我哪怕是最低费用的支票,只是不疼不痒地打发人送来一瓶驳骨水和两包虎骨膏,…在提心吊胆中的祷告中度过两个礼拜,感谢主的保守!我已经能够看到情况没有当初那样严重了,渐渐地,丈夫又开始继续工作。
那时候,我们急需一台笔记本存放资料,查遍各种广告,跑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性能和价钱合适的。Heming弟兄常常就驾车载我去市里几个大的Mall,然后留下手机给我备用后再去上班。一天我发现了一款十分中意的机器,只是有个附加条件,就是必须与美国在线签约两年,于是我同Heming商量是否合算,Heming认为美国在线的网络费用太高不合算,我的意思是反正没多久就要离境,一旦信用卡作废,合同也就泡汤,既然我现在已经在使用美国在线,就不必在乎这几个月的网络费用了。弟兄说:“你说得不错,几个月后你一走,美国在线找不到你,美国政府奈何不了你,除了主以外没有人可以抓到你。”我听后一惊,如醍醐灌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马上逃离那家商店。
主就在这里,在我看不见的时候,祂正眼睁睁地注视着我。可怜我这样自我欺骗的时日太久,宁愿相信“祂不在这里”,现在想想真是可怕。以往在商店购物时,一遇上合身的上装与不合身的下装搭配销售,而售货小姐又不肯拆售的情况,我常常就偷偷自行动手各取所需,也不管剩下更不配套的衣装会遭到什么下场。因为从来不曾被人发现,我也心安理得,反正没偷没抢,直到今天终于受到主的责备,我才认清自己的罪。就是这样,我们常常会记念自己的善,对自己的恶绝不象对他人的恶那样念念不忘,我虽说早已承认人都是罪人,却对自身的罪熟视无睹,岂不知我的一切所为,到那日在审判台前都要向主一一陈明,我的良心如今就在接受审判,必须认罪悔改!感谢主的怜悯,我越是感到主的同在,就越能看到自己的糟糕,越是知道自己需要主的带领…
回国的日子近了,我心里不安,就私下对Joy嘀咕:“主会不会也乘坐我那班飞机去中国?”这种问题未免可笑,主却洞察我的心思。那天我带着女儿观看安排在母会的英文堂的浸礼,是为Joy十岁女儿举行的。牧师说:“LORD your God will be with you wherever you go.(你无论往哪里去,主你的神必与你同在。)”我被自己唯一听得清楚的这一句所感动,所有的惧怕和惊惶顿时都离我而去。
是的,主与我同在,时时处处蒙祂看顾,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那天我从州府出来,在赤日炎炎下干渴难名,记起学生餐厅有可乐出售就又步行一两里路,却发现餐厅假期不营业。正想着歇口气赶紧乘车回家的时候,一位妇女从旁边过来发问道:“Are you thirsty?(你渴吗?)”于是一大纸杯冰镇的饮料就递了过来,我谢过她,边走边喝,坐在Bus上细细把玩那个精致得令我不忍丢弃的纸杯,低头一看,我的眼泪就止不住流淌下来,只见纸杯上赫然写着:“If anyone is thirsty, let him come to me and drink.(人若渴了,可以到我这里来喝。)”主啊,这叫我说什么好呢?
……
回国以后,我在北堂聚会已经两个月。从我所在的南郊出发,每个主日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和路费实在太多,忍不住我就向老牧师打听南边的聚会点,牧师给了我一个南堂的地址。
我自幼生长在城南,那个地址我并不陌生,却从来不知有教堂。那天我早早出发到了地址标记的街道,可是不管从南端还是北端都走不到指定的地址,向人询问人均摇头作答,如此转悠2个小时询问10余人都得不到有效的指引。
我失望之至,就在繁华的黄兴路上瞎逛,突然听到一家通讯行维修柜传出《祢真伟大》副歌的音乐,就是当初我决志信主时听到的那首诗歌:“当我想到,神竟愿差祂儿子降世舍命,我几乎不领会……”,是手机的铃声在响:“我灵歌唱,赞美救主我神,祢真伟大,何等伟大!”我稀奇在这个地方听到如此乐曲的声音,便想看个究竟,只见机主马上接通电话说:“等我参加完第三堂礼拜再说好不好?”
我尾随机主,穿过通讯行旁边一条大约一米宽的小巷,顿时眼前豁然一亮,就看到了“基督教城南堂”几个大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