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旁经的思想及可靠性如何?
诺斯底异端的出现给传统教会带来很大的压力,他们冒权威人士之名写下许多伪书,混乱信仰,迷惑幼稚的信徒。这些作品被称为旁经,最著名的是《多马福音》。[1]《达芬奇密码》中提到的《腓力福音》大约是第三世纪的作品,内容异常晦涩,主要的思想是强调书中的“真知识”。另一本《玛利亚福音》是第二世纪的作品,全书有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讨论“罪与物质”的问题,第二部分是关于主给抹大拉玛利亚特殊启示的论述。[2]因为这些书信的内容与旧约圣经及耶稣门徒所教导的截然不同,被定为异端。书中不仅有对救赎主基督的不敬,更是对旧约圣经的耶和华上帝极尽百般亵渎。[3]而耶稣十分强调自己是耶和华上帝的儿子,由祂所差,为要成全旧约圣经早已应许的救恩。因此,这些文本当然的被教会拒绝。但这不是发生在尼西亚之后。爱任纽的《反异端》就是重要见证。
即使抛开文本的历史可靠性以及诺斯底异端思想不谈,小说所引用的两段话,也不足以证明耶稣结过婚。 先看《腓力福音》的:
“救世主同伴是抹大拉玛利亚。耶稣经常亲吻她,爱她胜过其他门徒。其他门徒很气愤,表达了他们的不满…”。[4]
作者告诉我们,“同伴”在那个时候就是指配偶。这是“任何一个亚拉姆语学者都会告诉你”的。[5]首先,经文的原作是希腊文,翻译的是科普替文(Coptic),与亚拉姆语毫不相干。希腊文“同伴”(KoinwnoV , koinonos)在圣经中也是普通的用法,并不是特指配偶。[6]亲吻也不能说明他们的婚姻关系。在犹太人中,在中东和西方教会中都有圣吻的传统。此外,如果耶稣爱他的妻子,为什么门徒要“气愤”?这不正是他们一贯的教导吗?[7]作者进而解释说,如果承认耶稣的婚姻就会削弱祂的神性。
我们已经看过四福音对耶稣完全人性的描述,假如耶稣真有结婚为什么使徒不敢承认?!这也是正常人的一部分。少了婚姻的记载,并不能在根本上使我们对耶稣的认识变得轻松。正如杨腓力(Philip Yancey)《耶稣真貌》一书的英文标题所断言的:The Jesus I never knew. 对基督教而言,福音书加上耶稣的婚姻(如果是真的)的记载也不至于致命,最多只能在程度上使神学的思考更复杂。但从新约来看,门徒们显然没有患神学恐惧症。反倒处处显出深邃的思想洞见。无论是福音书(尤其第四福音)抑或保罗著作还是《希伯来》的作者都是如此。既然这样,为何福音书没有耶稣婚姻的记载,最自然的解释就是——耶稣根本没有结婚!布朗继续说道,作为犹太拉比(Rabbi),耶稣没有结婚是不被允许的。这是约在耶稣死后200年编就的犹太文集《密施拿》(Mishnah)的观念。在耶稣生活的年代,有许多犹太人独身,较集中的是埃塞尼派成员。他们居住在死海附近的山洞,远离尘世的喧嚣,专心研读律法(Torah)。施洗约翰的生活方式就很接近,我们同样没有见到他的婚姻记载。(1947年发现举世闻名的《死海古卷》就在该地区。[8]丹·布朗说死海古卷是君士坦丁试图销毁的福音书,关于耶稣是凡人有毫不含糊的说明。[9]这简直是胡扯。因为古卷根本就没有关于耶稣的事。只是一些希伯来圣经抄本以及该教派的若干信条、生活指南。)即使犹太人在耶稣年代有要求拉比必须结婚的习俗,耶稣也未必一定照办。在四福音的讲论中,他对“以人间遗传废掉上帝的律法”的愤怒,难道还不够引起我们的注意吗?而且他明确的教导说,独身并非罪过,只是要谨慎。
第二段出自《玛利亚福音》的引文同样说明不了问题:
“彼得说道,‘救赎主真的背着我们跟一个女人说话了吗?我们需要掉转方向,都听她的吗?比起我们来,他是不是更喜欢她啊?’”然后是利未对彼得的批评。[10]
我们看不出有什么关于耶稣婚姻的“密码”。门徒这样的反应不是头一遭,在约翰福音第四章中也有。同样是对耶稣与女人说话惊讶不已。这可能反映出犹太的男女之间的观念,也许还有门徒早期对耶稣工作的习惯性不能理解。但它不能提供耶稣婚姻的清楚证据。接下来我们需要来讨论这些文献的思想,还有关于文本的性质与诠释。
灵肉对立二元论是诺斯底最为著名的思想之一。它强调上帝的超越性,对于一位有血有肉的上帝,是无法接受的。创造万物的上帝是低级的神明也是无知的神明。因此,诺斯底对上帝之子耶稣的实在人性极端否认。幻影论(Docetist)便是代表。对于他们的著作中会出现耶稣人性的描绘,甚至结婚,是令人难以理解的。事实上,他们比谁都热衷于拥护耶稣的神性。[11]这与丹·布朗的观点相去万里。那么,我们如何理解上述的两段引文呢?在《诠释与过度诠释》一书中,意大利学者艾科(Umberto Eco)给了我们很重要的线索,寓意是诺斯底派最惯用的手法。犹太人斐罗(PhiLo)解释亚伯拉罕与撒拉结婚是与抽象的智慧联姻,也告诉我们在亚历山大受教的知识分子,多么熟悉这套方法。[12]这样,我们便可能还原他们的意图了。
无论是《腓力福音》还是《玛利亚福音》以及诺斯底别的福音书,都不是严谨的历史著作,而是哲理故事。类似文体,在希腊文献中俯拾即是。[13]玛利亚作为受彼得逼迫,没有地位的女人就是该派的原形。彼得就是传统教会的代表。玛利亚与基督具有特殊关系,并获得秘密的启示。这十分符合该派一贯的灵知主张(这一点大部分异端都不例外):唯有他们拥有更高的真知识,倍受至高者的恩宠。彼得的愤怒,显明传统教会的无知,并对他们粗暴的打击(被定为异端)。历史上这些理论一点也不新鲜。
[1] 《新约背景文献选辑》p549,563黄锡木主编,国际圣经协会
[2] 《基督教典外文献概论》p278,281-282
[5] 同上p225 因为该文献是残片,所以很难凭揣测定夺它完整的意思。
[6] 马太23:30,路加5:10,哥林多前书10:18
[7] 彼得前书3:7“你们作丈夫的,也要按情理和妻子同住(情理原文作知识)。因他比你软弱(比你软弱原文是软弱的器皿),与你一同承受生命之恩的,所以要敬重他。这样便叫你们的祷告没有阻碍。”
以弗所5:25“你们作丈夫的,要爱你们的妻子,正如基督爱教会,为教会舍己”
[11] 《基督教传统I》帕利坎著pelikan,翁绍军译,香港道风
[12] 《基督教释经学》之历史上的诸学派,兰姆著,詹正义译,美国活泉
[13] 在基督降世之前,希腊就有灵智派,诺斯底是该派成员或深受影响的人,信教后在原来观念中加入基督教因素演变而来。 |